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枫低声道：“神君，尊夫人已经答应留下了，可以慢慢想办法使她回心转意，倒是那风姥姥必须要把她追回来！”

费长房恨声道：“这老虔婆害得我好苦，还追她回来干嘛？”

章子枫低声道：“话不是这样说，风姥姥对神君衔恨至深，必欲报之而后快，因此绝不能放她离开本山！”

费长房昂然道：“怕什么？谅她也不敢怎么样！”

章子枫轻叹道：“她一个固不足惧，可是她投到五台山那边就糟了，韩祺若是知道于飞双腿不能行动的消息……”

费长房果然一惊道：“她会投到那边去吗？”

章子枫道：“她自己力不足与神君相抗，自然会走上这条路！”

费长房神色大变道：“那倒真的放她不得，可是……”

章子枫连忙道：“神君有何为难之处？”

费长房迟疑了片刻才讪然道：“章老弟，不瞒你说，这老虔婆的剑术、武功与我不相上下，一定要弄她回来，倒不是容易的事……”

章子枫笑笑道：“只要追上她，并不一定要叫她回来，我们主要的目的是使她不投向韩祺那一边去……”

费长房皱眉道：“要想zhìfú她，我实在没有多大把握，本来可以叫于飞出马，可是老弟又把他弄成了瘫痪！”

章子枫笑道：“对付一个风姥姥，似乎还不须要动用到于飞，神君只要能跟她斗上三、四十回，我就有办法……”

费长房笑道：“三十回合当然没问题，别说是我，老弟自己也……”

章子枫连连摇手道：“我不行，神君看见了，我连一招都挡不过！”

费长房似乎颇感诧异地道：“老弟武功似乎并不至此，何以今天……”

章子枫一笑道：“在下的武功的确只有这点能耐，可是取胜克敌，并不一定全靠武功。好了，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

费长房笑笑道：“那倒不必太急，再等上一个时辰我们也可以赶得上，除非她不走这条路，那我们也不必担心了！”

章子枫不解道：“神君此言何意？”

费长房笑道：“假如风娘是要赶到五台山去，我另有一条捷径，保证可以走在她前面，否则我们就不必那么紧张！”

章子枫笑笑道：“神君安知她不会走那条捷径呢？”

费长房摇头道：“不可能，这条通道仅有我一个人知晓？”

章子枫笑笑道：“神君太过自信了，凌月峰下的那个小山洞我早就走过了一次，算不得神君一人独知的秘密……”

费长房神色大变，章子枫又笑笑道：“而且这条路就是风姥姥指示给我看的，她在王屋山的岁月比神君还久，这些事怎能瞒得过她？”

费长房大为紧张地道：“那我们真是该快点去了！”

章子枫笑了一笑道：“假如她走了那条路，我们赶去也太迟了，假如她不走那条路，我们尽有余裕，因此我要回房去拿点东西……”

费长房急道：“老弟，你真是的，催我快点是你，磨时间也是你！”

章子枫道：“这是急不来的，不带着那样东西，我们追上她也是白费，因为在武功上我帮不了忙，一定要借重那样东西才能对付她……”

费长房连忙道：“那老弟快走吧，我先到秘径的入口处等着……”

章子枫点点头，费长房急急地走了，章子枫一直等他走远了，才转头对旁边的山岗后面轻声道：“姥姥，这是我第二次放你一条生路……”

山岗后人影一闪，冒出风姥姥半个身子讶然道：“章公子，你怎么知道老身躲在此地的？”

章子枫笑笑道：“我不但知道你躲在此地，更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

风姥姥现身出来，跳下山岗道：“老身打的什么主意？”

章子枫微笑道：“你心中对费长房恨之切骨，想隐身在此，暴起而施暗击刺杀他对不对？

你的主意固然不错，可是性子太急了一点，下次若是有这个打算时，千万别探头探脑出来张望，幸亏是被我发现了……”

风姥姥微微一叹道：“章公子真是厉害，老身隐身在岗后时，的确是怀着那个存心，那时费长房背着我，要想杀死他太容易了……”

章子枫微笑道：“那姥姥为什么不下手呢？”

风姥姥一笑道：“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费长房固然该死，却有一个人比他更该死，因此我斟酌轻重，不得不暂时容忍下来……”

章子枫笑着道：“姥姥所说的那个réndà概是我吧！”

风姥姥神色一变，继而咬牙切齿地道：“‘飞天魔女’，你真聪明……”

她一口叫破章子枫的行藏，章子枫居然不动声色，脸上始终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倒是使得风姥姥不敢轻动……

两个人默然僵持良久，章子枫才笑着道：“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风姥姥厉声道：“那一点都不稀奇，你到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进儿到底是我的儿子，他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

章子枫一笑道：“所以他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风姥姥怔了怔！接着厉声叫了起来道：“是你……是你这妖妇下的毒手……”

章子枫笑笑道：“自然是我了，否则凭你这种恶婆生出来的儿子，还会为了愧负主恩而zìshā？你真把自己想得太美了！”

风姥姥叫道：“胡说！我儿子对小姐的确是忠心耿耿的，所以你说他是zìshā我才相信了，谁知道是你下的毒手，你……”

章子枫眼光轻轻一转道：“我若是不下手除了他，说不定花夫人还会中了你们母子俩的暗算，你们捣的什么鬼，自己肚里有数……”

风姥姥脸色更变叫道：“我们母子分离二十年……”

章子枫冷笑道：“所以你才是天下最阴险的女人，一颗阴谋的种子，你居然能在二十年前将它预埋下去……”

风姥姥脸色铁青地道：“你说什么？”

章子枫淡淡地笑道：“我是说二十年前，你的宝贝儿子离开你而去追随花夫人时，他并不是为了表示忠心……”

风姥姥大声叫道：“那他是为了什么？”

章子枫一笑道：“也许是为了花夫人的剑诀，也许是为了想得到天魔正法的秘录，不过他实在太笨，二十年仍是一无所获！”

风姥姥目中邪异之色更浓，但也流露出一丝佩意，嘻开血红的嘴唇，发出一阵的怪笑道：

“章子枫，你真不错，居然连这种事也知道了，不过你知道得太迟了一点，没有机会去告诉第二人了！”

章子枫仍是静静地道：“你又想杀我了是吗？”

风姥姥点头道：“不错！我必须替进儿报仇，否则我倒真希望你活下去，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是要破坏王屋山的一切，打击费长房，我自己也有这个意思，能假你的手完成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我以前不揭穿你，可是你不该杀死进儿……”

章子枫见她已举起那柄利剑，似乎准备发动了，可是章子枫的态度依然十分平静，丝毫不现慌急之态。

这种冷漠激怒了风姥姥，她厉声叫道：“你以为我杀不死你吗？”

章子枫摇摇头道：“不！以你的剑术造诣，再加上这一柄利剑，我就是勉强抵抗也挡得过两三招，所以我不想多费事……”

风姥姥得意地笑道：“这算你聪明，本来我想叫你多受点罪，把你割成一块块凌迟而死，现在我决心给你一个痛快！”

章子枫忽然一笑道：“姥姥，在你动手杀我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风姥姥不耐烦地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还问什么问题？”

章子枫笑着道：“不！我这个人一生自负聪明，甚至于连此刻要死在你手中也在意料之中，因此我不想带着一个不能解的问题到泉下去，只要你答覆我这个问题后，我立刻引颈就戮，不要你费一点力……”

风姥姥停住手道：“什么问题？”

章子枫道：“还是那个老问题，你的儿子既然怀有异心，追随花夫人二十年，为什么一点收获都没有呢？”

风姥姥厉声道：“这畜生自不量力，居然也偷偷爱上了小姐，所以放弃了许多可以得手的机会，白白地虚掷了二十年……”

章子枫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明白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就此罢手的，你最近是否又教了他什么新的方法？”

风姥姥叫道：“不错！他一念成痴，我教了他一个人物两得的方法，可是你杀死了他，使我多年的心血落空……”

章子枫点点头道：“难怪你要这么恨我了，现在你可以出手杀我了！”

风姥姥再度举剑，章子枫含笑负手而立，风姥姥略见犹豫，但最后还是伸出长剑刺向章子枫的前胸。

剑光闪处，血光一冒，章子枫只不过退了两步，身上一无所伤，倒是想杀死她的风姥姥身首异处，倒在一边。

在尸体的另一边，并立着花燕来与易名谢奇的“散花仙子”，二人都默然而立，不置一词。

章子枫对尸体看了一眼，然后笑笑道：“花伯母，我真以为你想叫我死在这老恶婆的剑下呢，怎想到你到最后关头才肯出手……”

花燕来归剑入鞘，轻轻一叹道：“章姑娘，我错怪你了，看见你对付连进与素姿的手段，我以为你是个极端狠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