到了第二天,这个问题得到了证实。机场安检和北京一处机票代办点的售票人员证实:11月6号晚上,购买机票并且登机的的确是郎周本人。尤其是机票代办点的那个女售票员对郎周印象还颇深:“我记得很清楚,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就是郎周。因为很少有人来定这么紧急的机票。他说他今天晚上必须离开北京。”
这样一来,郎周的嫌疑彻底解除了。
医院这个鬼地方郎周一刻都不想呆,尤其不想看见那个看守他的警察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周敦意一对他宣布他可以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办出院手续。周敦意说:“我话还没说完。你可以离开,但是住址必须向我本人汇报。也就是说,必须在警方的监视下居住。”
郎周不以为然:“你们爱监视就监视,不过别……”他指了指那个看守他的警察,“别派个人住在我屋子里就行。”
看守警察翻起白眼不理会他。
杜若来为他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带着他来到交通大学附近的番禺路上,杜若在这里租有房子。房子是单元式,在二楼,两室一厅。原本有个女生和杜若合租,上个月这女生到广州实习去了,房间正好空着。杜若为他买来枕头、被子、被褥,另外还买了一只毛茸茸的史努比狗靠枕,将房子布置得充满了孩子气。
郎周不以为然地摇头,不过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气氛。他和杜若刚刚见面,可是有一种相识很久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全身放松,他不需要在兰溪的督促下硬着头皮画油画,也不需要因为承受童年的阴影而承受巨大的压力。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一头扎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杜若已经做好了饭。
“懒鬼,终于肯起来了吗?”杜若推开他的门,探进头笑嘻嘻地说。
周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12点半了,他有些吃惊,“我居然睡了14个小时?”
“你说呢?”杜若嘟着嘴说,“还说今天早晨给我画肖像呢!”
“抱歉,抱歉。”郎周急忙爬起来,睡觉时他连衣服都没脱,“我这就画!”
“先吃饭吧!”杜若笑着打了他一下,“我做的饭你要敢不吃,小心我修理你。”
“好好……”郎周一迭声地答应着,飞快地洗脸刷牙梳头。
等他忙完,杜若已经在餐桌旁等着了,笑吟吟地看着他:“郎周先生,我代表上海人民欢迎你。”
郎周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说:“先欢迎我的是上海的小偷,和公园里的躺椅。”
杜若咯咯地笑了起来。正笑着,响起了敲门声。杜若跑过去打开门,门外笑容可掬地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周敦意!
杜若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周队长,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可以接受警方监视居住,但你们不需要在两三米的距离内监视着我们吧?”
周敦意尴尬地笑笑,扬扬手,手里居然还提了一袋水果:“哪里,哪里。我是……我是代表……代表上海浦东新区公安分局来看望郎周的。”
杜若和郎周一怔,想起方才的话,同时捧腹大笑。杜若边笑边说:“一分钟前,我刚刚代表上海人民欢迎过他了,现在上海公安居然上门欢迎。郎周,你真是宝贝啊!”
郎周望着周敦意警服上亮闪闪的警号,喃喃地说:“我这个宝贝恐怕又有麻烦了。”
周敦意看着方才杜若由冷漠到大笑,仿佛冰莲乍开,不由有些呆。他上午到交通大学摸过杜若的底,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反映杜若人很好,很有同情心,可是平时待人比较冷漠,从来就没有见她对人笑过,被男生称为“冰山美人”,也许跟从小没有父母有关,性格非常独立自主。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杜若,却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郎周言笑晏晏,并且还为他的病情哭了好几次。这究竟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