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走,唐朝和尚抚着胸口,也是一脸又惊又喜道:
“悟空,为师要恭喜你又多了一本绝艺。我刚才拼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你这一掌,甚至比你拿着金箍棒一击的威力还要惊人,看来是你的法力又精进了一层所致。哎,真不知你是怎么悟道的。对了,这一掌法可有名乎?”
“没想到师父以书生之目,竟能一眼看出此掌精髓之处!”
无意间创出如此神妙掌法,猴子当然内心的那份喜悦是无以言表的,嘿嘿笑着一边回忆,一边体味着其中的更深意味道:
“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那个黑家伙,不过一掌化万掌,瞬息即可将掌力所到之处覆盖至方圆千里之巨,这却是有另外机缘让我悟道的。当然,也有我此前被如来一掌拍入五行山的痛苦记忆,结合我自己有时临阵被群攻而吹毛成兵的心得。至于名字么,哪里来得及想,你叫它如来神掌也行,叫它黯然销魂掌也行,甚至叫它狗屁不是掌也都行!”
“黑家伙,”唐朝和尚终于面色一正道:
“看来你说的是真的了,这个黑家伙,是不是就是打你之人?”
“算了,此事昨日说过便过,我不想在提及这件事!”
猴子不由也是面色一暗,缓缓抬头,凝神盯着天际一字一顿道:
“我知道这一掌还远远不够,但这一掌,至少能让我挨着你了,这就够啦,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却说通天河那头,正是天竺国去处。
与通天河这边厢铜台府地灵县不见人迹不同,此刻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笑语不断。一座花团锦簇的彩楼,矗立其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位蹙眉望着窗外人山人海的美丽公主,却没有与这份热闹应景的一丝笑容,有的只是满面愁容,和一声声楚楚可怜的轻叹。
“姐姐,我、我们怎么一下子到了凡间,这、这又是哪里?”
一名双手捧着绣球的宫女,同样也是惊慌失措地四下望着,脸上竟已是恐惧的失声痛哭起来:
“好端端的,我们只是在月桂树下打了个盹,做错了什么,他们又将我们贬下凡尘!姐姐,姐姐,这以后教我们如何是好呀,我们还能回去么?”
公主也是泪眼模糊,不断摇头道:
“我什么都不能说,妹妹。怪只怪你我命苦,原以为渡劫过了唐圣僧那一关,我们姐妹从此便得太乙大自在金仙之身,谁知又被人家算计,干脆这次连你我姐妹一起都装了进来。以后会怎样,妹妹,我只能说,却要看那孙大圣面上是如何对待你我姐妹了。”
“孙大圣,是那个过去大闹天宫的弼马温么?”
宫女显然被洗了脑,浑然忘了此前自己在这天竺国做下的事情,记忆仿佛还停留在五百年前,猴子一根棍子搅翻天庭的恐怖记忆中,顿时更加悲悲戚戚哭道:
“不,姐姐,我不管什么大圣弼马温,我只想回天庭去,回我们的月宫,谁也不要打扰我们才好……”
“傻妹妹,”尽管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公主还是一探手将她揽入怀中道:
“忘了天庭吧,妹妹,忘了天庭。”
“为什么要忘记天庭,天庭有我们的月宫,月宫是我们的家呀?”
“你不懂,妹妹,天庭已不是那个天庭了……”
正说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威力之大,竟连这彩楼都是跟着大地微微颤抖了许久。
公主抬起头,举目望去,辨明声响是通天河方向,面色顿时一变,也不知是该喜该忧,亦或是心底欢呼一下,还是为之惆怅一番,当即立在窗口凝目沉思起来。
“姐姐,这是哪里的响动,听着好生吓人!”
“怕与不怕,他都已是来了。怕与不怕,他都已在那里,我们谁想躲都躲不过去的。”
“他,姐姐说的可是那弼马温么?”
“妹妹,以后不许再叫这三个字,不然小心他会拿棍子捅你的。”
顺利渡过通天河,最高兴的人当然就是那唐朝和尚,一张俏生生的白脸激动地红扑扑的。若不是通天河八百里,耗费了他太多还不十分纯熟的飞行术,他恨不得一整天都待在天上。
是的,以前没在天上不知道,等到了天上可以低头俯瞰大地时,他有些明悟般的恍然大悟:
为什么人人拼了命的也要成仙成道,原来高高在上,俯瞰着在你下面犹如蝼蚁一般生活着的芸芸众生,这份感觉是如此美妙。而这份判若云泥的差别,又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和叫人感慨!
这时,猴子嘴里叼着一根草叶晃了回来。
除了肩上没有扛着那根怕人的棒子,现在的猴子还跟从前一样,只要上路,还是在前面逢山开路遇水填桥,从不二话。
“大师兄,你回来了——”
小白白现在也是,自从不做白马便再也没有了做马的自觉,总是喜欢抢在前面跟猴子腻歪。唉,如果长此以往,唐朝和尚很为猴子担心啊!
不过,看到猴子闪身躲开小白白,三两下蹦过来,却拿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自己,可怜的唐御弟顿时有些慌了:
“悟空,为何这样眼神瞧我?”
猴子不觉嘴角笑意更浓,咬着草叶哼哼道:
“还记得天竺国你的那位俏公主么,师父桃花运又来了,现在她又在彩楼上等着你去抛绣球招驸马哩。”
可怜的唐三藏当即就是脸色发白,嘴唇发抖,戟指气苦道:
“我把你个打不烂的猴头,又来消遣为师。再说哪里还有公主,那玉兔不是早就让你捉了赶回天庭月宫了吗?”
猴子不急也不恼,只是定睛望着唐朝和尚戏谑道:
“师父真是好记性,没有假公主,还有一个如假包换的真公主啊!”
“悟空,”唐朝和尚顿时软了下来,揪住猴子衣襟就道: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那假公主招婿,真公主也要招婿。悟空,今日我们还是绕城而过,不与她撞面就是。”
“师父真是好笑,”一直在旁边腻歪的小白白忽然扑哧笑出声来:
“公主有真有假,可她们的女儿身却是真的呀。都是女儿身,又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什么人家就不能招驸马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