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闯再次登上万壑岭“霸虎寨”,幼时的记忆便如淡淡浮云,飘渺不定。可是现今眼前的“霸虎寨”却今非昔比,远不是个“寨”字可以形容。
只见入关不久,便有络绎不绝的恭奉迎拜者,等至扶犁山百里之内,遍眼皆是“霸虎寨”的旌旗字号,等再入扶犁山中,整个山区变成一座山中之城,从入山到进得正寨连过六道关隘,处处俱有盔甲鲜明的兵丁巡逻,若说以前的“霸虎寨”不过占得地势,今日的“霸虎寨”更是声势震天。
等来至山寨大门之处,只见前来迎接之人站得密密麻麻,最前面的除了“混铁天王”李昆吾外,便是“霸虎寨”中的两位女豪杰,大寨主甘英夫人柳金凤、二寨主李昆吾夫人翠荷,这两位夫人手中俱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单闯早在路上就听甘英说起过,甘英、李昆吾二人在六年前每人添得一个女儿。
两位夫人一直当年只将单闯当做亲生子相待,眼见甘英马前拥着一个十岁左右,相貌秀美,气质文雅的翩翩美少年,正是时时惦念的闯儿,立时眼现泪花地奔上前去。
这两人将单闯从马上扶下,一人拉住一只手,满眼尽是慈爱之光盯着单闯,唇角颤抖,却都不知该说些甚么,单闯自从“白鹿书院”之后,咽喉受损,突然不太会说话,就算甘英一路上在用“无极神功”疗伤,至今也只能出极为简单的几个音来,此时见到带给自己浓浓母爱的两位义母,更是双眼含泪,却甚么也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娘,这就是单闯哥吗?你天天念叨,此时见面却怎么不说话呢?”只闻其声便也知道这必是甘英之女甘凤伶。
这时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说道:“这便是爹爹所说的相见情怯吧。”顺声望去,一个肤色稍黑,眉目却难掩英气的小女孩儿正牵着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黑衣人边走边说,这正是“混铁天王”李昆吾与其女李凤俐。
等这李昆吾走到单闯身前,单闯便忍不住扑了过去,原来在单闯的心中,除去陈伯就数甘英、李昆吾分量最重,不过这甘英不苟言笑,似个严父。李昆吾却和蔼可亲,似个慈父,当年李昆吾没少抱着单闯四处游玩,因此在单闯的心中李昆吾的怀臂中乃是全天下最温暖的所在。
这李昆吾抱起单闯也不言语,竟飞身如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群山深处,翠荷见丈夫如此一反常态便带着泪花说道:“这个人呀,孩子都这样大了,还是如此莽撞。”
柳金凤也是笑道:“李家弟弟一向人前腼腆,定是怕当着我们的面流泪怕人笑,便偷偷跑个没人的地方去躲着抹泪去了。”众人听了无不哈哈大笑,倒冲去了几分相见时的苦楚,只觉心房满是喜悦欢乐。
只说众人回到山寨之内,没过多久,李昆吾也携着单闯归来,众人方又重新见礼,只是说不尽的欢喜,到处俱是笑声一片。当晚早就备下盛宴,为单闯洗尘,不过甘英、李昆吾却带着群雄对单闯行了君臣的参拜大礼,着实让单闯十分不适。
只说这日之后,单闯便以主公的身份住进甘英早就为其营造已毕的宫殿之中。一段时间,单闯自行修习道功,咽喉病症渐渐消除,人也能正常说话,不过嗓音却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与单闯一同回来的九位义士也都未死,甘英疗伤过程中现这九人全身的血液被一种奇怪液体所代替,这液体也如血液一般在身体内流动,并给四肢百骸提供生力,甘英运用“无极神功”仔细探察,大概可以确定这是一种类似先天本源灵气的物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九人为单闯献出全身鲜血,却因祸得福地被“影龙”与“霸虎”相斗时的异芒笼罩,竟吸收其中的一部分化为自身所用。
不过这九人由于双目没有血液滋养,在白日竟再也睁不开双眼,只有夜间才可出来活动。不过甘英也现这九人大难不死后,武功却比从前进步神。山寨众人知晓这九人如此忠义救主之事,也都大为钦佩,这九人今后也成为单闯身边最有力的夜间护卫,人称“暗影九义”。
甘英与李昆吾的女儿甘凤伶与李凤俐都才刚有六岁,此刻见到这个十岁的大哥哥,又感新奇又感喜悦,天天缠在单闯身边。单闯自幼少有玩伴,人生的前十年间,不是终日间练习“会心**”,就是后期与一帮穷儒酸生在一起刻苦读书。
这时见到两位义父这对粉妆玉琢的小妹妹,也是无比喜爱。回寨这段时间,甘英除了每日天不亮就叫单闯起床习武至红日东升,其它闲暇时光便都与这两个小妹妹在一起,甘英、李昆吾与两位夫人,看在眼中也喜在心头。
不过这日,甘凤伶却独自来寻单闯说道:“单闯哥,我很想立时就长大**了。”
单闯不解问道:“为何这样想?大人日日只知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哪有人年少时,心纯如水,不管是富也罢,穷也罢,苦也罢,乐也罢,每日俱是开心多烦恼少,还是慢些长大些才好。”
甘凤伶却说道:“娘与我说了,只要我们长大了,就可以成亲。说到时候让我与凤俐妹妹一同嫁你,到时你记住可要先挑我的喜头呀!”
单闯有些迟疑道:“我们都是兄妹,是不能成亲的。”
甘凤伶说道:“谁说的,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是可以成亲的。”
单闯说道:“这男女结为夫妇,乃是天与地合,必须两情相悦,生死与共,才可结为夫妻。而若想找寻到这心中最爱,却不是人人都有的福气。”
甘凤伶嘻嘻一笑道:“什么情呀,爱呀,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又喜欢我,我们长大成亲时,我便能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子。穿红绣衣,梳五彩头,戴凤珠冠,再擦得红红白白的,那是天下间最美不过的事情。只可惜到时候,有凤俐妹妹和我一同嫁你,要不风头都是我一个人的了,单闯哥,你说我与凤俐妹妹哪个长得漂亮些?”
单闯随口说道:“你们一般漂亮。”心中却无限暇想:这情为何物?果真如书上所说是天下最难解之事?是最让人快乐,也最让人忧伤,是最让人伤心,也是最让人思念的感情。莫非便如我对陈伯的惦念一般,若真能找到一个如陈伯一般待我,我也待其如待陈伯一般的女子才叫做情吗?
心念至此,便对甘凤伶说道:“凤伶妹妹,我有事要去寻二爹,你先自己玩吧。”
不说这甘凤伶一脸悻悻地去寻李凤俐玩耍,单闯却跑到李昆吾那里去问陈伯的事情。只知“白鹿书院”一别,陈伯便再无一点音讯,单闯的心中却是怎样也不能放下来。
其实这“霸虎寨”中的甘英与李昆吾和陈伯之间一直有密信来往,陈伯自与单闯分开之后,便一直以摇铃游医为遮掩,四处传道,广收信徒。见到穷人便免费治病,见到有本领的奇人异士便暗暗结交,为小主人单闯今后与王莽新朝及妖道马允真对抗打下基础。
在这过程中一方面所耗金钱巨大,另一面陈伯虽然道术高但本身却十分柔弱,只要一个高明刺客便可对其构成致命的威胁。因此陈伯也一直暗暗得到“霸虎寨”一方的资助与保护,陈伯也以天下大势及各地的情报,以及为“霸虎寨”选拔人才作为回报。
此次单闯出此大事,几乎命悬一线,李昆吾一得消息,立即通过秘信告知陈伯,本以为陈伯知晓此事,定会心急如火地赶去见单闯,谁知得讯的陈伯也一反常态,好似什么也没生一般,不过回复已经知晓。并不许甘、李二人将自己的行踪与消息告诉单闯。
甘英、李昆吾二人对此十分不解,不过知道陈伯做事一向稳重,又对小主人单闯忠心耿耿,无人能及,可说是后半生皆为了单闯一人而活,便将此事压在心底,只字不敢告诉单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