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的人儿途径诸宁殿附近,诸宁殿被一场大火烧成灰,北冥彻下旨重建。
但因文太后说失火之地不祥,北冥彻便命人在诸宁殿的原址上修了一座佛堂。佛堂建成,文太后每月的初一、十五过来小住,平常都在卓翠轩读经、静养。
佛堂新修至今,李俏从没有去过,反正今日闲着,就往那边看看吧。
佛堂门口的台阶下李俏端立,她望着此处一切来回瞅着,佛堂因乃是新建,站在这里,能闻见木头的清香气。
李俏让初夏离远一点等侯,她抬步踏上台阶,入到庄严肃穆的佛堂里,香案上取过三只香点燃,拜一拜,再插入香炉里。
李俏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上首金装佛像慈祥,望着那慈祥老佛爷,李俏双手合实,在心里诉求她的祈愿。
求佛祖保佑叶云,我知道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没有回来,弟子不怕等,但弟子怕再也见不到他,您是法力无边的佛祖,定然能听到弟子心声,还请佛祖保佑叶云,求您了!
李俏红着眼睛三叩首,磕完头,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还跪在蒲团上望着慈祥的佛像。
跪的久了,发觉身后有人入佛堂,以为是初夏,她随口道:“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你先出去不要打搅我!”
身后端立之人没有走,他就那么的立在李俏身后看着她。
李俏揉了揉眼睛,缓缓起身想斥责初夏,但转身看到的,却是一位身穿清灰僧袍的老和尚,那和尚胡子一大把,可看他相貌、却满面红光现,一点都不像老人家该有的样子。
李俏看了他一阵,想起此人是谁,她正面对上老和尚:“敢问可是无尘大师?”
老和尚双手合实念声佛号:“阿弥陀佛,见过宁妃娘娘,老衲正是无尘。”
确定了眼前人身份,李俏朝其弯腰,以视将其尊敬:“我听说无尘大师入宫小住为太后讲经,今日得见大师面,本宫甚感荣幸,咳咳咳……”
待李俏咳嗽停下,无尘老和尚说:“娘娘,你这咳嗽不去根,老衲只怕你心中的祈愿,佛祖他也无能无力。”
脸色苍白的李俏霎时目生惊,因惊吓过于重,咳嗽又加重了些,侯在佛堂外的初夏赶忙进来扶住她:“娘娘……”
初夏心疼,太医用遍所有药,也没有止住娘娘的咳疾,初夏除了心疼,也委实无奈。
无尘取出一支瓷瓶,“宁妃娘娘,你我相见便是缘,往后你要咳嗽的话,就将这个放在鼻下闻一闻,这东西虽治不好你的咳嗽,但却能缓解你的咳症。”
李俏还在咳不停,初夏见那瓷瓶就在眼前,想都没有想的立马接过,拔掉瓶塞,将瓶口对上主子鼻下。
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气,顺鼻腔吸入,果不其然,马上止住了李俏嗓子眼里的痒;手抚胸口缓和,李俏顺过气,又将初夏打发到外面候着。
佛堂里没了旁人,李俏才道:“大师,你刚才那话是何意?”
老和尚一脸平静,他对李俏做个请的手势:“娘娘,请坐。”
佛堂偏厅,一人占一蒲团,俩人坐下了无尘答非所问道:“娘娘,老衲会点医术,可否让老衲为娘娘把把脉?”
李俏稍有怔住,随即很顺从的伸出一只手,搁在了一旁矮几上。
无尘摸出一块布垫在李俏手腕上,手指搭上细细诊脉,越诊,无尘眉头皱的越明显。脉诊完,俩人收回手,无尘望着李俏的脸,不见眨眼睛。
李俏不由的心慌,说不上为何,无尘仿佛能将人看穿的眼神确弄的她心慌,“大师,你能说说,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何意思?”李俏努力平复心慌再度问。
盯着李俏的脸、看的够久,无尘收回目光:“缘分缘分,有缘有分、有缘无分,有分无缘,娘娘前后两世将这三种缘分都经历了一遍,老衲不得不感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俏石化,她呆瞅对面同坐之人:“大师,你,你知道……”
“贫僧虽是方外人,但贫僧游走于世,世间游走的久了,贫僧当会比普通人多长一只心眼,娘娘朝佛祖所求之事,贫僧本不该多言,可看娘娘愁眉,贫僧想劝你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无尘此番话,李俏听懂,也听不懂。
听懂的不必多问,自然是无尘知道,她乃死后还魂之人,但无尘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何深意?
“大师能否把话说明白一些,难道你想说,佛祖保佑不了他?我与他到底是有缘有分,还是有缘无分?”人家既然知道她的一切,所以没必要再隐瞒。
无尘又念了一句佛号才道:“你与他有缘有分,只可惜缘在今朝不见分,待到份来梦终醒。”
说完,无尘站起:“娘娘,贫僧言尽于此,保重。”无尘绕过李俏大步而去。
……
李俏端立佛堂中细细回味那句禅机,缘在今朝不见分,待到份来梦终醒,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无尘大师明明说,自己与他有缘又有分,可大师临走前,为何又留一句看似要与叶云死别的言辞?
初夏瞧主子站在佛堂门槛内一脸失魂,她过来扶住李俏:“娘娘,你怎么了?”
李俏陷入思绪走不出,究竟什么是“缘在今朝不见分,待到份来梦终醒”?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初夏一遍遍的问。
李俏闭上眼,努力的使自己语气自然些:“我没事,回吧。”
一直为叶云担心着,听了老和尚的话,李俏越发的担开心。
就算心跳没了也一定要等着他,他说过会来带自己走,即使天塌下来,也一定要等着他。怀揣老和尚给的瓷瓶,扶初夏的手缓缓下来佛堂台阶,她要养好身子,等着叶云来带她走,她要老老实实的呆在百乐宫里,等侯叶云来接她!
……
北冥彻出了听雨亭本想回御书房,但却拐了个弯子到了落霞宫,小红会熬一道非常特别的安神汤,喝过那碗汤,北冥彻就会卸下心中所有,好好的睡一觉。
自皇上时常来落霞宫吃饭,红美人的日子比之前好过太多;往日,庄嫔总给小红找事,但因皇上的缘故,庄嫔再也没有给红美人穿过小鞋。
听见康嫔自缢的那天,庄嫔离宫去月华宫串门,谁想她前脚走,皇上却到了落霞宫,当她闻讯赶回,皇上已经走了。打那开始,皇上隔三差五的往落霞宫里跑,皇上每次来,即便能有幸与皇上同坐,然皇上来此的多日子,都会去小红屋里歇着。
皇上对她不赖,吃穿用度一样也没少过,但长久的得不到夫君宠爱,庄嫔有的只是凄凉,今日又见皇上来,庄嫔没去偏殿请安,撩开帘子看了眼那头,她对身边侍者说:“咱还是安心睡午觉吧!”
庄嫔晓得,皇上就算有精力,也不会将心思分给她一点点,宫里进了新人,皇上宠那些年轻的,都宠不过来呢,怎可能再照顾她们这些年老色衰的。
皇上虽不来看旧人,可皇上一直没有亏待过她们,凭此,庄嫔还念着北冥彻的好,最起码皇上还能给她那冷冰冰的物件,如若有一天,皇上连那冷冰冰的赏赐都想不起来给她赏,那才叫生不如死。
……
偏殿,小红坐在榻边守着北冥彻,榻上人睡的安宁。
算时间,从她被卖入肃王府至今已经过去十二年,小红算是见证过北冥彻的人,自己能有今天,小红感谢丁诗韵当年所赐,感谢过,小红有的更多的是、为将来的惆怅。
这几个月,皇上总来自己屋里吃饭,虽说能时常见着皇上面,小红却没有多高兴,皇上来她这除了吃饭、再就是睡觉,除此,皇上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况且就算皇上愿意同她聊些什么,她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女子,又如何与皇上聊那些风花雪月!
小红静望北冥彻的脸,皇上的相貌比曾经多了沧桑,可皇上依旧那么英俊、好看、富有男人味。静望中,小红离开凳子,大胆的侧身坐在了床沿上,回忆当年那晚,那晚留给她的只有痛苦,然每当想起那晚,小红还是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自己终究被皇上宠爱过,虽只有一晚,但她终究是皇上的女人,不考虑将来的或许,小红始终感谢祖宗保佑,让她可以成为皇上的女人;多年过去,小红不敢有非分之想,而现如今皇上又来了她屋里,从没有过的非分之想,竟时不时冒上心头。
看皇上睡的安宁,小红大着胆子又往跟前靠了靠,伸出一手抓住皇上手,抓住了皇上的手,并未见闭眼之人有异,小红胆子再大了些。
前倾身子伏在北冥彻胸膛上,偏过脑袋,听着皇上胸腔内那颗跳动有力的心,小红的心也“砰砰”跳,皇上身上萦绕淡淡龙涎香,闻着那股子味道,小红似有陷入情迷之境地。
“你干什么?”
正伏在北冥彻胸膛上偏着脑袋听他的心跳,头顶上方冷不丁的响起了没有感情的声音,小红吓的浑身激灵,连忙坐起,想跪倒却不能如愿,因她的手被皇上反手握住了,小红侧身坐在床沿上语无伦次:“皇,皇上,嫔妾,妾……”
躺着的人坐起,坐起来一手轻抚额:“你敢偷着占朕的便宜,胆子不小呐。”
小红窘迫,“皇,皇上,嫔妾只是思念夫君,没有旁的意思。”虽窘的想找个地缝钻,小红却依然厚着脸皮说出了,想说而一直没有说过的话。
小红当下的样子,让北冥彻想起要了她的那晚,那晚上到底什么感觉北冥彻模糊了,但他没忘记,那晚上,他将所有火气发泄到小红身上后,浑身舒畅。
北冥彻睡过的女人多了去,除了李俏,与旁的女人睡,无论是谁,感觉都是一个味,小红则是除了李俏外,唯一.一个让他觉到了不一样的女人。
这样的感觉在别的女人身上找不到,他也不会用那么野蛮粗鲁的方式去对待旁的女人。
望着垂眸侧身的小红,北冥彻越来越回味那种泄掉火气的浑身舒爽,几个月来积攒的火气憋的他难受,回想去了百乐宫里吃的闭门羹、还有今日李俏明明看见他了,却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感受,就那么撇下他走了,北冥彻心头的不是滋味蔓延浓重。
突然将小红一把拉上床,小红被扔到床里侧,还没缓过被摔晕的那股劲,她身上衣服被三两下扒干净。
李俏,你不理朕是吧,朕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朕的女人很多,没有你,朕也一样过日子!
偏殿的动静,侯在外的小德子、桃花听见了,两人心头双双一颤,屋里传出的动静令桃花害怕,皇上哪里是在疼主子,他这是在要主子的命;桃花急了,忍不住想探进脑袋看一眼,被小德子给拦住,小德子将偏殿门关上,扯着桃花到远处:“你想红美人往后有好日子过,就老老实实在这守着。”
“可是德公公,我家主子她在哭!”
“哭也是你家主子的命,她能忍受得了,便可出头,如若不然,你应该明白!”
桃花不安的看了眼偏殿窗户,桃花即使心疼主子,却这种事她又如何帮上主子忙,桃花于心里朝上天祈祷,希望主子能自此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