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继续
作者:舞阳阳      更新:2019-07-30 03:38      字数:6725

“你妈妈……她还好吗?”夏曦看她坐下来,慢腾腾地继续开口,“你爸爸――”

“我妈妈身体不错,爸爸……前几年过世了。”沈爱丽心里涌起阵阵酸涩,从小到大,就数爸爸最疼她,每次她惹毛了老妈挨数落,都是老爸出来劝解,辛辛苦苦供她念完大学,还没来得及享享福,就病故了。

夏曦的脸色明显黯然,“沈峰的身体是差了点……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走了。”

沈爱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阿姨也认识我爸爸?”听她口气似乎还很熟。

夏曦避而不答,“你爸爸一直都是在粮食局上班?”

“嗯。”沈爱丽小心翼翼挑出鲫鱼里的刺,老妈每次数落老爸,就是没本事没出息,她瞎了眼遇人不淑,跟着她遭了一辈子罪!昨晚她回家,原本打算问问老妈,她跟这个高不可攀的高官夫人,究竟有什么瓜葛,劳动人家三番五次打探。

心思复杂地吃完饭,沈爱丽收拾起残羹冷炙,扔进门外垃圾桶,正想离开,夏曦突然开口,“屋里太闷,陪我聊聊天,行吗?”

沈爱丽怔了怔,扶着她坐上床沿,自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夏曦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一番,缓缓开口,“听秦川说,你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

这架势不像闲聊,倒像是家长给不服管的儿女训话,沈爱丽哭笑不得,“也不算男朋友。”

“不算男朋友,你那辆莲花跑车算怎么回事?”夏曦步步紧逼,语气不善:“女孩子长得漂亮,更要珍惜羽毛,别贪小失大!”

沈爱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紧张的揪扯衣角,夏曦还不肯罢休,“听说那人还是个黑道大哥,隔三岔五换女人的,你怎么――”

“阿姨,我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爱丽倔劲上来,“事情不像秦警官说的那样!”

夏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口气放软,“你叫我一声阿姨,所以我才多说几句,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自爱自重,不要爱慕虚荣,别像你妈妈……”

她骤然打住话头,沈爱丽听得云里雾里,“夏阿姨,我妈妈怎么了?”

夏曦足足用了好几秒调整表情,语气平淡:“没什么。”

沈爱丽看看外面天气还算凉爽,忙把屋角的轮椅拖出来,“夏阿姨,趁现在凉快,我推您出去逛逛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阿姨,您好像跟秦副院长很熟?”

“嗯,我和他,还有你妈妈,是同时来医院工作的,也很谈得来。”这话沈爱丽相信,她大学毕业之后,能顺利进入省立中山医院,秦副院长功不可没――

高校扩招以后,医学院毕业生人满为患,三级甲等教学医院的工作岗位,差不多像大熊猫一般稀缺,应届毕业生如果没有关系,即使非常优秀的博士、硕士也不容易进去。

沈爱丽没有任何背景,学历也只是干巴巴的本科,虽然有老妈在这家医院工作三十年,也只是个不顶事的护士,所以实习结束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能留下来。

孰料几天以后,第一批被批准留院的名单张榜公布,她赫然位列其中!后来才知道同系一个叫“沈星”的女生,是省卫生厅某位新贵的侄女,具体经办这件事的院领导,听电话的时候把“沈星”误听成“沈爱丽”,一笔勾取。

等发现这是个错误以后,校方和院方想过若干个处理手段,无奈她大学四年成绩优异,又是颇有名气的校园社团活跃分子(这个沾了吴越的光),方方面面无懈可击,拖到最后,他们商定临时增加一次面试,把她挤掉。

这件事在某个小圈子里成了公开的秘密,她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幸运里,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闪闪烁烁的眼神,还是吴越偶然从辅导员那里知晓内情,跑来告诉她。

此时市内大规模的人才招聘会都已经结束,她成了最后一条上岸的美人鱼,眼看同伴都进了海洋馆,她还在酷热的沙滩上挣扎,乌有西江之水,陷她成涸辙之鱼。

接下来的事她是听吴越转述的,据说面试结束之后,秦副院长力排众议,坚持要留下她,受命办理此事的人拍案而起,他不为所动:“这个人就留在我手下好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消耗掉一个几十年之内不可再生,通常留待送人情的住院医生名额。

甫出校门,遭逢大变,这是沈爱丽第一次对别人感激涕零。

沈爱丽鼓足勇气,最后一次按下拨通键,熟悉的数字组合,在偌大的手机屏幕上腾挪跳跃。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耳畔聒噪着中国移动千篇一律的搪塞,她死心地叹了口气。

距离约定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三个钟头,那个约她在挪亚方舟共进晚餐的人,依旧踪影不见。

这所本城最顶级的西餐厅,四壁灯光幽微,食客优雅自矜,耳畔缓缓回荡着忧凉而不失温情的音乐,舒适宜人。沈爱丽却觉得如坐针毡,终于无法面对服务生礼貌的探询目光,夺门而出……

心头郁积一团说不出的闷气--那人爽约还算了,居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撇下她一个人盛装枯坐,尴尬难堪。

出租车司机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她,锦衣夜行的单身美女,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沈爱丽懊恼地提前下了车,沿着江岸漫步。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开阔之地,天边眉月如钩,脚下江水清冽,疏离的灯光影影绰绰。

才长吁一口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煞风景地“鞭炮”声,今天从凌晨一直到午夜,耳畔持续噼噼啪啪,想必是黄道吉日,于她而言,却诸事不宜。

沈爱丽懒洋洋地杵在原地,冷不防身后扑出一个人影,电石火光间,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的脸,身不由己地倒向江滩。

“山哥,好靓的妞!”有人啧啧赞叹,一道道暧昧不明的视线纷至沓来。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一声低吼,四下寂然。

沈爱丽昏昏沉沉,依然试图挪动变得迟钝的身体。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伴随一句无理到极点的威胁,一只铁箍般的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

“流氓!放开我!”沈爱丽下意识地想抗拒,无奈本就人小力微,此刻更是手脚乏力,“你们……想干什么?”

“都说我们是流氓了,还指望我们装绅士,陪你月下散步?”那人嗤笑一声,高大的身体毫不避嫌地俯过来。

沈爱丽又羞又气,“无耻!”

“你应该庆幸是我亲自搜你的身,要是让我那群急性子的兄弟动手,恐怕不是摸摸就算。”

那人灼热的气息喷上沈爱丽的面颊,让她呼吸急促,“不要乱来……我会报警!”

“想活命,就给我安静点!”那人不耐烦地抢过她臂上的包包,扔给一旁的手下,“仔细搜,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说罢,他赖在她腰间的大掌,不怀好意地下滑。

红晕迅速在沈爱丽脸上泛滥,她晓得自己的清白八成要葬送在这片沙滩,刚想开骂,那人已经警惕地攥紧她的脖子,“黑天半夜,你孤身一人拿这么多绷带药水,想干嘛?”

“要你管!”沈爱丽不自量力地想挣脱那人的钳制,“放开我!”

旁边有个红发帅哥凑过来,盯着她涨红的瓜子脸打量半晌,“山哥,她该不会是……周森的相好,知道那家伙要倒霉,赶过来救他的吧?”

被唤作“山哥”的男人把沈爱丽翻转过来,面对着他,几秒钟之后,嘴角讥笑的幅度陡然加大,“这年头,还有那种痴情的女人吗?”

一勾弦月不知何时被云彩遮蔽,漫空中几乎看不见一颗星,两岸万家灯火营造出的光怪陆离,繁华,神秘,拥挤,天上地下连成一片。

“鞭炮”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人群凌乱散碎的脚步声,呼喇喇冲过来,轰隆隆砸过去。

沈爱丽晃晃悠悠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厮杀已接近尾声,看得出来是挟制她的这拨人占了上风,那个叫“山哥”的男人镇定自若,指挥手下小弟,对江边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围追堵截,穷追不舍。

伴随一声低闷的惊呼,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刺破夜空!

沈爱丽骤然睁大眼,吃力的转动被某人手刀重击过的脖子--那个红发帅哥被子弹击中,踉跄着摔倒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医者父母心,她顾不得身上的酸痛,疾奔过去,手法娴熟地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口,只见子弹穿透了膝盖,血流如注。

红发帅哥痛得面色惨白,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爱丽刚要张口喊人,那人紧抓住她的手臂,“别声张,免得大哥分心。”声线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说出来的话却镇定依旧。

几颗流弹“嗖嗖”贴着江面飞过,沈爱丽吓得再不敢大声嚷嚷,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包包,拿出绷带药水应急,这些东西是她从科室拿出来,准备给老妈充实家庭药箱的。

正忙活着,耳畔传来熟悉的调侃:“手艺不错啊!”

沈爱丽头也懒得回,“我是医生。”

“医生不在医院里挂牌,怎么降尊纡贵跑荒郊野地来了?”

无力感浮上心头,沈爱丽气恼地在红发帅哥膝头系一个蝴蝶结,“血暂时止住了,赶紧去医院吧,看看子弹有没有打碎你的腿骨。”

“山哥,周森抓住没有?”红发帅哥一叠声追问眼前的大哥。

“瓮中之鳖,抓他早晚的事,只没想到那个李铁,都树倒猢狲散了还忠心耿耿。”

一群人从远处疾奔而来,为首的气喘吁吁,“山哥,李铁他跑不掉……拉着周森……跳江了。”

红发帅哥捶地懊恼,“还愣着干嘛,赶紧开船搜人!”他还要继续说,冷不防看见老大的脸色,骤然明白过来--

杀气!不知从何处而来,势在必得的杀气。

“卧倒!”两人几乎同时吼了起来。

人声鼎沸的江滩,转瞬间只剩下沈爱丽不知就里杵在原地。

“卧--倒--”某人隔空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象是两把大锤,带着千钧怒气,敲打上寂静的夜空。

“要你管!”她逞强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像被铁圈箍住一样,身不由已地倒向某个结实的怀抱。

几乎同时,江面某个水草丰茂之处,凌厉的子弹破膛而出……

沈爱丽映着月光,察觉有汹涌的血珠迅速从那人牛仔装下渗出。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衣物,果然,泡芙防弹衣被锐利的子弹割破,血珠星星点点。

“俄罗斯产‘极地银狐’,大口径,高穿透,九弹连发,要不是老子穿了这件最新款防弹衣,铁定玩完。”

那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被伤口吓住。

沈爱丽可没他这么淡定,子弹没伤到心脏,不代表不会死人,她从科室顺手牵羊来的绷带碘酒,碰到这样的重伤,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我们报警,让警方处理吧?”身为资深外科医生,沈爱丽知道没有哪家大型医院敢私下收治枪伤患者。

“闭嘴!”满江滩的人异口同声。

成功让沈爱丽闭嘴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这两个字之后脖颈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坐上一辆奔驰,车速极快,两侧的霓虹如飞蝗般向后掠过。

沈爱丽偷看一眼前排沉着脸开车的冷峻男,想开口又不敢。车厢里的空气憋闷的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她识趣地不去引燃。

胸口中枪的人斜倚在车厢右侧,闭目假寐,伤口经过她简单处理,依旧涔涔渗出血丝。沈爱丽好心地上前替他调整绷带,伸出指肚按住出血点。

冷不防那人横扫过来一个寒冰眼,两人间的空气顿时下降十度不止,沈爱丽心慌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痛你。”

“小杰,十字路口停车。”

坐在副驾位上的红发男子迟疑着回过头,“老大--”

那人对手下的关心置若罔闻,笑容里有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我想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吃宵夜。”

“我对鸿门宴没兴趣。”沈爱丽煮熟地鸭子嘴硬,硬撑着唇枪舌剑。

“没有鸿门宴,是我们准备到荒郊野外杀人抛尸,冤死鬼上路前,总得犒劳一下。”

沈爱丽吓得骤然睁大杏眼,天啊,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蒙住她的眼,难道是知道她即将变成一具不会记车牌的尸体?

“事后我们会记得点多烧些香火纸钱,免得你到那边衣食不周,半夜三更跑来找我这票兄弟做生意。”。

“去死!”沈爱丽又气又窘。

夜色黯沉,静得象丝。几个人各怀心事,偌大车厢里听得清彼此呼吸的节律。

冷峻司机开口打破了这团沉闷,“大哥,十字路口……到了。”

沈爱丽浑身的神经刹那间绷紧,抢先一步推开车门,心急火燎地跳了下去,严重不符合人体力学的细高跟鞋猛然一崴,摔的她踉踉跄跄。

正狼狈不堪,身后的车窗无声滑下一道缝,“小姐,不想惹麻烦的话,今晚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回去好好睡一觉,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人笑得满脸诡谲,隔空送她一记飞吻,扬长而去。

早上八点,中山医院外科楼里,空气中弥漫着苏打水的淡淡气息,三五成群地患者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待护士报号。

沈爱丽换上白大褂,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可可熟练的翻开病历,“没什么大事,新添了一个男病号,1001房1号床,左侧肋骨骨折。”

沈爱丽脚步一滞:“骨折……怎么送到心脑外科来了?”

可可摇摇头,声音压低:“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江副院长亲自收下的,罗主任还不高兴呐,觉得院方无视他这个副主任。”

沈爱丽看见她露出“你小心点”的促狭表情,蹙眉拿过病历,叹了口气,一向赏识她的俞主任,刚刚退休去了国外,罗副主任正当壮年,卯足了劲在仕途的羊肠小道上狂奔……谨慎起见,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1001病房在住院区的西翼,古木参天,位置隐蔽,早些年只安置处级以上领导入住,直到院里新建成一幢设施一流的高级病区,这里才渐渐闲了下来。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嬉笑声从门里传来,口头禅夹杂着三字经,听的她直想冲到水龙头下洗耳朵。

沈爱丽蹙起眉心,整整口罩,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

“什么人?!”伴随一声警惕地闷喝,她被拽进房间。

身后的门死死关上,沈爱丽惊讶地转动滴溜溜的大眼,房间里光线黯淡,没有开灯,她好不容易适应房间里黯淡的光线,就看见四五个男人站在病床前,满脸紧张兮兮。

她刚想迈开脚步,立即被一股力道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低头才发现颈间抵着一把明晃晃的瑞士军刀!

沈爱丽莫名其妙,竭力强迫自己冷静:“对不起,例行查房,家属请在门外等候。”

没人理睬,甚至没有人朝她看一眼,几人中间身材最剽悍的那个,嚣张的点燃一根香烟!

沈爱丽又羞又气,再一次提高了声音,“病房内不许抽烟!”

还是没人理睬。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无计可施。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废柴,别在医院调戏美女。”他接下来得在她们手里讨生

活,可不想屁股无缘无故被多戳几针。

沈爱丽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病床上躺着的一位“病人”,面朝墙壁侧躺着,密密麻麻地绷带从左肩裹到胸前。

她随手翻了翻他的用药记录,经验告诉她,此人的伤势,绝不会是肋骨骨折那么简单,难道……

病床上的人缓缓坐起身,注意到她的疑惑,目光在她裹得严严实实地口罩上来回逡巡,神情似笑非笑:“有什么问题吗,医生?”

他的嗓音低醇浑厚,精壮的身躯丝毫不显病容,反而像头鏖战归来的野狼。

沈爱丽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爆响,所有的思绪刹那间拧成乱麻--

“医生?医生?”那人好笑的欣赏她的呆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从病历上看,你不像是骨折……”虽然戴着医用口罩,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大眼,沈爱丽依旧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语气愈发僵硬,“为什么要隐瞒病况?为什么不按程序住院?”

叫“废柴”的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瑞士军刀,挑衅地瞪了她一眼,冷不防朝她喷了一嘴烟,嗤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

有人赞叹地嘘了声口哨。

沈爱丽赶紧捡起口罩,手忙脚乱地拂去灰尘,重新戴好。

床上的人静静看着她,半晌淡淡开口:“你们该走了。”

“是,老大!”众人纷纷答应着,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光邪恶曲折。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走出去,沈爱丽愤愤地关上门,径直走过去推开落地长窗,房间内的光线骤然明亮,空气也通畅起来。

她摘下口罩,贪婪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转身走到床前,仔细检查那人的伤口,昨晚在江滩上,她可没发现他肋骨有折断的迹象。

果不出所料,伤势重点在左胸口,挨了三枪,力道被防弹衣消化,穿破皮肉的时候已成强弩之末--不深,却很准,距离心脏不足两厘米,便宜他捡回一条命。

她熟练地替他调整绷带:“仗着手下人多势众,就舞刀动枪,以为自己是百打不死的铁蟑螂?”

“仗着脸蛋长得靓,就敢把子弹不当一回事,以为自己是过关斩将的万人迷?”

“你--”对方出言嘲讽,沈爱丽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人坏笑几声,拱手抱拳,凑到她眼前,“在下关山,请多关照!”

看他一副做错事的孩子讨糖吃的滑稽相,沈爱丽忍不住想吓吓他:“你就不怕……我跟院方检举?”这样的伤势,傻瓜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关山笑容不减,眸光深邃,“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们江副院长安排我住进来的。”

听见他拿院领导压人,沈爱丽赌气道:“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我既然敢住进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再说你真想报警的话,应该是昨天下了我的车之后,而不是现在,对吗?”

关山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她,这张小脸漂亮得可以给他当止痛药,遗憾的是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何处。

“请问小姐芳名?”

沈爱丽察觉他纯男性的欣赏目光,不悦地皱皱鼻子,重新戴好口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