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都,云王府中――
“百代,快起来。苏大人来巡查了……”
云之凡迷迷糊糊睁开眼,纳闷万分,自己明明关了手机,摔了闹钟再睡的,难道又有人来推销牙刷了?待看清床前这个清淡如菊的清丽女孩后,云之凡才忽然想起不对。扯扯嘴角苦笑一下,拿出每试不爽的借口:“我今天不舒服,你们去练吧。不用管我……”云之凡换了个面一头栽进被团里,睡成一滩泥。
“百代,今天是苏大人亲自过来巡查……”
云之凡将头蒙进枕头底下,有些不耐烦道:“是啊是啊,只要被他看上,就有可能去侍候王爷。可我只想睡觉,静瑶你快去吧。别为了我耽误了……”说着,云之凡从被窝里露出半截手臂向静瑶有气无力的摇了摇,算是送别。还没摇了两下呢,那半截手臂就跟断了根一样从空中坠落,挂在床沿上左右摇摆。
静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百代的半截手臂轻轻放进被褥里,然后转身……
“雪……雪姨好!”惊甫未定的静瑶赶紧屈身行礼,她微微挪步想推一把床上的百代,可是迟了一步,雪姨已经快过她将手伸进被子里了。
“静瑶大小姐,你饶了小的吧,我真的是……”云之凡想着自己的人生追求只剩下睡觉了,您了就大好心当我是死人好了。
嗯?手感不对,静瑶什么时候这么粗暴了?云之凡微微睁开眼,待看清来人后,云之凡不敢再赖床了,呼啦一下自掀棉被,乖巧的从床上滚下来,在床边站好,眼前这个雪姨可不是好善于的对象。
近距离看着雪姨,越看越让人着迷。她穿着一件黄色的长裙,上面有柳枝,带着可爱的绿叶和黄叶;那是丝质薄纱做成的,纤巧得像蜘蛛网。她的饰带装配处处令云之凡惊奇。腰间一条漂亮的薄纱织物,颜色较深,黄褐色和棕色的底子,其中织着金线。这身衣服的细节使人忘了穿着这衣服的本人。这其实是每个人看到雪姨时的共同想法:在这身华丽衣衫的领子上边,却有着一张同衣服完全不相配的脸。随便打个比方,就像是抱着一只纯种金丝猫的身子忽然现上面是一只杂毛哈巴狗的头。每看雪姨一次,云之凡就会诧异一次,吃惊一次,造使了她每次见到雪姨都会失态,因为她正在做着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她直直地望着雪姨的眼睛。
云之凡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应该将眼睛往下看,可是雪姨的一双眼睛竟这么丑,使得她完全呆住了,因此仍是死死地盯住雪姨的眼睛看。回神之后,云之凡把目光微微降到雪姨的嘴部,那张嘴还在生气的张着。她的脸色乱成一团,眼圈红色,像鲜肉;嘴角右边以上有一堆肉长成沟沟壑壑的灰红色,据说那里曾烂过一段很长的时间,后来碰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医好了烂肉却救不回这张脸。相较而言,雪姨的左脸令人镇定的多了,只是一条长约两寸的刀疤从外翻着新长的肉,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条奇丑无比的虫爬在周围鲜嫩的雪白肌肤上,强烈的对比造就了更为触目惊心的丑陋。云之凡禁不住感觉到:越看她,越觉得她像是一棵正在瑟瑟寒风中落尽残叶的干树。唯一使她至今不肯死去的,只是那曾经有过的,现在仍假想着的――骄傲。
“你在瞧什么?”
“对不起,雪姨。我在瞧您的衣服,”云之凡收定心神,低头回道,“百代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一定是正确的答案――如果有正确答案的话,因为从头到脚这种夸张的一丝不苟极力张扬着她的卖力炫耀和底气不足――果然雪姨出了一点像是笑的声音,尽管听起来像是一声粗重的咳嗽。
“你可以不求上进,但是不能不懂规矩。我们东新园,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乱了阵。有能耐,你跳出这东新园,老身就管不着你了。”雪姨说完,就在跟她一起进来的丫头小旦的搀扶下朝着门外小径走去。听人说过,雪姨的右脚跟骨头曾被人打碎过,现在勉强能够行走却走不快也走不稳。
目送雪姨离去,百代(也就是云之凡)苦笑着看向一边惊若寒蝉的静瑶。
深深呼了一口气,静瑶也苦笑着一把拉着百代坐在窗前的梳妆台边,随便帮她梳了一个最简单的髻。然后转身走向衣橱从中帮她选着得体的衣裳。越选静瑶就越摇头,这个百代让人说她什么好。这东新园随便一个丫鬟都比她会打扮,长这么大了不但不会自己梳头,甚至连衣服都穿不好。东新园中哪个姑娘不是天天苦练琴棋歌舞的,只有她每天吃饭最积极睡觉最宝贵。
云之凡歪着脑袋打量着静瑶,恬静温柔、聪慧可人,轻柔似水、淡美如蕾。啧啧啧,这样的美女坯子,要是我是男人一定把她抱在怀中好好的关爱疼爱宠爱。
事实上,这个东新园的所有姑娘个个都是娇娥美娘,有面容精致娇媚清纯的,有甜美可爱不失性感的,也有清新俏丽淡雅妩媚的……而这所有的女子都属于同一个男人――西楚云王叶赫天。这东新园,名义上是古代版的明日之星歌舞培训班,其实称其为美女集中营更合适一点。这里的姑娘也就是在西楚云王南征北战偶尔回来时唱唱歌跳跳舞供其娱乐,要是云王他兴致好,也会从歌舞伎中拉一个侍寝,但大多时候,他那后宫佳丽三千就足够他消耗了。
关于这个西楚云王,百代听说过的事迹很多,但都当听故事一般听着。毕竟自己前生看过的历史人物传记比他精彩传奇的多了去了。但这个西楚云王的一个比较特别的行径却引起了云之凡些许兴趣――
据说每征服一座城池这位西楚云王都会将一个大大的“云”字刻在城墙上。刚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宣告所有权的方式,但是据正道消息宣称,这个“云”并不是他自封的“西楚云王”的“云”,而是他曾经爱着的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个可笑的做法,让云之凡突然想到了西方中世纪的骑士,为了博得美人的青睐,骑士们东征西讨,用以美人命名的城池作为求爱的礼物。骑士把自己的“荣誉”看得高于一切。能为自己“心爱的贵妇人”去冒险和取得胜利,博得贵妇人的欢心,在骑士看来是最大的荣誉。当初看着中世纪骑士文学,尤其是看到不列颠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传奇时,云之凡也感动憧憬并心生向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