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剑阁的天边镶嵌着一框金光熠熠的璀璨帛金,将先前的灰色阴霾一扫而空。
搭台之上两位老者齐身宣布着剩余八人的抽签情况,当老者报到柳秋白与二黄彼此的对手皆未是聂峰与许惊弦其中之一,台下围观弟子不免纷纷有些小小的失望,他们只能期待最后的两组中有一组是属于聂峰和许惊弦的舞台。
八强弟子自然绝非泛泛之辈,他们之中有人也想试着挑战柳秋白一众人的威严,他们皆是剑阁中最为优秀的弟子,他们不曾心存畏惧,他们只有跃跃欲试想要挑战的决心。
如今柳秋白和二黄已经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只可惜这种机会没有再行延续。
台上两位老者目光如炬,紧紧拽着手中两枚红绳卦签,片刻之后吐息沉言说道:“聂峰对战许惊弦!”
随着老者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剑阁,台下已轰然炸开,这或许是晋级四强之路中最为期待的一场比试,就连本已兴味索然的月冷水也不禁升起一丝憧憬和期待。
一个是剑阁卓鼎风的亲传弟子,一个是剑阁出类拔萃的璀璨之星,这注定会是一场龙争虎斗的盛宴。
仿若冥冥中注定,先前皆是排在第一位出战的聂峰这一次竟被安排到了最后的压轴出场。
当柳秋白再次登场之时,聂峰已悄然退至场前的一处角落安然静坐轻轻抚拭着自己的烈焰,柳秋白的剑他已见过,他绝不会勉强自己再看第二次。
此刻同样孤坐一处的还有席地而坐,闭目沉思的许惊弦,如老僧入定,岿然忘我;他在感受,感受登场的柳秋白所散发出的漫天剑意,他在沉思,思考入定剑魂之后的真正意义。
天空一碧如洗,和煦的阳光,透过凋零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稀稀点点金色的光斑。
此刻搭台之上的两位老者脸色铁青,任谁看到自己门下弟子手中之剑被另一把剑戳出十几个窟窿的时候,都不会觉得这会是件光彩的事。
还是破不了柳秋白的这一剑,对方已尽全力,对方的那一剑甚至还比不上当日莫小雨的那一剑,柳秋白的“魂灭”当真如此可怕?无人能破?或许在场的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但做为当事人的柳秋白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他心中至少还有三个人有这种能力。
胡不亏仍未到场,不然以他性格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连胜两场,炫耀或许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低调的名词罢了。
接下来的一场比试也许是这一届选拔赛中最无趣的比赛,从上台到对视两人就用去将近半刻钟时间,他们踏出的每一步就如同脚下踩在铺满铆钉的地面之上,他们的神情肃然严厉,他们出剑的速度也正如他们脚下行走的速度一样让人感到无奈,他们出剑的姿势也如同他们脸上的表情一样又冷又臭。
这场别具一格的比试在惊人的速度中以胡不亏门下的弟子用慢三分的一记撩剑式而最终定局。
在老人宣布那位胜出的名叫“李漠然”的弟子时,两位老者没有失望,只有唉声轻叹,只是这声充满愁绪的叹息不知是在惋惜自己弟子输的有些可惜还是在感慨这个叫李漠然的弟子。
一直以来柳秋白与莫小雨的那一战都让胡不亏出尽风头,即使他未曾在场;如今做为师叔的两位老者急需一场比试来挽回失去的颜面,许惊弦和聂峰的这场比试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即使自己的那位师侄是如何的让人望尘莫及,他门下的这位弟子如何优秀,但最接近事实的是这位弟子习剑不过三月余耳,况且那把最具威胁的烈焰最真实的威力已尽封印,因此他们更愿相信已入剑魂,天资近妖的许惊弦更有机会赢得胜利。
他们期待这场比试的到来,因为那场比试的胜者将会彻底改变进入兵崖二层楼的最终结局。
倘若许惊弦能顺利击败聂峰,他们将拥有两个名额对抗独自一人的柳秋白,这将会大大提升他们入驻兵崖二楼的胜率。
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两位老者蔚然宣布第三场比试开始,这是一场二黄的比试。
很多时候二黄在两位老者心中就如雷打不动的定海神针,最让人放心的是他们的稳定,他们的经验和默契程度足以让这种稳变得十分可怕,可怕到让曾经的许惊弦生出弃剑的念头。
如果将许惊弦比喻成爆发力十足的猎豹,那么二黄定是那坚如磐石的雄狮。
这是一场注定胜利的比试,两位老者皆浑若不然,他们更心挂最后那场比试。
当胖如肥猪的黄二跟着瘦如竹竿的黄大诙谐登场之时,抚剑轻拭的聂峰动了,他已起身,缓步向着人群走来,对于那两双独特的眼睛带给他那种特殊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希望自己可以近距离看清楚些。
与二黄比试的是胡不亏门下的弟子,先前师兄柳秋白连胜两场的辉煌战绩似乎也影响着这位年过十六的新晋大龄弟子,此刻他的心中被一股莫名的勇气所聚拢,似乎有一种“我亦无敌,剑亦无畏”的凌然之气;他已经有些忘记眼前的两位貌不惊人的男子是与师兄柳秋白并驾齐驱的存在。
场间一脸无害的黄二看到对方那副盛气凌人的霸气模样,忽然开怀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很尖锐,笑声中携着丝丝让人难以入耳的轰鸣声,这种声音瞬间充斥着剑阁上下的每一处角落,似轻蔑,似嘲笑,让人听之不绝于耳。
身旁的黄大似乎也被这无比难言的声音所折磨,低沉着嗓子轻叱道:“老二,别闹了!”
被轻责的黄二顿时停止了笑声,只是回头说了一句让黄大面红耳赤犹自愤怒的话:
“大哥,你知道吗?我最近才发现原来你说话的声音更像一只难看的黑毛乌鸦!”
从黄二这个大嗓门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瞬间传到了剑阁的每一个人耳中,众人纷言,笑声传遍十里。
原本已然无谓关注这场比试的两位老者也被这两位弟子的话声所引,各自皆暗自叹息伤脑筋。
高冷孤坐的月冷水也被这对兄弟的对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黄大被黄二当众嘲讽似觉有些无颜,忽然伸手用力拎起黄二的一只耳朵,就像屠夫杀猪般揪着;被突袭的黄二奋力抵抗,可惜无论怎样努力始终都脱离不开黄大的那只铁钳大手,无奈之下的黄二只得讨饶乞求。
一时间场前的这一幕让人感觉甚是滑稽,台下多数弟子已然皆已笑出声。
聂峰和相隔一排人的柳秋白也看,他们没有笑,他们只看着黄大的那只手,那只纤瘦如骨的手却能将黄二如此庞大的身躯牢牢控制在手中,或许稍显武力的武者以及剑客也可做到这一点,但仔细观察诚如黄二在那只手的牵制下所挣扎的范围从未超出一肩之间,这份精准的控制力绝不是一个普通武者所能做到的;即使是他们或许也无法精准到这种程度。
狼狈求饶重获自由的黄二此刻正撅着脸,一脸的不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再众人面前展示不开心的一面,平日里的黄二笑着的时候永远像个开心的“笑面佛”。
似有怨气的黄二忽然掉过头来对着一脸茫然的对手愤懑说道:“这位师兄,戏看够了吧!接下来我们速战速决!”
原本豪情万丈的这位剑阁弟子,此刻已木然而立,先前的激情和冲动也已褪去七分。
看着一脸犹愤的黄二,黄大心中想着:这话不是应该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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