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余烬星星点点。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口的方向透出微弱的月光。
因没有了火维持温度,山洞内像无人一样冰凉。
我却越发害怕起来,甚至责怪自己怎么能睡着。
不只是因为对他的猜测,对未知的恐惧,更是对所处这荒山之中深夜里一个人面对这黑暗的害怕。
我将身上所盖的黑袍裹得更紧,不知为何有这身黑袍在,我心中恐惧和担忧卷起的波浪也平息了许多,只剩下层层涟漪不断。
他若真的是皎妃的人,那么他断然也不会丢下我而去。
那他现在是去哪里了呢?
大概是恐惧感作祟,洞内也越来越压抑,那片黑暗像是一只能吞人的野兽,对着我虎视眈眈。
待心中的恐惧达到了一定的限度,我便顾不上那些,裹着黑袍径直跑出了洞穴。
我生怕自己会因为尚且还在头晕而摔倒,直到沐浴在了月光之中,顿时心中的恐惧才淡去了许多。
还未等我彻底冷静下来,便与那月光之下的人对上了眼。
他的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在这黑夜之中如同鬼魅,在这荒山之中竟丝毫不显突兀,犹如他本就属于这黑暗之处。
那双不凡的眸子能让人看见,却无法看出他的任何情绪。
见他尚在此,我心头忽而一热,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去,竟是许久未有的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可我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正如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一样。
对上眼的这么一会儿,仿佛过了数个春秋般漫长。
我开口道:“火熄了。”
他只是看着我,却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就这么站着,仿佛融入了身后黑暗的树林中。
我正不知该如何处之时,窸窸窣窣,远处山下突然亮起了点点火光,似有什么向山上靠近了过来。
他也察觉到了,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拉着我向着另一头山下的方向奔去。
是他的仇家?还是来寻我的人?
“想活命就跑快一点,”他的言语不容置疑,未带任何情感,似乎只是在下达某个命令。
他是在威胁我。
我只能照做,可我还没完全恢复,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所有的参天大树都朝身后而去,耳边是奔跑而过的风声,晕眩之感越发强烈,尽管我拼尽全力克服,步伐却是越发慢了下来。
那些人确实是在追赶我们,渐渐地越来越近。
与我此般疲惫不堪不同,他一口气也不喘,也丝毫未慌乱。
到了一处山脚,只见一棵巨大的槐树下拴了一只马儿,正悠哉悠哉地吃着草。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完全靠在他的身上,随时都要昏迷过去。
他的身上有独特的清香,离他如此近才能感受到,是我未曾闻过的香,很浅,也很令人舒适心安。
而不远处那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已经追了过来,月光与火光交相照映之下,那些人的面庞也清晰了起来。
最前头的竟是领我去内厨冒充厮的那人,身后跟着最显眼的几个也是当日一同出来迎我进鹊楼的人。
我一惊,看着他冰冷的面具强清醒着问:“你不是皎妃的人?”
他将我抱上了马,动作没有任何迟缓。
“不是,”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却也终于回答了我一次。
他解开缰绳,用力一抽马儿,马儿吃痛扬蹄狂奔而去。
“你是谁?”我努力回头看他,他也在看我,只见他那双眼里似有了那么一点我能看懂的情绪。
那断然不是真的想害我的眼神。
而他的身形却越来越,随即他转了过去,不再看我的方向。
那群追赶的人已然到了他的面前抄着刀将他团团围住。
我却怎么也撑不住了,再度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