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这么做,既然无法为父亲做什么,那就只有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幸福。
冷寒放下了筷子,看着冷峰与高英,故意摆出一副幸福的样子,说道:
“爸,高阿姨,我要结婚了。”
冷峰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他放下了筷子,怔怔地看着冷寒:
“小寒,你说什么?不是要出国留学吗?怎么突然要结婚了?这段日子除了打工,你都在忙些什么?到底还有什么爸爸不知道的事?”
冷峰一下子收不住了,他把这些天来的疑问都抛了出来。。
冷寒微笑着,握住了冷峰的手:
“爸,您的女儿很好,什么事都没有,您放心吧!”
“没事?那今天早上,钟……”
“爸,您还记得那三十万吗?”
冷寒打断了冷峰的话,
“还以为是哪个好心人钱多得没处花,愿意资助一个穷学生呢,其实这个好人就是钟克然。是他为了我能顺利地出国留学,偷偷地寄给您三十万的。爸,您说,像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我是不是应该嫁给他呢?”
“是他逼你的?”
冷峰怎么也忘不了早上那一幕,既然钟克然肯为女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又为何会如此伤害她?就为了报纸上的那些报导吗?
冷寒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笑容:
“没有,爸,他很爱我。”
说出这话,冷寒突然觉得很陌生,钟克然还爱着她吗?
“你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冷峰打算追问到底。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她不善于说谎,可这个时候她只能欺骗父亲了。
“是。”
冷寒低下了头,说谎的眼神总是容易被人识穿的,所以她选择回避。
“唉!”
冷峰重重地叹了口气,离开了饭桌。
即使女儿不能出国留学,即使不要钟克然那三十万,他都不想女儿嫁给钟克然。
今天早上钟克然那副模样,像是要吃掉冷寒,叫他如何能放心?
可是女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不嫁给他,又能怎样?况且这是女儿自己愿意的,他也只能认命。
高英却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如果能嫁给钟克然,那么她也会跟着沾光了。
钟家的实力可是众所周知的,就算将来花不上钟家的钱,但是借着他家的名气,她也能高人一等了。
“小寒,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我和你爸爸也好准备准备。”
高英满脸堆笑地问着。
冷寒心里一凉,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她也只剩看热闹的份了。
“时间还没有定好。”
冷寒淡淡地说着,
“高阿姨,今后我爸爸就拜托您了。”
她出嫁后,高英一定就会嫁进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爸爸现在喜欢的女人,她衷心地希望爸爸能够幸福。
“应该的,应该的。”
高英不住地点头应着,仿佛面前的冷寒已经是钟家的少奶奶一样。
饭后,送走了高英,冷寒借口头疼,故意避开了父亲的质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带着温楚的孩子,嫁给钟克然,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
她不愿意,十万个不愿意,不愿意嫁给钟克然,不愿意生下温楚的孩子。。
可是她的命运却不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回想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一切皆由误会而起。
如果没有那些误会与猜忌,一切是否会不同?现在还有几人愿意相信她?
闭上双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冷寒就这样在床上蜷缩到晚上,如果世界一直这样安静下去该有多好。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不得不回到现实。
拿过电话,是姚琪,自从她不再当翻译,这是姚琪第一次联络她,现在她应该是大家敬而远之的对象吧。
一声苦笑,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却不是姚琪的声音,而是姜志焕。
“冷小姐,好久不见了。”
冷寒有些意外,显然姜志焕是用姚琪的手机打给她的,也有些难过,姚琪甚至不想跟她说话了。
“你好姜先生,突然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今晚温楚的演唱会就要举行了,我的任务结束,明天也要离开了。不知道今晚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不妨来看看演唱会,会后大家再一起聚聚,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冷寒依旧能想起姜志焕那晚在酒吧对她的轻薄,相识又如何,相知到最后也没有好的结果,何况仅仅是相识?
“不用了,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吧。再见。”
冷寒断然拒绝了姜志焕,挂掉了电话。
今晚是温楚的演唱会吗?
他应该很高兴吧,成功地摧毁了她这个拜金女,他可以高高兴兴地登上舞台了。
而她,却只能在这个清冷的小屋里,掩面哭泣。
回想起从前不认识温楚的日子,与同学们一起看他在各地演唱会的vcd,她曾经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过他,喜欢他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喜欢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可现实却将她狠狠地打倒了。
在温楚的心中,她是一个拜金女,是一个只想着如何勾引男人的女人,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哼,冷寒苦笑着,就让他继续误会她吧,就让她恨他吧,可是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痛呢,痛得发麻,痛得让人窒息!
午夜零点,冷寒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就算那响声很微弱,却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
冷寒一直没有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她惊坐起来,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也许是打错了,她按下了拒绝。
紧接着,短信息进来了:
“我是温楚,下来!”
冷寒拿着手机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来,今晚是他的演唱会,现在应该是他庆功的时候,怎么会来这?
她不想见他,也没有理由见他,结局已经注定,都是拜他所赐,他还想来羞辱她吗?
冷寒扔掉了电话,人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前,将窗帘轻轻拉开一条缝,楼下,一辆银色的跑车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一个人靠在车头上吸着烟,烟雾从他的指间飘散开来。
真的是温楚,冷寒不由得抓紧了胸前的衣襟。
她恨他,却又为什么如此紧张?她在害怕什么?
“偷窥很不道德,要我直接上去让你看个够吗?”
又一条短信息进来了,像是他后脑勺长了眼睛。
冷寒的心颤抖起来,也许与温楚之间也该做个了断,虽然他们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但事实却比那些冠冕堂皇的关系更可怕。
冷寒决定之后,拿出了温楚曾经送给她的晚礼服,为了不惊动父亲,她蹑手蹑脚地披上外衣下了楼。
听到脚步声,温楚转过头,借着月光看到了正向他这里走来的冷寒。
本来疲倦的双眼瞬间睁大了,狭长而深邃的眼迸射着惊异的光。
月光下的冷寒,长发散落在肩头,双瞳剪水,映着月光更显得晶亮清透,一袭洁白的睡衣遮住了膝盖,圆润的小腿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白皙。
她说她平凡,然此刻却宛如月光仙子,在这个漆黑的夜,闪着夺目的光辉,让阅女无数的温楚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直到冷寒走到离温楚一米以外的地方站定,她看着温楚,他满脸的倦意,刚刚开完演唱会,场面火爆可想而知,他还会有精神来找她?
头上的伤隐隐作痛,想到今天早上是他将昏迷的她送进了医院,她在昏迷之中似乎听到他急切的声音,“不要让她留下疤痕”,他是关心她的吗?
想到这,冷寒的心一软,想对他笑笑。
可转念一想,她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也是拜他所赐,她还有必要产生那种无谓的感谢心理吗?
矛盾之中,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温楚淡淡地、似笑非笑地说:
“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正中下怀,她也正在想着此事,温楚倒是先问了出来。
冷寒微微皱眉,抿起了嘴唇,她还是无法对他笑出来,更无法说感谢:
“谢你什么?”
“这还需要我提醒?今天早上是我把你送进医院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会感谢你,就当作是你伤害我的一种补偿吧。”
冷寒说得很理直气壮。
温楚不屑地笑了:
“我真是不明白,之前我在圣一救过你,你非但不感谢我,还一副恨不得吃掉我的样子,如今我不算是救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你还是不感谢我,仿佛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你这个女人,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冷寒心里想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她越不想去回忆的事情,他越是提起,这样只能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对他也不可能有好脸色。。
温楚点燃了她心里的怒火,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想再与他斗嘴,与他纠缠,然后双手举起原封未动的礼盒,冷漠如昨:
“还给你。”
温楚收回目光,瞟了眼礼盒,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道:
“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回。”
冷寒的手臂好酸,她慢慢地放下来,是啊,他送给她的种子他也不会收回,也无法收回。
她倔强地抬起小脸,回敬给他凛冽的目光:
“温先生,除了找我要感谢,您还有别的事吗?”
她从没对他温柔过,除了那天她把他当成别的男人,主动臣服于他的身下,她甚至没有对他笑过一次。
温楚骄傲的心已经被她打击了无数次,她还能冷若冰霜到什么地步?
将烟蒂扔到地上,他跨出一步,将那微弱的亮点熄灭在脚下,然后一步步向冷寒逼近:
“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温楚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冷寒的脸上,在这个清冷的夜,显得格外灼热,她的心脏突地一下,脚步也凌乱着后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
冷寒说着便转身向楼内跑去,以为自己恨温楚,却在每次面对他时都按捺不住异样的心跳,她要马上从他的身边逃开。
“想逃?”
温楚一把抓住了冷寒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冷寒手中的礼盒“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小区里响起了空旷的回音。
“你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扳住她的肩膀,将她禁锢在了他的双手中。
冷寒耸着肩膀,想挣脱他的束缚,双唇却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我说过很多话,哪句话又惹到你了?”
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窒息。
“你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深刻地印在温楚的脑子里,他不想去想一个已经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可是大脑却像上了发条一般,不停地为这句话苦恼着,让他刚下演唱会的舞台就迫不及待地赶来找她,要一个答案。
冷寒一震,神色也慌张起来,这才想起来,她当时情急之下,似乎真的说过这句话。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温楚:
“没、没有,我没有说过,你听错了。”
温楚轻易地捕捉到了冷寒的破绽,她不是一向很镇定自若吗,为什么如此慌张?
他手上用了劲,捏得冷寒瘦削的肩膀生疼,逼得她抬起了头:
“我听错了?”
“我、我想起来了,我说的是,我自始至终,只恨过你一个男人!”
冷寒慌乱地看着温楚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谎。
可是那不坚定的眼神还是难以掩饰她的内心,一直以为自己有多么恨他,可是恨字一出口,才发现心有多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变了,变得爱恨难分,变得暧昧不明。
难道女人的身体与心真的是分不开的吗?
即使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真的爱上她,即使他是那个让人无比痛恨的人,可在与他经历了激情交会后,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沉沦。
“你恨我?为什么恨我?就因为那张照片吗?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在向我趋之若鹜的时候,你却对我视若无睹,可就是因为这样的你,让我欲罢不能,让我忍不住想要用各种方法引起你的注意。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会让我如此发疯发狂、失去理智?”
温楚握着冷寒的肩膀,用力向上提着。
他的脸在冷寒的眼前渐渐放大,她伸出纤弱的手臂,用力撑着他的胸膛:
“为什么恨你?是你把我变成了s市最让人唾弃的拜金女,是你毁了我和钟克然的感情,是你让我必须面对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局面!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冷寒直视着温楚的眼睛,他把她变成这样,还那么理直气壮,
“你会为我发疯发狂,为我失去理智?真是天大的笑话!”
“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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