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唤她起床,洛桑榆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鹅黄色的窗纱她有些不适应,她的眼睛能看见了?
这是哪里?她,不是死了吗?
正在洛桑榆愣神之际,一双手抚在了她手上:“姐,今天要给老夫人请安,可耽误不得,快起来了。”
洛桑榆怔怔地看着声音的主人。
“九?”洛桑榆下意识说出声来。
另外一个人端着水盆进来,声音带了些调侃:“姐今天是怎么了?睡了一觉奇奇怪怪的,可是梦见了什么?”
子叶?
她们不是死了吗?洛桑榆呆呆地打量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这分明是她未出阁前的陈设。
九看着洛桑榆木然的神情,有些发慌,不由又拉紧了洛桑榆有点颤抖的手:“姐你是不舒服吗?”
子叶也发现了不对劲,走过来用手贴着洛桑榆的额头,喃喃:“要不要奴婢去请医生来看看,现在快入冬了,正是容易生病的时节。”
洛桑榆却突然挣开九的手,掀开被子往屋子里的一处走过去,连鞋都没有穿。
九和子叶赶紧把鞋拿过来:“姐,仔细地上凉。”两人快速将鞋给洛桑榆套上关切地问:“姐,你倒是说话呀,哎呀,可急死奴婢了。”
洛桑榆却没有管她俩,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里的脸,肤如凝脂,她不由地偏了偏头,眼角没有细纹,再看看头发,青丝如瀑,没有白发。
“现在是什么年份?”洛桑榆道吸一口气,透过镜子看着九和子叶。
“明……明齐……十八年。”或许是洛桑榆的眼神太过骇人,九被慑到了,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的。
“呵,原来是明齐,十八年啊。”洛桑榆又将目光放在铜镜的脸上,这一年她十五岁,刚刚及笄。
她,重生了。
老天爷可真是待她不薄啊,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将前世没算完的账一并算完,想到这里,眼泪是止不住地掉,老天有眼啊。
这可急坏了九和子叶:“姐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不行,奴婢得去请医生,子叶你看好姐。”九话毕就要出去。
洛桑榆却叫住了了她:“九,不必了,我没事。”
“姐还说没事,刚才只是哭,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九反驳道。
洛桑榆抹去脸颊上的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那是开心。”
坐在梳妆台前,神色淡漠地说:“梳洗吧,别耽误了给祖母请安。”
九和子叶面面相觑:“是。”今天的姐很奇怪啊,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看着铜镜里的脸,洛桑榆的眼神越发地冰冷刺骨。
魏弦屈、慕容倾,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人生的悲剧就要开始了,我会好好陪你们玩儿,让你们也尝尝我上辈子的无助和痛苦。
接来下发生的一切,我相信,一定会非常精彩。
现在已经到了深秋,天气有些刺骨,九和子叶将洛桑榆捂了个严严实实才让她出门。
洛桑榆的祖母林氏出身庄定候府,从养在宫中,举止言谈都颇有震慑力,洛桑榆重生第一个要接近的人物就是她。
前世洛桑榆本就得这个老太太的喜爱,也算是这将军府唯一对她好的人了,虽然看着不怒自威,但是只要多一点耐心,多亲近亲近,怎么会不得老太太的喜爱,不知道上一世老太太知道洛桑榆死了之后会有多么伤神。
说来也是可笑,前世为了让庄定候府支持魏弦屈,她可是从老太太这里费了不少力,老太太真心待她,却不知她却存了几分利用。
上一辈子利用算计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但是那些对她真心实意的人,她这一世会用生命去护他们周全。
本来还在思索中的洛桑榆被一阵娇笑声给拉回现实,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这么快,就碰上了吗?
“姐?怎么了?”身旁的九对于洛桑榆突然停住的脚步有些不解。
“没事,继续走吧。”洛桑榆的脸上闪过一抹明媚的微笑。
“看来桑榆是来晚了,祖母这里好生热闹啊。”洛桑榆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对着主位上的林氏一个福身:“祖母好。”
“哎哟,这孩子,起来吧。”林氏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林氏话音刚落下,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哟,五姐姐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给祖母请安都能误了。”
这是将军府的六姐,洛清欢,和她同是庶出,但是比起洛桑榆早逝的母亲,她的母亲却是将军最疼爱的妾氏,平时娇纵惯了。
被她这么一说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正是将军府嫡出大姐洛斐染出来解围:“天气冷了,桑榆晚起也是正常的,欢儿莫要计较。”
“大姐,你怎么也偏帮着她。”洛清欢转身拉住洛斐染的衣袖,一脸不满。
“莫遭胡闹。”洛斐染一脸的公正不阿,看她这个架势洛清欢只得作罢。
洛桑榆只是看着她俩微笑着没有说话,重活一世,洛清欢还是咋咋呼呼的,倒是她这个大姐,上一世可惜了。
被洛清欢这么一闹,气氛有些尴尬起来,一旁的慕容倾赶紧起身拉着她,笑容清纯,声音依旧软软的:“几日不见桑榆了,可想死我了,这不,今天跑来给老太太请安顺便看看你。”
洛桑榆看着她笑的一脸无害,这人心真是难测啊,表面上跟你和和睦睦,背地里却想着怎么捅刀子。
不动声色地把她的的手挣开,浅浅一笑:“倾儿你人真好,隔几天就来我们这将军府来给祖母请安,等得了空了,我们姐妹几个也去丞相府拜望一下陈老太太。”
“是啊是啊,我好久都没有去丞相府玩儿了,大姐姐,等二姐四姐病好了,寻一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去。”洛清欢拉着洛斐染的手央求。
洛斐染有些犹豫,看着主位上的林老太太:“这……”
林氏摆手:“去吧去吧,等老二老四两个丫头病好了,你们五个姐妹一起去。”
“多谢祖母。”洛清欢欣喜地回答。
慕容倾的脸色却瞬间变了,尴尬地笑着说:“好啊,这几天丞相府的秋菊开地正好,得空了跟我一起去看看。”话毕转身回到座位,长袖里的手握紧,该死的洛桑榆,这不是讽刺她对自家的祖母不上心,三天两头往别人家跑吗,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目光。
洛桑榆当然没有放过她这一系列动作,满意地笑了笑。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是最清楚的,丞相府的陈老太太不喜慕容倾的母亲,连带着厌恶了她,只因为当时慕容丞相本有婚配,却被敦亲王府的嫡女魏千千看上了,而这个魏千千说什么都不同意平妻,只能将原配压为妾氏,而原配是陪丞相从布衣一路走过来的,深得陈老太太的喜爱,所以就看不惯本就娇纵的魏千千。
此时洛桑榆给一旁的九递了一个眼神,九立马上前,把手里的食盒呈上去,她说道:“眼下快要入冬了,这个季节最是应该仔细着的,桑榆今早炖了羊肉汤,下面一层是红豆粥,给祖母驱驱寒,这食盒里面放了保温的帕子,现在还是热乎着呢。”
林氏看着洛桑榆恳切的样子,舒展了眉心:“甄妈妈,呈上来吧。”转头又对着洛桑榆说道:“难为你,有心了。”
待甄妈妈接过食盒后林氏又道:“其实这种事情吩咐厨房就好了,你一个将军府的千金不宜做这些,而且又费时费力。”
洛桑榆浅浅一笑:“我先是您的孙女再是将军府的千金,祖母吃着要是喜欢,以后孙女天天给您做。”
“哈哈哈,好,好,好。”听完洛桑榆的话,林氏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而在一旁坐着的洛清欢撇了撇嘴,声对洛斐染说道:“祖母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碗粥一个汤就笑得如此开怀,平日里我那么讨好,她都无动于衷。”
“六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洛斐染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洛斐染这个样,她又嘟囔了几句就没说了,只是望向洛清欢的眼神更加不忿了。
洛桑榆在这里和林氏说说笑笑。
旁边的慕容倾却不是滋味,母亲让她讨好林家老太太,林老太太却爱搭不理的,还有这个洛桑榆几天不见怎么跟变了一个样,处处给她不痛快。
就这样过了几刻钟,洛桑榆几人都退安走出去。
慕容倾很快上前拉住洛桑榆:“桑榆,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在丞相府都快被闷坏了。”
洛桑榆这次没有推开她,只是很平淡地说:“我这个人平淡地很,倾儿来找我岂不更无聊?”
还未等慕容倾开口,身后的洛清欢就开口讽刺:“哎呀,我说慕容姐,你堂堂丞相嫡女,至于这么热脸贴冷屁……”
“六妹妹。”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堂堂将军府六姐,一言一行都要端庄,说话万不可粗俗。”
看着洛斐染不怒自威的样子,洛清欢垂下头:“是,大姐姐。”
慕容倾也出来打圆场:“听闻将军府的后花园刚修好了一个型的人工湖,不如我们去亭子那里吃吃茶下下棋。”
“好啊,兰,按照慕容姐的要求,去沁亭那里布置好。”洛斐染吩咐。
“是。”
洛清欢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我就不去了,在祖母那儿坐了大半天,可累着我了,下棋这种高雅玩意儿,我可学不来,还是你们去吧。”
“那桑榆你呢?”慕容倾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洛桑榆见慕容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突然来了兴致,这个慕容倾想干什么,本来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改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