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虎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顺利夺取了洛阳,在他之后,西北军其余各部也迅速跟进,很快便占领了整个河南。韩长文的队伍在洛阳受到了重创,只好一路后撤到了山东。
河南这一仗,冯天虎自然又是立了头功,占领河南的功劳先不说,单说他缴获的那些金银财宝,就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西北军的财政危机。
这几年西北一直干旱,年景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也是为什么冯焕章一直积极的进军中原,如果只留守西北,就是蒋中石不让他裁军,他自己也养不起这么庞大的军队了。
如今又逢大战,行军打仗没钱怎么行呢?总司令正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冯天虎就给他送来了急需的军需款,简直就是他的送财童子,啊,不对,是送财老爷们儿!
记功,授奖,这些在冯天虎的眼里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并没有多少开心,他的心里还悬着另外一件事——关于钟麟的事。
在洛阳城外,其实冯天虎自己心里也糊涂,为什么就脑袋一抽筋的放过了韩长文呢?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的脑袋里闪过了岳钟麟的脸——手足相残,这个词让他心痛,当时的他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这场即将发生的中原大战,又何尝不是手足相残呢?
时间永不会停转,虽然冯天虎一直悬心,一直焦虑,可这场酝酿已久的中原大战,终究还是来了。
民国19年5月,山西的阎百川,西北的冯焕章,还有之前败兵的新桂系李德邻,正式联合共同抗蒋。这三路人马中,以山西的阎百川为总司令,冯、李为副总司令,并共同制定策略,要拉拢东北少帅加入到抗蒋的阵地中来。
此时冯焕章又想起了鹿恒当年的话:一旦三足之势形成,那远在东北的奉系便是各派争相拉拢的目标,价码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他不得不佩服鹿恒这个年轻人的远见,如今的奉系,还真是水涨船高了,那价码是他西北军可望而不可及的。
现如今,别说阎百川要拉拢奉系,蒋中石自然也要拉拢奉系,那个年轻的东北少帅手里,可是握着30万的雄兵,还有自己的军火工厂,飞机、坦克、重炮、战舰都是全国顶级的,看这形势,谁要是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阵地,那这仗都不用打了,直接就能定出胜负来。
各派系的说客流水似的往东北跑,冯焕章也想派人去试一试,这派去的人,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鹿恒。
这天,他叫来了冯天虎,习惯性的开门见山:“鹿恒,你跑一趟奉天怎么样?”
冯天虎一下就猜出了总司令的心思,这个时候去奉天拉拢东北少帅,那成功的希望几乎是零。不过,要是去奉天就能避开战场的话,那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这边避开了,那司令要怎么办?紧要关头,我怎么能把他老人家给撇了呢?
想及此处,冯天虎还是选择了实事求是:“回总司令,这去奉天倒不是难事,只是,现在想要拉拢奉系,几乎是不可能的,属下以为,咱们还是应该全力以赴应对战事,这才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总司令看着一脸郑重的冯天虎,轻松的笑了:“没事儿!你不用想太多,你去一趟吧,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别人都去了,咱们要是不派人去,他还以为咱们看不起他呢!再说,兴许你就能办成了,你小子运气好啊!”
冯天虎有点儿无奈,但是看总司令的样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那自己也不好再反对了,他想了想又开口道:“总司令,属下惶恐,这次去见东北少帅,咱们准备许他什么条件呢?”
冯焕章想了想,一挥手:“这个你让他提,他要是说了,咱们回来再议!反正咱们的家底你也差不多都清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是。”
冯天虎心里暗骂,这都什么事儿啊?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任务吗?!
奉天之行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鹿司令也有些无可奈何,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冯天虎这么一走,他还真是有些不得力,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把胡亮、小海等人都留下,冯天虎只挑了两个机灵的卫兵跟着他去奉天,快去快回,不多逗留。
出发之前,他又仔细的琢磨了总司令的意图,总司令说“死马当活马医”,这是什么意思呢?明知道没可能的事,为啥还要让他去跑一趟?如果只是想表达一下西北军对奉军的重视,那发个电文,或者随便派个什么人去不都可以吗?
冯天虎左思右想,有点不得要领,可能,总司令是想让他打探一下奉军的虚实?难道总司令知道我跟奉军一直有联系?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看来自己这些小动作根本逃不过那些老狐狸的眼睛,以后还是老实点儿吧!要不这小命啥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既然总司令都知道了张文龙的事,那我也甭客气了,直接找人吧,还掖着藏着的装什么大姑娘啊!这样想着,他就给张文龙去了信儿,告诉他好好的洗干净等着,爷来啦!
张文龙还真是不负他所望,真的就洗得白白净净的,搽的香喷喷的,在奉天火车站迎接他的大驾了。
“天虎!这边!!”张文龙在车站远远的看见冯天虎下了车,就朝他挥手走了过来:“你个犊子终于来我的地盘啦?走吧,先整一顿再说!”
冯天虎一把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直皱眉:“你这身上什么味儿啊,这么冲鼻子,刚从哪个娘们儿身上爬起来啊?”
张文龙一脸鄙视的轻笑:“土鳖了吧?这叫法兰西香水!”
“香水我倒是见过,不过没见过一下喷一**的!”
“滚犊子!我喷的是半**!”
“……”
这两人一晃也相识这么多年了,真真假假的处下来,不知不觉,还真有了点儿老朋友的味道。就这么一路说着闹着,冯天虎随张文龙来到了奉天有名的小西门,小西门内,便是奉天最繁华的商业街——四平街。
此时正值午后,五月里阳光明媚,温度也很适宜,四平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由于地处边境,奉天的建筑颇有沙俄风格,异域风情浓重,冯天虎一路走着看着,还真是挺开眼界。
张文龙带着冯天虎进了一家馆子,冯天虎抬头看了看高大门楣上悬着的招牌,这名字很有特色——晓天下,叫的可真够大气的。
张文龙看来是这里的熟客了,伙计一见了他满脸堆笑,直接引着他俩进了二楼临窗的一个豪华包间,张文龙吩咐了上最好的酒菜,便拉着冯天虎入了座。
“你小子这次不是光来看我的吧?”
冯天虎想了想,决定从实招来:“还真被你猜着了,我是来看你们少帅的。”
张文龙听了却并不吃惊,一副见惯了的样子:“最近我们大帅府的门槛子换了好几十根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冯天虎压住了自己的求知欲,并没有接着问下去,这种事多少有些敏感,还是别这么急,再惊着这小子。他拿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嬉笑着:“我这不是奔着你来的嘛!上边有了这么个差事,我一听,赶紧抢着来啊!你这犊子都要把你们奉天吹上天了,我不得来看看啊!”
张文龙听了竟叹了口气:“我们奉天现在叫沈阳了……这奉天,就是‘奉天承运’,自从东北归顺了南京,就不让叫奉天了,叫沈阳……”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窗外的街上一阵嘈杂,叫骂声,哭泣声,打人砸物的声音渐高,冯天虎凑近窗边向楼下看去,只看了一眼,他就一股火压不住的往上窜——楼下,两个穿着日本服装的男人正在殴打一个摆摊的老头,那两个日本人穷凶极恶,面目狰狞,对着地上的老人拳打脚踢,摊子也给砸了,周围的人四散逃开,谁也不敢靠近,那老人痛苦无助,被打的抱头求饶,不住哀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