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不会是太师的枕边人?——《斗米小民》
他微微探出脑袋来,小黄缩着脑袋往他身上钻,显然养着小黄的主人也在此处。
太师府的夜里安静得很,尤其是今夜,私宅石门打开,便更没人敢靠近此处。可唯独这一个人一只鸟,胆敢闯入这石门之中,必定有古怪。
她委身依旧装作丫头的模样说道,“小的是嬷嬷派来送饭的,还请大人通融。”语罢后,大叔伸手将那石门打开,往里头看去,是一片极为好看的荷花池,大概是因为是悬铃喜欢的花,多看了几眼,大叔便自己打量着她。
“你可喜欢芙蓉花?”他背着身子,此处幽静与世隔离,这话应该不是在问小黄。
“算是欢喜。”
他听着这四字更是有兴致,回过身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算是高雅。你可是因为这个喜欢它?”
“非也非也!”悬铃解释道,“芙蓉高雅远不如那青竹,远不如那兰花。只不过芙蓉花好看,莲藕可以做菜,莲子还可以消暑,这才是欢喜。”她眼中,怎会只是一片荷花池,那是一片的糯米灌藕躺在那冰糖莲子汤上。
想起以往每到夏日,妈妈总会去熟食店带回一段糖藕,软糯适宜的糯米灌藕,一口咬下,藕断丝连甜度适中,糯米伴着藕香,藕段入口分散。打开冰箱,还有保鲜膜包着的一碗汤,大概是昨天他们喝剩下的。
“在想什么?”她一抬头,大叔温柔地望着她,他本就是那副好看的眼睛。今夜的荷花池波光粼粼,映在他的眼里更是如星辰万千。小黄落在他的肩头,啾啾,啾啾啾啾叫着。
“小的是一时走了神,太师的私宅平日不让进来,也是今夜才能一饱眼福。哇,你瞧哪儿……”她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东张西望起来,反正她学得极像不会被发觉。不过这副故作的姿态倒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大叔嘴唇微微一勾,原来大叔朝着别的姑娘也一样会如此温柔的语气,如此温和的眼神。看似这是大叔撩拨小姑娘惯用的招数,比纪无双也好不到哪处去。
“这里的景致和江南相比如何?”看,又是没话找话。
她四处看了看,其实并没有特别之处,除了方才那荷花池,“回大人的话,自然是此处的景致好看多了,江南的景致怎得比得上太师府。”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继续向前,谁都听得出她这副趋炎附势的语气,却没人会去戳穿。
这便是木悬铃她说话的高明所在。
只不过一路上,悬铃瞧着仔细,这地方根本没有半点能藏人的地方,可谓是一览无余,难不成先生根本不在此处?
“大人,这太师的私宅真是不小,平日里都是大人一个人住这儿吗?”
他愣了愣,“太师住在此处,我不过是路过此处,歇歇脚。”在当朝太师的私宅之中歇脚,他究竟是何来历?得以让雷火山庄的庄主,南人斋甚至太师的如此信任?
“对了,你说过,你是来送吃的?”
她倒一时忘了,忙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哦,大人,嬷嬷让我交给里头的人,应该是您。”
“应该是?”他一笑捂着嘴笑的模样,与那方才的荷花相似有点羞,一个男人,何况是一个老男人羞什么?木悬铃看不明白。“你且放到那处凉亭,待会一起吃。”
一起吃?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人皮面具,也不是一副倾国倾城的脸,更无什么特别之处,怎得迷得大叔又开始神魂颠倒起来,邀她共同用膳?难不成,这就是无双所说的骨子里的媚气。纪无双那般的姿态……嗯,罢了。
“此处凉亭上观花最为合适,今日月色正好,无须打灯也能瞧见那芙蓉若隐若现。”他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许是知道姑娘家的大晚上喝酒不适宜,只不过,她不是丫头么,怎得现在大人还服侍起她来了?
奇怪,着实奇怪的感觉,让人坐立不安。
“大人,您真的未在此处见过别人?或是太师有别的访客?”
他拿至嘴边的酒杯忽而一止,反问道,“此处,应该还有别人么?”
她背脊凉意上来,笑盈盈解释着,“小的这也是觉得大人一人在此饮酒孤寂得很,若是有旁人相伴,就不必借酒消愁不是?”
他一饮而尽,许是这句话说在了他的心坎上,竟长久一语不发。
“此处没有人相伴我。”他仰头望着夜,实则那一张脸在月色下看起来顺眼多了,磨去褶皱,他那轮廓下原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只可惜少年郎与老男人看一个肚子。“此处是太师与先夫人最喜爱的地方,我看过四处,没有别人。”
她微微点头,苍术分明说太师将先生困于私宅之中,怎得会不见人影?起先她也想过,这私宅之中会有大叔从未发现的暗室什么,但此处潮湿异常,她来时又故意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先生若是在此,定能察觉到。
除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苍术便骗了他们。
“大人,小的这送吃食也送了不久了,嬷嬷还等着我回去。”她本想着赶紧撤。
“想吃糖藕么?”
她脚步止住,这张脸究竟是怎么了,竟能将这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她低着头又看了看池水中的影子,确实是暗黄的皮肤,极为有特色的三角眼,长相更是不及那山花。难不成,大叔就喜欢长成这样的人?可不对,他也欢喜她呢?
“同我一起去,吃完你就走。”
茅屋中有个小厨房,虽说从外头看,那不过是一个虽是可能被风刮走屋顶的小破屋,里头倒是什么都有。小到葱蒜,大到床铺,样样齐全。悬铃仔细注意过,那床铺有两个,是有两个人常常住在此处……
一个必然是太师,那另一个……目光渐渐落在大叔身上,他该不会是,太师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