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相
作者:天马陈      更新:2019-07-30 06:45      字数:5184

陈子杰的鲜血顺着她的袖管儿流了下边,温温湿湿的流到颈上,刚刚贲起的酥胸上,又渐渐流向小腹,张玲又是害羞,又是害怕,同时又对陈子杰充满感激。

她见陈子杰手臂打颤,看似己撑不住多久,急忙的四下打量,想看看有没哼可以蹬踩借力的地方爬出去。不料她一低头,却现下边近一丈处隐约有些白骨,虽说下边光线不是很亮,可是她学道的人对这东西本就不陌生,那一堆白骨最上边一颗骷髅被光线映着,青白的骨头泛着冷冷的可怖的光,看的清清楚楚。

张玲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瞧了这恐怖模样,身子顿时就软了,亏得她胆子还够大,虽说心里恐惧,还没有乱蹦乱叫,否则陈子杰也扯不住了。

陈子杰身边两个亲卫是特意从御林军中挑选的武功最高的,想不到在真正的江湖人手下也只能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埋伏在楼上的人看出不对劲儿,未等陈子杰下令就提前冲出来,这两个御林军就危在旦夕了

此时解决了那两个莫清河的贴乌保镖,潘掌班立刻扑过去将探手将张玲提了上来,然后一把抱过陈子杰。张玲瞧见自己一身是血,也不知道陈子杰还有没有得救,不禁慌慌张张地从怀中摸出自己的手帕来,本想为他包扎一下,可是一见那手帕已被鲜血浸湿,吓得她一把丢掉,放声大哭起来。

莫夫人瞥见陈子杰和张玲已被番子们救了上来,不禁向目光已经呆滞无神,瞳孔已经扩散开来,却仍僵硬地立在那儿的莫清河露出一个他最喜欢的媚笑。

悄悄的,柔柔的,她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老爷,我知道你最恶心吃人脑子,为了我,还真的苦了你了,可惜……都吃了三十五副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看来我这偏方真是不管用,好在……你也用不着了。”

她对着一个死人,百媚千娇地柔声道:“如今,就请老爷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就请你一把所有的罪过都担下来吧”

莫清河派出的家丁按老爷吩咐等候的时间差不多了,才扮作匆匆忙忙的样子赶去知府衙门报讯。

杨知府一听在他的治下有人攻击钦差行辕,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气的七窍生烟:这帮刁民,这不是和我老杨过不去么?

当下饱读诗书的知府大人丢下毛笔、从站班衙役手中抢过打狗棒,亲自领着人杀奔莫府。大神朝读书人都习弓马,虽然大多是花架子,可是基本功还在,东州市民瞧见知府大人提着一根风火棍领着东州府的衙役倾巢而出,急急如恶狗抢食一般,如此奇景堪称奇观,不禁都大为惊讶。

杨知府这么做其实大有用意,万一乱民真的伤了钦差或者莫大人,他这个知府恐怕就不用干了,能不能保住这官儿都不好说。如今这么多百姓看到他身先士卒奋勇搭救钦差大人,朝廷的处罚又怎么能重了?

杨知府带来的人还真不少,皂隶、快手、健步、民壮、马快,就连市壮、吏农都带了来,加在一起的怕不有上千人。

知府衙门的人一赶到莫府立即大呼小叫的到处拿人,所谓一物降一物,打起仗来能以一当十的御林军听了不许杀人的命令,立时束手束脚拿这些老百姓毫无办法,可是那些衙役们对付老百姓却是驾轻就熟。

一时间棍棒与鞭子齐飞,镣铐共枷锁一色。那些百姓顿时如老鼠见猫一般跑的跑降的降,不一会儿就控制住了局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西跨院被破坏地已不成样子,知府带着巡检、典刑慌慌张张地冲进后院,正到处找着钦差。

陈子杰的伤口虽不致命,可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那半身尽染的模样瞧来实在吓人,潘掌班等人将他就近扶入了一幢小楼,又带着人将小楼围得风雨不透,不许任何人入内探望。

本来是来抓乱民,结果到了地方却是刺史大人想刺杀钦差大人。那佛堂内黑洞洞、阴森森散着臭气,象是地狱之门地陷坑内还有一堆白骨,叫杨知府等人瞧了也不禁毛骨悚然。

莫夫人见本地父母官到了,忙迎上前去供述经过,把自己打扮成受莫清河蒙蔽的不知情的人,无意中听到他和管家商议要对钦差大人不利,这才找来李管家对他晓以大义,促使李管家幡然醒悟,向钦差检举,救下了钦差性命。

管家李富在一旁为佐证。二人一唱一和,本来这些恶行就确实是莫清河主使主谋。两人又尽量夸大自己的功劳,把协助莫清河为恶的事尽量轻描淡写。全推在死去的莫清河和在押的李贵身上,这一来反而功高掩过了。

管家李富被莫夫人收买不过才两天,莫夫人自从觉得莫清河这棵树已变成可以缠死人的藤后,立即狠下心来,为他献上了那条诱他走上绝路的“妙计”。

要施行这些计划,她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手帮忙,这个人她相中了李富。李富虽然追随莫清河多年,表现的忠心耿耿。可是莫夫人却能看穿这种所谓的忠仆骨子里隐藏着的怯懦、贪婪。

那日为莫清河设计之后,她便找来李富,晓之以理、动之以吓,许之以财,最后更不惜以色相相诱,将莫清河手下这个最得力的亲信完完全全掌握到了自己手中,这才秘密求见陈子杰。

她看的清楚,陈子杰既已势在必得,李贵肯定是保不出来了,酷刑之下吐露实情也是早晚的事,与其和莫清河同归于尽不如抢在李贵前边向钦差投诚。

当初莫夫人在“春雨楼”艳帜高挑地时候,杨知府就是她的入幕之宾,后来被莫清河捷足先登娶回府去,心中一直引为憾事,这时瞧她说地娇娇怯怯、哭的梨花带雨,杨知府瞧得骨软筋酥,哪有不信地道理。

旁边众人听说莫清河走私货物、侵占十余万顷良田,更令人指的是他竟生食几十个儿童的脑髓,不由骇然变色。

佛堂下那累累白骨就是被莫清河害死的那三十多个孤儿骸骨,洞底墙边上尚有一具血肉模糊尚未被老鼠吞吃干净的尸体,就是上回被莫清河从茶园带回来的那个可怜孤儿,杨知府招来的忤作下去收捡尸骨时见了那般惨状都恶心的大吐不止。

莫清河和莫夫人狎戏时,无意中听她谈及吃了幼儿脑髓可以枯树重生地传说竟信以为真。他现在位高权重,可是由于以前服用过量的壮阳药物后,导致现在已经没有一种药物能让莫清河重整雄风,他和宫里的太监其实并没有两样,所以一谈及男人,他自觉连挑马桶的仆佣都不如,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妙方、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他也要不惜一切去尝试一番。

莫夫人以前是“春雨杏花楼”的红牌、东州第一名妓,才子名士趋之若鹜,至少还可以花魁身份挑拣男人。自从嫁了莫清河,却被他拿去取悦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员,心里比做妓时尤觉羞辱,因此她也寄望这古方有效,从此不再被他送来送去。

可是这法子实在是伤天害理,莫清河深恐遭到冤魂索命,于是建了这座怪异的佛堂,将所有被吃掉脑髓的孤儿尸体抛入洞里,上边建了佛堂度亡魂。

他又怕这人神共愤的行为被上天知道,所以在佛堂上边又加盖了一层,布置了些不知从何处请来的乱七八糟的法器唯恐被上天知道。如此自相矛盾的愚蠢作法以莫清河的精明竟也煞有介事地布置起来,可见他虽丧尽天良、不畏民心国法,却还知道畏惧鬼神。

张玲失魂落魄地站在陈子杰的小楼前,一张雪白的脸蛋儿全无血色,张天师见了还道妹妹惊吓过度。不禁叹了口气,轻轻走过去擦了擦她颊边几滴血迹,轻声道:“玲儿,你衣衫染了血,不如叫府上地丫头带你先去换套衣衫吧”。

张玲听了慌忙摇摇头,说道:我在这里等他,陈大人……为了救我……我怎放心离去?”

张天师失笑道:“大人的伤只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危险,你担心什么好,大人受了伤,恐怕还有莫清河的案子要办,一会儿见过陈大人我们就离开,回去后再换过吧”。

他以为是妹妹大了,顾忌在别人府上宽衣解带更换衣衫,所以临时改口。却不知这小姑娘心头纷乱如麻,既有惊吓、又有担心。更有一个不敢想却又一直忍不住想要去思及的念头一直在她心头盘旋:这个男人,会是我一生相伴的夫君么?

见到自己未来命中注定可能要嫁地人。而那个人还不知情,他偏偏有了四房妻妾,自己的心里着实的不愿嫁到他的府上,又不知命运为何这种安排,她能不慌不乱么?

张天师心头也在叹气,陈子杰为了救他妹子才受的伤,虽说那伤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可是明日就走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恐怕要让母亲再等上几天了。

这时潘掌班走出房来,众人见了忙围上去,潘掌班抱拳团团一揖道:“天师、诸位大人,钦差大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番,所以不能悉见诸位,请天师和知府大人入内一叙”。

杨知府整了整衣冠,恭请张天师前一步,随在侧后两人进了小楼,莫夫人独自站在池畔假山旁,心中也有些紧张。

她又细细盘算了一阵,莫清河做地事除了几个亲信原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而自己也参与其中并为莫清河出谋划策的事就连李富也不知道,如今莫清河已死,那便死无对证,再也休想有人能将自己攀咬进来,细细思虑一番确无破绽她才放下心来。

想到莫清河那庞大的财产,她又有些肉痛。莫清河的田产、房产注定要被官府抄没了,那是亿贯家产啊。

莫夫人暗暗一叹:“看来只有藏在自己珠宝匣中的二十六万两银票还可以留下,如今莫清河倒了,以后要依靠谁呢?”

莫夫人虽然智计百出,手段比莫清河高明多多,但她的手腕再高明,也只能依附在男人身后,这个世界还没有允许女人抛头露面,除非她甘于平淡,就此买一处宅院隐居下来过平淡生活。

莫夫人想起此时处境心中有些茫然:布政使、指挥使都是一省的大员,他们虽然迷恋自己,可是谁肯真正的付出什么?自己如今的身份比之当初地东州名妓还要不堪。

如果现在偷偷去拜访这些大人,他们还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拉上床去吧?可是公开场合呢,只怕这些伪君子会象避瘟疫一样躲着自己,我莫夫人难道要从此默默无闻?或许半年、或许一年……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

莫夫人轻轻抚摸着自己仍然娇嫩光滑的脸颊,忽然觉得荣华富贵就象她的年轻美貌一样,看着依然光鲜,可是不知不觉间已偷偷溜走,抓都抓不住了。

“罢了,跟着莫清河看似尊荣无比,我何时快乐过呢?我已不再年轻了,还是找一处山清水秀地地方,找一个知心识趣的男人,吟风啸月,抚琴弄曲罢了”

莫夫人说服着自己。正神志恍惚地盘算着,张天师和杨知府已走出了小楼。杨知府走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道:“夫人,夫人?”

莫夫人迷茫的眼神怔滞了那么片刻,又攸然清明了起来。讶然问道:“大人已经出来了?钦差大人可好?”

杨知府比她的身材还要矮一些,他贪婪地在他弧线优美的高耸酥胸上狠狠地剜了两眼,吞了口唾沫才道:“大人吉人天相,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现在没有精力见客。”

“方才钦差大人已命本官接手此案。调查……尊夫通敌卖国、残害人命的案子,这案情本官还有许多疑团,可否请夫人去衙门一趟,本官再细细询问呢?”

他见莫夫人怔了一怔,忙安慰道:“夫人大义灭亲、救下钦差大人,居功至伟啊,虽是犯官家眷,也不应治罪,本官只是询问案情而已”,说着那色咪咪的眼睛忍不住从他的纤腰上溜过。

莫夫人瞧了他鬼祟模样。不禁一阵好笑:这些人就象一群狗,而自己。只要红颜丽色一日不曾衰退,就是他们口中地一根骨头。让他们抢来抢去。现在莫清河刚死,这条本来不敢亲近的癞皮狗就来抢骨头了。

他心中恨极,恨不得象杀死莫清河一样,狠狠地一刀捅死这个色咪咪的矮胖子,可是她的脸上却慢慢溢起妩媚之极的甜笑。

莫夫人俏然举手,无限妖娆地将鬓边秀掠到元宝般优美白皙地耳廓后边,那姿态优雅之极,颀长如玉的脖颈让杨知府的目光又定了一定。

莫夫人这才嫣然一笑道:“好啊。那么请大人侯我片刻,待贱妾见过陈大人便随大人回府衙”。

杨知府笑道:“不必了,本官出来时,潘掌班吩咐,钦差大人需要静养,不再见客了”。

莫夫人说道:“贱妾知道,不过陈大人不见别人,怎么会不见……啊呀……”,她轻轻一呼,攸地伸手掩住了嘴唇,仿佛说漏了最似的,乌溜溜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怯。

杨知府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疑心大起,那种很久没有敢在莫夫人面前摆出来的倨傲嘴脸刷地又收了回去,他汕汕地、带着一丝谦卑地笑脸道:钦差大人还有话问过夫人么个……既然这样,本官就先回府去了,如果案情有何不明之处,本官再过府请教”。

莫夫人强忍住大笑的冲动:这就是官么?都说我贱,我们青楼女子贱,这种男人就不贱么?只是怀疑我攀上一个比他更大的官儿,他就马上对我表现的比我这个卑贱的妓女更贱。他们卖的比我们更彻底!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就得受人欺负?我有资本做人上人,心计、相貌有几个人及得上我?我从未失败过……从来没有……唯独…不算是我输了,他是因为身体有病,否则……”。

一个不愿想及的念头却在此时怦地跳上她的心头:“他说的是不是真地?他明里安抚莫清河,暗地里却派人去抓了李贵,他对我说过的话还会是真的么?”

越是自卑的人越渴望压人一头,莫夫人被杨知府一激,刚刚有些颓丧地心重又燃起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她平静下来,淡淡一笑道:“大人公务繁忙,若是大人还有事情不明,只需派来差役传唤一声,贱妾岂敢不去府衙?现在么,贱妾先去见过陈大人…钦差大人”。

莫夫人说完,挺起胸膛,步若莲花般摇曳生姿地走到楼前,向潘掌班嫣然笑道:“请大人代为传禀一声,就说我有要事面禀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