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后院的一间客房里,令杰趴在床上不住哭泣,张老爷在旁边劝慰着。从岳家回来,二姐便气呼呼的回房间哭闹了好久,父亲和二姐午饭都没用,令和端着饭菜托盘推门而入,把托盘放在桌上,小心的对父亲和令杰说:“父亲,二姐,先吃饭吧。”
令杰听见是令和,一下从床上起身跑到令和面前,对她大喊:“都是你!不用你在这装好人!你出去,滚出去!”令和被她突如其来的疯狂吓得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令杰端起托盘内的一碗热汤就泼到了令和身上,令和被烫,痛的喊出来,张老爷赶紧过来阻止,他抓住令杰,把她和令和隔开,对令杰怒声到:“令杰,你干什么?!她是你亲妹妹!”又赶忙回身查看令和的伤势,好在冬天衣服较厚,身上倒没什么事,就是右手被烫伤了,通红一片,令和痛的皱着眉头,却安慰父亲道:“我没事父亲……”
“你先回房去上点药,一会父亲在跟你说。”令和点头出去了。令杰在后面还不依不饶的叫喊:“她不是我妹妹,她是狐狸精生的,就是个小狐狸精!……”张老爷怒喝着打断:“令杰!不许胡说!”令和扶着右手,听到此言,心痛如锥,眼泪盈满眼眶。
令和走进自己房间,呆呆坐下,她不明白二姐为什么会如此说自己,狐狸精?自己做了什么?正在痴痴想着,父亲推门进入。令和起身说:“父亲,二姐这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张老爷看着令和红肿的手背,转身对院子里的下人说:“去拿烫伤药来。”下人应声而去,张老爷关好门,让令和坐下,叹了口气道:“令和,你跟岳家大少爷岳钟麟……是怎么回事?”好像胸口被人很推一把,令和瞬间气闷的有点眩晕,木讷的说:“我们……我们没怎么回事啊!”
“你们私定终身了?”张老爷追问。
“私定终身?……没有,父亲,真的没有……我和钟麟哥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并无其他!”
“你们之间只有一起长大的兄妹情分,并无半点杂念,对吗?”张老爷目光盯着令和,仿佛能看透她的一切。
令和看着那炯炯的目光,心底有一丝心虚,眼光开始闪躲。“跟父亲实话实说。”张老爷语气平和,推心置腹道。
令和不敢看父亲,低着头说:“我对钟麟哥哥有仰慕之情。钟麟哥哥对我也非常照顾……不过,我们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举。”
张老爷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缓缓道:“那就是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今天,为父去岳府给你二姐令杰提亲了,岳家父母已经同意这门亲事,岳钟麟却说,他要娶你,不要令杰,令杰难堪之极,一时气不过才会伤了你,你也不要太责怪她。”令杰脑中如炸雷闪过,震得浑身冰凉,一时之间失语的看着父亲。张老爷并没看令和,继续说道:“你跟你二姐都有意于岳家少爷,论嫡论长也是你二姐,令和,不是父亲狠心,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这件事不管岳钟麟如何想,岳家父母点了头,就算定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你也要明白,什么是孝道忠义,什么是家门荣辱,不要做出让父亲失望的事情来。”
令和如坠冰窟,她想为自己做最后的努力,木然道:“可是父亲……”“没什么可是的,令和,天下好人家多得是,京城里尽是达官显贵,父亲一定给你挑个好人家!”张老爷打断令和,语气坚决的说。“可是,钟麟哥哥只有一个!”令和咬着嘴唇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父亲,我从小没了娘亲,兄弟姐妹也都不在身边,我只有奶奶和钟麟哥哥……如今,奶奶也去了,我就只有他了……”令和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不能失去钟麟哥。张老爷看着小女儿,也心酸得很,安慰道:“这叫什么话,你还有很多亲人,还有父亲,有5个兄弟姐妹,我们都会照顾你的,再说,钟麟跟你二姐成婚,他还是你姐夫,也是一家人啊!”
这时院中忽然大乱,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说:“老爷,三小姐,不好啦,二小姐上吊啦!”张鼎煜听得此言大喊着:“令杰~~~”慌忙往外跑去,令和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心里知道,她即将永远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
岳家正厅里,钟麟在地上直直跪着,眉眼中尽是倔强的坚持。岳夫人在院子里看着儿子的背影,心疼的落泪,她擦了擦眼角,缓缓走到儿子身边,商量的语气说道:“儿啊,你就跟你爹认个错吧,这都一下午了,你不吃不喝跪在这,身体受不了,娘这心里也受不了啊……”说着又哽咽起来。钟麟不忍娘伤心,和缓的语气却很坚定:“娘,我没事,我也没错,我不想娶张令杰,爹为啥非得逼我?”
“你爹也是为你好,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打算的?娘知道你中意令和,上次你提起跟令和的亲事之后,你爹也跟我说了,娘还特意去庙里看了你俩的八字,大师说令和命硬,刚出生就克死了亲娘,以后还会克夫的……”
“娘,这都是那帮和尚胡说八道的,再说就算她克夫,我也不怕!”钟麟打断岳夫人的话,他从来不信神鬼八字之类的混话。
“你这孩子,鬼迷心窍了真是……你先起来喝口水……”岳夫人嘴上虽然责怪,却伸手拉儿子起来。
“别管他,让他跪着好好反省!都是被你惯的!任意妄为,如今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身后突然传来岳老爷的暴喝,岳夫人也缩回了手,回头劝阻道:“行啦老爷,自己的儿子跪坏了怎么办?”
“就是让他吃点苦,他才知道自己的本分!如今他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也敢不听!当着人家张家的面就那么放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张鼎煜?!”岳老爷暴喝着,怒气丝毫未减。这时管家突然来报,说刚才旁边吴家闹起来,听说二小姐上吊了,不过好在救了回来。岳老爷大惊失色,颤抖着手指着钟麟说:“你瞅瞅你干的好事!……赶紧起来跟我去向张老爷赔罪去!”
钟麟倔强的说:“我不去!我又没罪!”
“你……你个兔崽子……”岳老爷气急了,扑上来要打,岳夫人及忙拦住说:“老爷,先别动气,先去看看二小姐吧。”岳老爷一甩袖子,对管家说:“把这个逆子给我锁起来,等我回来再收拾他!”就气冲冲的走了。
岳夫人上前扶起儿子,汪着眼泪说:“儿啊,你听娘的话,别跟你爹硬顶了,你们爷俩都一个倔脾气,这么下去不定闹成什么样了,你先缓缓口气,往后再想办法,算娘求你了,行不?”钟麟看娘伤心,为难的说:“娘,这种事怎么缓啊,左右就是答应和不答应,反正我死也不答应!”
“你这一口一个死的就是拿刀捅娘的心啊……你这孩子,跟谁不是过一辈子,怎么就那么较真……”岳夫人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钟麟实在看不了自己的娘伤心至此,也红了眼圈:“娘,您别哭了,您放心吧,我不跟爹硬顶了……”岳夫人抬起头,满眼慈爱的看着儿子:“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好好的娘还能多活两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钟麟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把母亲扶回了屋里。
夜晚,岳老爷和夫人的卧房内,夫人正帮丈夫脱去外衣准备就寝。“钟麟真的答应了?”岳老爷不相信的问。“算是答应了吧,这事你得缓着来,你儿子的倔脾气你不知道啊,他认准的事那是能打过来的吗?”夫人嗔怪道。
“夫人说的是,这些儿子里面,钟麟的脾气最像我了。”岳老爷听说钟麟答应了,如释重负的笑着说。
“今天张家那边怎么说?”岳夫人问。
“张鼎煜是个人物,为人处世还是很有章法,他说孩子们一时闹情绪也是有的,只要亲事顺顺当当的照办就好……我看那二小姐也是闹给钟麟看的,找找面子罢了,出不了什么大事。”岳老爷说。
“嗳,这说起来,其实还是令和那孩子实诚些……”岳夫人感慨道。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令和的命数有大凶之象,这二小姐虽然骄纵些,可对咱们钟麟也是实心实意的,这就行了。”岳老爷打断夫人的话说道。
夫人点头:“是啊,就是钟麟看不上二小姐……”
岳老爷说:“他俩相识还浅,成亲以后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总会好的。对了,这些日子,你多请二小姐到咱家来,也让他俩彼此熟悉些。”
夫人点头称是,夫妻便二人熄灯就寝。
眼看着就要到了吴老夫人的七期,七期过后便是钟麟和令杰的订婚典礼,岳府上下都在忙活着大少爷的婚事,仿佛只有钟麟一人闲着,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永羲这几日天天奉命到隔壁去请令杰过来玩,她也不喜欢令杰骄纵的脾气,可是父母之命,又不能不从。令杰每日过来,都到钟麟的书房找他,永羲知道哥哥不喜欢跟令杰独处,便也在旁边陪着。这一日也一样,永羲和令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钟麟自己在书桌前默默写字,好像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视乎已经屈服命运,不再跟父母顶撞,也不跟令杰横眉冷对,只默默的守着自己的世界。
令杰的眼光始终瞟着岳钟麟书桌后面的俊朗身影,见他不停写着什么,便起身走近,钟麟正在临着一些拓片,那些拓片都是他自己走遍西安的大小庙宇亲自拓来的。令杰看见钟麟手边的笔帘很别致,小巧精致,针脚细密,绣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闻得见香味一般,便随手拿起来看,不料本来专心写字的钟麟竟闪电般出手夺回,揣进自己兜里,然后继续写字,整个动作过程都不看令杰的脸。
令杰不满道:“一个笔帘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小气么?”钟麟依然临着字,冷冷道:“你家大人没教你不要随便动别人东西吗?”
“你……”令杰气的快哭出来,永羲忙走过来劝解说:“二小姐,我哥这人脾气怪,他的东西都宝贵着呢,我看都不让,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了。”令杰听得此言消气不少,被永羲拉着又回到桌子旁坐下,阴阳怪气的说:“脾气怪,架子大,我看只怕是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吧!”钟麟听罢脸色黑的吓人,嚯的从桌子后面站立来,大步走了出去,书房的们被摔得差点掉下来。“诶……他怎么……”令杰刚想说话,被永羲打断“二小姐,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就拉着令杰往外走。
令杰走后,永羲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疯狂舞刀的钟麟,他似乎把一腔压抑、愤怒和无奈都发泄在了身边的空气中,如果那些空气有形,怕早已分粉身碎骨,碎无可碎。
“哥!”永羲叫到。钟麟却仿若未闻,依然疯魔般的砍杀着周围的空气。“哥!!!你到底怎么想的?令如怎么办?!”永羲提高音量大喊着。
钟麟颓然停下,闷闷的喘着粗气,默默不语。永羲走近,拿手帕替他拭干额头上的汗水,犹豫了一下说:“哥,你带着令和走吧。”钟麟一愣,抬眼看了妹妹一眼,永羲此言正是他这几日心中的盘算。永羲见哥哥惊住的眼神说:“你要是真的跟二小姐订了亲,我知道你会很痛苦,令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那个二小姐尖酸刻薄,肯定会欺负死令和的,你是我亲生兄长,令和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妹妹,我实在不能看你俩都这么痛苦……”
永羲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钟麟扔了刀,感动的把永羲揽入怀中:“别哭永羲,哥会安排好的,放心吧,别哭了,听话……”钟麟仰起脸,忍住不断上涌的泪水,永羲趴在哥哥肩头,哭着说:“哥,你快带令和走吧,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她过得不好,很不好……再这样下去,她就没命了……”钟麟如遭雷击,急切的拉起永羲的肩膀:“令和怎么了?她怎么了?”
永羲哭着说:“令和成天不言不语,几乎不吃东西,一天天瘦下去,手被烫伤了怎么也不好,我看着她真是受不了……爹娘不让我跟你说,可是我真是受不了了……”
钟麟眼睛红的像要滴血,握着永羲肩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永羲疼的皱起了眉头:“哥,疼疼……”钟麟木然的放开永羲,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永羲,好好照顾爹娘。”便大踏步离开了。永羲看着兄长离去的身影,在那挺拔里透着悲凉的泫然,她大声喊着:“哥,你放心吧~~”
夜晚如期而至,钟麟一身黑色西装风衣静立在卧房里看着蓝天渐渐变成墨色,看着星子挂上枝头,然后那墨色越来越浓,天地间也越来越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他拿上一个收拾好的小箱子,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消失浓浓的夜色中。
吴府和张府两座院子中间隔着一条小街,但是在花园里有一些地方只隔着一堵镂空的矮墙,小的时候顽皮钟麟经常跳过墙头去吴家院子了偷偷找令和玩,更多的时候是去偷看令和学戏。
钟麟立在墙下,许久不用这样的方式进入吴家院子,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费劲爬墙的样子,心里泛起笑意,却带着不可名状的酸楚。这堵矮墙对于现在的他是不在话下的,他轻松越过,然后在黑暗找寻着熟悉的路,通向令和闺阁的路。
令和的闺阁在后院最靠近花园的地方,旁边连着的是客房,二小姐令杰现在住着,穿过天井回廊是前院,张老爷住在那里。此时已近午夜,院子里的灯火早已熄灭,钟麟凭记忆找到了令和的闺房。他掏出随身匕首,插入门缝,轻轻地挑开了门栓,推门进入,然后又轻轻关上了房门。关门的时候他心里不禁苦笑,堂堂岳家大少爷,这行为竟和采花贼如出一辙。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孔,钟麟的心跳的杂乱无章起来,算起来从吴老夫人去世见过一次之后,已经一个半月未见令和,未曾闻到这熟悉的清甜气息,他努力抑制狂乱的心跳,黑暗中,凭着窗帘后透进来的点点月光辨出床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拨开床幔,一个瘦小的身体蜷在被子里,黑暗中,虽然看不清面孔,仅凭那呼吸声,钟麟也能听出令和睡得并不安稳。他蹲下身,轻声唤着:“令和……我是钟麟……”令和睡得很浅,迷蒙中似乎听见钟麟哥哥在唤她,她蹙眉睁眼,面前一个黑影吓得她一个激怔,一边往被子里瑟缩一边就要大叫,钟麟赶忙用手覆住她的嘴,温柔的说:“令和,我是钟麟,是我,是我……”令和也听出了那声音,起身问道:“钟麟哥哥,真的是你?”
“是我,令和。”黑暗中钟麟的脸靠近令和,温柔的声音如同呓语。令和也凑近仔细辨认,那黑暗中依然晶亮的眸子和挺阔的鼻梁让她确认这真的是钟麟哥哥。
冬夜的寒冷让令和清醒过来,她有些慌乱的一边去抓床边的外衣,一边把被子拉起覆在身上,钟麟见状愣愣的退后,把床幔放好:“你……先穿好衣服。”黑暗隐藏了他炙热的脸颊,却藏不住不匀的呼吸。
床幔内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之后一双素手拉起床幔,令和穿鞋下床,习惯性的想要去点灯,却被钟麟拦住:“别去……”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令和也反应过来,心里想到,这应该是私会吧?不禁红了脸,心也快跳出嗓子。
“钟麟哥哥,你这是……?”令和压低声音问。
“令和,跟我走吧。”钟麟的声音似穿过千古洪荒,带着魔力直击令和的灵魂。
“……走……去哪?”令和的声音颤抖起来。
“去哪都好,天涯海角,总有个地方能让我们能安身立命!”钟麟向前一步离得更近,似乎要把令和立刻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带走。
钟麟的靠近似乎是一个强大的漩涡,旋着令和的身体和灵魂,让她眩晕和颤栗,她只愣愣的盯住黑暗中闪烁的眸光,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愿意跟我走吗,令和?”钟麟眸子里的光变得炽热,烧灼着令和仅存的理智。
“我……”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愿意”,却在唇齿之间绕了一圈,又生生憋住。
“那二姐怎么办?我的父亲,你的父母怎么办?”她想起二姐的寻死,想起父亲的叮嘱,还有岳家,还有钟麟的名声和前程。
“那如果我跟别人定了亲,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钟麟狠狠地追问。
“可是我们这一走就是背叛了自己的家族,伤了所有人的心,毁了你的前程……”令和的心快要被扯成两半,她低下头捂住嘴,把哽咽压回喉咙里。
“我不要什么狗屁前程,我只要你!”钟麟终于展臂把令和揽入怀中,他深深的拥着那纤细的身体,他确定那是他此生眷恋的存在。“跟我走吧,令和,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令和的泪落下,悄无声息的沁入钟麟的肩头,少年温暖坚定的诺言把她的心融化,她却推开了那个少年,尽管她要命的留恋那里的温度。她转过身背对着错愕的钟麟,缓缓的说:“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钟麟哥哥,令和想要的却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君。”
钟麟愣住,似乎被抽掉了最后的骨头,颓败瞬间弥散在空气中,让他几乎不能正视近在咫尺的背影。终于,他拖着步子一点点向门口走去,令和始终不肯回头看他,走到门口,钟麟停住,又看了一眼屋内那几乎被黑暗吞没的背影,说:“对不起……今晚是我唐突了妹妹……”令和依然没有反应,他默默把那早已刻入心中的身影又狠狠复刻一遍,然后转身推门而去。
房门轻轻关上的一刻,令和也颓然跌坐在地上,她在冰冷的地上颤抖着流泪,刚才哪怕再多一秒,她都会坚持不住的跑过去抱住他。
吴老夫人的七期已过,明天就是订婚典礼的日子,岳府上下一片喜悦忙碌的气氛。入夜,钟麟在书房内枯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摊开的精致笔帘。他的脑中不断出现各种画面,关于令和的画面,那些过往,甜蜜的,忧伤的,清晰的,模糊的,都在脑中闪过,最后,一滴眼泪伴着苦笑滑落,原来,能留下的,只是这个笔帘而已。
第二天一早,岳老爷和夫人起床收拾停当,想去查看订婚宴的布置,刚要出门,管家慌慌张张的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少爷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