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不是来买酒的。“

“你也不是卖酒的。”

欧阳锋记得，黄药师来的时候，右手牵马，左手放在身前，还握着一把长剑。“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想买一副毒。”

“什么毒?“

“能诛灭人心的毒。”

“哼，”欧阳锋笑了一下，“你过了时候了，四月十九之前来，你正好晚了一天。”

“你有生意做，干嘛这么死板。”

又是同样的问题。“我有一个朋友，他擅长用奇毒。他说我可以在每年四月十九之前替他跑腿，否则也要等一年。”

这当然是鬼话，是欧阳锋用来做挡箭牌的话。一个中间人自然是被安排干活的，一个只干活的人通常都是无害的。何况他还为自己赚来了大把的时间，否则岂不是得一直栓在这里。

“你的这位朋友还真特别。不如这样，毒我先不要了，你带我去见见他，如何?”

黄药师是个擅长用剑的人，而且是个高手，一个心高气盛的高手。这样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下毒。他要能诛灭人心的毒，分明也不是冲着买毒来的。所以他的目标就是来找那个做毒的人。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欧阳锋骗了他，因为欧阳锋就是那个人。

但老实说，欧阳锋不信他没怀疑过他。

“如果那个人不想见你呢。”

“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就行了。”

“你去了也不一定见得到他。”

“没关系，我可以多去几次。”

“哼，好。”于是欧阳锋站起身，从屋里拿出一羊皮袋水和一只空酒坛给他，“你看到打水这条路么?”

“嗯。”

“其实旁边还有一条路，”欧阳锋把手指向了鬼坳口，“路很难走，不过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里面，你什么时候从这条路上找到水，什么时候就快见到那个人了。羊皮袋的水留在路上喝，空坛你可以随意使用，”做戏要做足嘛，“至于你能不能见到他，我就不敢保证了。”

“多谢。”

临走前欧阳锋问他，“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怎样。

“一个烂糟的酒鬼。”

然后黄药师就走了。第二天早上，他出发去了鬼坳口。

这件事很快在风口传开了。曾经不知道多少人进去过，想要找到能走的路，或者曾经住过的人，但是连活着回来的都很少。许多年来都不再有人进去过，更别说一个外乡人。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又把这件事归功于欧阳锋。其实这本来也是他骗黄药师的。

这些当然都不重要。只是黄药师走之后，欧阳锋更加孤独了。

以前也是一个人喝酒，在这个已经不算陌生却和别人彼此分离的地方，一直以来都不觉得什么。也许欧阳锋真的该出去了，像往年一样。大漠里能用的东西不错，就是太少，制毒需要的各类物品他每年都得出去多找才行。这样的活计不仅费钱，而且费心。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但若他现在就离开，也意味着黄药师真的被他抛在了鬼坳口。

多一个游魂，对于这个世界或者对于欧阳锋来说，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黄药师如果活着出来了，就会成为他的麻烦。

他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他没有麻烦。他不想有人打破这片安静。

老实说，对于一定能死的，欧阳锋倒也不怕。知道可以用毒杀人之前，厮杀就已经是常有的事了。输，也不过就是一死。只是厮杀得比别人认真，反倒活到了现在。

可是，对于不一定能死的，他就没了把握。能够死里逃生，这样的人，通常都不是一般的麻烦。

话又说回来，欧阳锋不是个经常拔剑的人，但他拔剑之后一定非常认真，不会像这些年一样的散漫。

和黄药师这样的人相遇，他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呢。

但若不骗他走，他也不曾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