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有一种情叫友情
作者:愤怒的小陆      更新:2019-07-30 06:51      字数:3955

恍如一阵清风,随影而至,一袭青衫,手中“杯雪”白如惊虹,来的正是卓鼎风。

街摊边,老妇人的话,让心急火燎的卓鼎风不得不提前赶至。

十丈外,感受到“烈焰”滔天剑气的卓鼎风已知情况不妙,随即使出那惊天一剑;可眼前的一切,却仍让卓鼎风难以接受;遍地废墟,一片狼藉。

废墟中,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怔怔地凝望着自己,浑身仿若被血浸染的身体缺了一只左臂;男子浑若不觉那削肩断骨之痛,只是那模糊的双眼却早已潸然泪下。

望着眼前铮铮铁骨的男子,卓鼎风忽觉痛心疾首,终究还是来迟一步。

卓鼎风转眼来到男子身前,俯身想要触碰男子那只断了的手臂,手至半空,却无法落下;

身旁“杯雪”轻声颤抖,天地间似有悲鸣,卓鼎风此刻心如刀割。

望着如今两鬓已染白发的中年男子,想起昔日仗剑天涯的不羁少年;聂擎天轻喊一声:“小风”。

这一声,恍若隔世;前尘往事如河流决堤,开始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卓鼎风饱含泪水,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失声叫道:“聂大哥,我来晚了。”

正是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昔日肝胆相照的旧友重逢,没有重逢时的喜悦,只有冷冷凄凄的悲凉。

“小风,十年未见,你竟苍老了许多;这些年过的好吗?阿若的事,你又何苦....“

“聂大哥,你知我的,这些年我早已心若死灰;今日之事,全然怪我,我...“

“哎,痴情最是伤心人,往事已随风而去,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当年小甲将剑交予我,我便知道或许会有今日之难,但既是交心朋友,已可托付生死,岂能负之!”

几句话,没有豪情万丈的激情壮语,只有自置生死之外的兄弟情谊。

卓鼎风被最后一句“岂能负之”点燃心中沉寂已久的那抹赤红,缓缓起身,面对四周卧地之人,沉声说道:“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要死。”语气沉着冷静,却毋庸置疑。

周围一片死寂,伤势最重的“巨鲸”和“花蛇”此刻正瘫坐在地,眼神怨毒地看着盛气凌人的卓鼎风,身旁的和尚千难浑身衣不遮体,胸前的十四颗佛家“菩提”,只剩三颗孤零零斜挂身前,枯瘦老人伤势最轻,正忙着给身后白衣男子验伤。

“我本不欲斩杀有伤之人,但今日必以你们之血祭我兄之伤痛。”说着,卓鼎风手中“杯雪”轻推出鞘,顿时,一片白芒,雪花渐落,亮如明镜;突然,白色光芒中似乎冉冉升起一丝滚烫的炙热,越滚越大,渐渐将要将其覆盖。

不远处,聂峰身边的那把“烈焰”开始发出惊人的颤鸣,似欲和那“杯雪”遥相呼应。

天雷滚滚,天地间仿若隔开一线;“烈焰”冲天而起,“杯雪”不甘于后,腾起直追;世间两把最强之剑,此刻竟有如等待千年的宿旧,跃跃欲试,相互对持。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有人始料未及。

“花蛇”看着强行突破封印的“烈焰”,心中不免诧异;随即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转身看了一眼正盘坐调息的和尚千难;身旁“巨鲸”似有所觉,同样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天上火光不断闪现,银色的光交织着红色的火,形成一道道刺眼的光芒,照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下一刻,地上,“花蛇”和“巨鲸”暴起,一手“狂云乱雨手”排山倒海而来,紧接着数条“玄天蛊蛇”飞射而去;数千只掌中幻影携带着黑色森然的绿光一同攻向卓鼎风。

卓鼎风仿佛被那刺眼的光遮住了双眼,一直未曾动过,那狂暴中带着恶毒的一击已近身前;轰然一声巨响,什么都未曾留下,一片虚无。

“剑影分身”,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闪耀着金色佛光的拳头出现在卓鼎风移步之地。“金刚拳”,和尚千难全力一击的佛门至高拳法;但见数丈高的拳头如林中山岳沉沉砸向卓鼎风;卓鼎风微抬右手,伸出一指,指间朝上,瞬间万丈剑气轰然而出;那仿若金刚震怒一拳竟停在小小一指间,进存不得半分。

胜负竟是如此悬殊,忽然,从卓鼎风身后伸出一只手,一只骨瘦如柴的手,那只手如鬼魅般诡异地滑到卓鼎风的背后,像一只坚不可摧的钳子,似要将其粉碎。

“当真好算计,这般看得起卓某。”千钧一发之际,还能如此从容说话,当真只有卓鼎风了。

卓鼎风微怒,嗤笑一声,并不理会,只是浑身上下剑气如风,剑贯如虹,仿若天地之剑;诚可开山,裂石,断海.....

“轰...轰...“巨响连连,天地震动,地面残留废墟如浪潮般被无数耀眼的光撕扯得支离破碎。

恍惚中,一个老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倒在地;另一个如离弦之箭般,飞出甚远的和尚竟强忍着伤势偷袭元气殆尽的“巨鲸”;狂怒的“巨鲸”拼上最后一息,奋力击出一掌;拳掌相对,和尚竟似借力打力,飞出十丈有余;头也不回的转身痴奔。

可怜那“巨鲸”竟因此身消道陨,看着如此无耻的和尚,身旁已然动弹不得的“花蛇”咬牙切齿恨恨说道:“该死的秃驴,如有机会,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随即,眼神望向硝烟弥漫的前方,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朝着“花蛇”的方向而来。

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一身青衫,唯有一处被风吹起的衣角微微皱起,全身上下竟是没有一处伤痕。

已知难逃一死的“花蛇”竟仰天长笑:“苍天无眼,我乱云窟本该长存于世,竟被你毁于一旦;世间为何有你卓鼎风这般人物;我心何安?“

“为己私利,你滥杀无辜;到了黄泉,你如何心安?”卓鼎风义正言辞地痛声骂道。

“哈哈,无辜?昔日你失心疯般杀上'乱云窟',可曾想过他日能否心安理得。”语气充满无比怨恨的“花蛇”愤声说道。

“我自问无愧于心,有何不能心安。”

“好一个问心无愧,也好;今日死之前,能带你兄弟一同上路也算死的值当。”

忽觉不妙的卓鼎风,瞬间似乎发现了什么,沉声问道:“刚才使得是什么毒?”

看着脸色突变的卓鼎风,“花蛇”不由心生一笑:“当真痛快,能'通天彻地'的卓鼎风,竟不知是何种毒;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慢慢死在自己身前,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滋味不好受吧。”

卓鼎风置若罔闻,不再多言,厉声说道:“解药,不然取你项上头颅!”

“哈哈...哈...”笑声未尽,人却已亡。“花蛇”竟散功自尽了。

卓鼎风心中微惊,似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果决;随即,转身迅速来到聂擎天处,欲待替其疗伤。

“小风,不用浪费你的真元了;我自知已无生还可能,你来之前五脏六腑,经脉已尽毁,如今不过靠着一口气强撑着。”聂擎天说这话时,脸色苍白,已如强弩之末。

卓鼎风并不理会,径自将自身真气传至聂擎天体内;只是源源不断地真元在聂擎天体内犹如浩瀚江海,没有止境。

“小风,停下来吧,我中了那人的蛇蛊之毒,原本想自断一臂来阻止毒势蔓延,没曾想竟已经侵蚀到我骨中,如今怕是没用了。”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卓鼎风说这话时,竟似有些哽咽。

正当此处,卓鼎风一筹莫展之际,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白衣男子正扶着一不知生死的老人缓缓往外走去。

“你们走的了吗?我说过今日在场之人全都留下来等死。”卓鼎风此刻心中正怒火中烧,有人竟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阁下之名,我素来敬仰,今日前来并未伤到聂家之人,原只想借那'烈焰'一观。”说话的正是那白衣男子。

“我不管你来此是何目的,你对此剑即有觊觎之心,我便饶你不得。”卓鼎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阁下,当真要赶尽杀绝吗?”白衣男子似有些许怨意。

卓鼎风未曾再言,只是人已缓缓起身;忽然,原本不知死活的老人竟慢慢睁开一只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卓鼎风,你不能杀他;他是苏明镜的儿子;你若要杀就杀我这个老头子吧。”说完,竟沉沉叹了口气。

“俞伯,此事全因我所为,与你无关;他要杀来,也当从我开始。”

卓鼎风似未耳闻,仍挺步向前;看着毫无忌讳的卓鼎风,老人用尽力气急着说道:“卓鼎风,你想挑起听雨楼、剑阁两大家族之战吗?”

心中似乎坚定不移,卓鼎风不曾犹豫一步;接着向前,欲待斩之。

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小风,不要,你难道望了当初的阿若了吗?”

阿若,刻骨铭心的名字,一生的牵挂;你若爱我,当不负我。

卓鼎风终于停下,沉默片刻,低沉说道:“看在苏南溟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你们走吧。”

竟是看在三叔的面上,而不是自己父亲的面子;当真有些讽刺。

白衣男子心中想着,也不再多言,搀扶着老人缓缓向外走去。

卓鼎风转身回到聂擎天身边,看着那张泛青的脸,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聂擎天看着昔日豪情万丈的挚友,现在变得这般沉默寡言,笑言说道:“想当年,你我还有小甲驰骋江湖的时候,那是何等逍遥,只怪当初不该过早接手家族生意,不然还可与你们同游几万里地。”

卓鼎风看着说话时面流冷汗的聂擎天,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不再如此悲伤,强颜欢笑说的话。

“聂大哥,还记得当初你我在十里长亭分别的那一次吗?临走前你说了一句诗,我至今记得。那句诗说的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离别最是伤人,伤人最恨分离;说完这句,聂擎天潸然泪下。

.........

天空阴沉沉,天上的两把飞剑不知何时早已不知所踪。

“我有一个儿子,他叫聂峰,就是倒在地上的那个,你帮我看看他怎样了。”

“聂大哥,他没事,只是怒火攻心,一时心力有些耗尽,好生休息时日便可恢复。”

“小风,我本不欲开口的,只是如今我怕是不行了;小峰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本希望他可以平安快乐的长大,如今怕是....“

“聂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他的,我打算收他做我的关门弟子。”

“好..好...好...”这是聂擎天今日唯一一次毫无顾虑的开怀大笑;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天气转阴,冷风凛冽;聂家的一块祖宅地上,一座新砌的孤坟,屹立于风中。

远处,似有电闪雷鸣,烟尘滚滚;卓鼎风眺望远方,已知“杯雪”“烈焰”所去方向。背起身旁的聂峰,如一道红尘青烟,闪电般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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