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两姐妹都瞪大了眼睛,显出了敬佩的神色道:“霍大哥,你知道得真多!”
霍休云笑道:“你们可能没注意到,我也是个习惯用左手使剑的人,所以对那一部份的剑式特别注意!”
杜蜜云道:“霍大哥,你又骗人了,我从来就没有看你用过左手!”
霍休云道:“不错,那是我故意如此的。我使用左手时会更习惯,但我尽量避免,以造成对方的错觉!”
杜蜜星道:“为什么呢?”
霍休云微笑道:“剑法到了一个程度后,除非遇见特别强的对手,轻易不会为人所伤,而一个够水平的剑手,最不易保护的部位便是握剑的那只手……”
杜蜜星道:“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
霍休云道:“你们交手的机会太少,自然不易领略,如果你们多与高手切磋几次就会发觉,执剑的手腕与小臂才是最易攻击的部位,因为那是对方剑势无法顾及的部位,只要有机会攻进去,对方一定会受伤或被迫弃剑!”
杜蜜星恍然道:“不错,我明白了!”
杜蜜云忙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杜蜜星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此生第一次遇到的高手就是霍大哥,那次在花园,霍大哥就专找我握剑的手腕进招,有好几次都逼得我半途撤招,我想霍大哥还是客气的,假如他攻得再急一点,我早就断腕弃剑了!”
霍休云笑笑道:“那时我已看出你性子很烈,如果过份使你难堪,你一定会横剑自刎,那就太无谓了!”
杜蜜星点头道:“霍大哥!那一次的教训使我永生难忘,如果不是你给我的教训,我一定飞扬跋扈,不知检束,将来吃的亏还不晓得有多大呢?”
霍休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讪然笑道:“其实我自己也受了一次教训,那天我跟蜜云开个小玩笑,实为剑手之大忌,所以事后想想也很后悔!”
杜蜜云道:“大哥,我可没生你的气!”
霍休云轻叹道:“那是你对我未存敌意,心里也不认真,所以才不在乎,换了个气量窄的人,会因此恨我一辈子,剑家论技,胜负都应出之光明,以戏弄的手法,胜不足惜,剑手最忌的就是态度轻浮……”
说到这里,他惊觉到失了口,连忙道:“蜜星,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气量窄,事实上你那天的责问很有道理,剑道是严肃的,剑手的荣誉重于一切,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是我自己先犯了大错!”
杜蜜星轻轻一笑道:“霍大哥,你别客气了,我的气量窄是事实,睚眦必报更是我的缺点,剑道重恕,我在这方面的修养实在太差,希望你以后随时纠正我!”
杜蜜云却问道:“霍大哥,你还是没把为什么要用右手的道理说出来!”
霍休云道:“那很简单,我虽然左手使剑较精,但轻易不用,就是备于万一,如果对方的剑术高我三分,在对我的右手时会高出我五分。那时他胜我很容易,就不会急于杀死我,多半是设法刺伤我的手腕,迫我弃剑认输,于是我把剑换回到左手,对方会更加轻心,只用三分的精神来对付我;就会反为我所制了!”
杜蜜云叫道:“妙极了!这是以弱制强的精心妙算,你怎么想得出来的!”
霍休云道:“这是被家父逼出来的!”
杜家姐妹又是一怔,霍休云含笑道:“家父对我督促很严,规定我必须能胜过他时,才准我出外闯荡,我的造诣比父亲实在差得很多,只好用这个诡计赚了他老人家……”
杜蜜云问道:“你父亲不知道你长于左手吗?”
霍休云道:“他对我的习惯很注意,一开始就不准我使用左手,所以我在他老人家面前,从不敢使用左手?”
杜蜜云道:“那你左手使剑绝不会比右手更好。”
霍休云微笑道:“我学剑时很辛苦。父亲示范过一遍后。就叫我自己去揣摩变化,一开始我的右手很笨拙,连姿势都很难拿准,可是父亲对于我的学习又加了时限,超过时限,责罚得很重,没有办法,只好背着他偷偷用左手先练熟了,体验出变化的要领后,再换成右手来操演,用这个取巧的办法果然逃过了许多鞭责,也练成了双手自由使用,只是父亲一直不知道我的左手比右手领先一步……”
杜蜜星道:“霍老伯也太固执了,如果他不限制你用那一只手,很可能你的剑技会更进一步!”
霍休云笑道:“事实上我觉得他老人家的做法很对。如果他不加限制,我的左手剑法最多只能加深一分成就,而现在我双手俱用,却可以多出一倍的成就!”
杜蜜云道:“这个帐是怎么算的?”
霍休云道:“单手求发展,我目前只能达到家父九分的火候,现在我右手有六分,左手却能发挥到八分功夫,两手相比,就是十四分了……”
杜蜜云拍手笑道:“妙极了,我从现在开始也要练练左手了,那怕只有三四分成就,也可以给人来个意外的突击!”
霍休云道:“你现在开始已经迟了,那必须在从小下功夫,你现在使用右手已成习惯……”
杜蜜云道:“人只要专心,永远也不会嫌迟,假如我现在不开始,岂不是更迟了!”
霍休云微微一愕,才笑着道:“对!小妹妹,你有这个认识,再加毅力,学什么都不会嫌迟……”
杜蜜星却深思道:“霍大哥,恐怕韩莫愁跟你走上同一条路子,他那天的左手剑法,绝不止只有三四分的火候!”
霍休云一怔道:“不错!他出手沉隐,发剑精练,恐怕也是很早以前就开始双手并进练习的!”
杜蜜星笑道:“聪明的人都会想出超异寻常的方法求进,你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所以才会不约而同地走上同一途径,不过他比你还差一点!”
霍休云道:“不,如果他也是从事双手并进,则比我开始得早,时日久,我想追上他还有一段距离呢!”
杜蜜重笑道:“可是他的底细已经揭露了,你知道他会双手使剑,他可不知道你左手也会使剑,若你们再度遭遇时,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制住他!”
霍休云一叹道:“谈何容易,以真正的实力我比他还差了一截,即使把两只脚也算上去,仍然是不够的!”
杜蜜星道:“如果这次扬州之行能有收获,你的左手剑招就不会输给他,还怕他什么呢?”
霍休云苦笑道:“这一行成功与否却很难预料!”
赵蜜星道:“那不管,反正去试试总是值得的。三妹,我们光顾着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你去扯上风帆,赶快动身吧!”
杜蜜云不愿出去,噘着嘴道:“为什么要我去呢?”
杜蜜星道:“因为只有你会使帆,王青铜对你有私心,把这些技术只教了你一个人,只好偏劳你了”
霍休云一笑道:“原来蜜云还有这一手绝活儿?”
杜蜜星笑道:“她在七八岁时,就由王青铜带着在江上操船,功夫精绝了,许多有经验的老水手都赛不过她,所以大姐才出了这个主意,叫我们自行驾船东下!”
杜蜜云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相信霍大哥一定也很在行!”
霍休云笑道:“走江湖的人必须什么都会,我出身在三湘,洞庭湖中也经常驾船独渡,不过今天我不便在外面,万一韩莫愁派了耳目,被他们发现了总是麻烦,目前他们以为我还在大船上回金陵了,为了安全,只好偏劳小妹妹了,到了扬州,我请你上馆子吃一顿红烧狮子头,那可是淮扬名满天下的佳肴!”
杜蜜云被他逗笑了,起身到舱外,扯索升帆,将快船直放淮扬,虽然她没有走过这条路。可是杜蜜月很细心,没有出发前,早已将水道及应行方向作了详细的指示,所以她走起来很老练。
杜蜜星等她出舱后,才低声道:“霍大哥,你做错了一件事!”
霍休云淡然道:“我那件事错了?”
杜蜜星道:“如果你要向我娘索取剑谱,便不该把小妹也带了去,她在金陵的表现已经伤透了娘的心!”
霍休云道:“你大姐也说过相同的话,可是我认为要想成功,全靠她了!”
杜蜜星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霍休云微笑道:“那天在韩家堡论剑,你也看见了,你觉得王青铜有什么特别?”
杜蜜星一怔道:“有什么特别?”
霍休云道:“我看出有点不对劲。王青铜是个练功夫的人,似乎不应该发胖,尤其是比剑那天,他的腰围似乎粗得出人意外!”
杜蜜星愕然道:“不错,给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那天是去斗剑,可是在动手时,他仍然穿着外衣,显得很笨拙,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韩莫愁杀伤了!”
霍休云道:“韩莫愁一连三次都是靠着断肠一剑而获胜,已经有了令尊与令兄的前车之鉴,他们对这一招应该特别警惕才是,而他仍然伤在剑下,很令人可疑!”
杜蜜星道:“你对这件事作何看法?”
霍休云道:“目前很难说:可是那天的许多迹象都使人起疑,王青铜突然粗了腰围,已透着离奇,败得太容易,使人费解,而令堂大人居然连家门都不进,比剑完毕后,立刻带着棺木上扬州,更是有违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