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楚恒面容肃杀的看着面前的魏远。
魏远一身龙袍,形容颓废,而魏恒一身黑色战甲,红色披风残破不堪,身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两人对视着,黑与黄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我早该料到的。”魏远眼中闪过嘲弄的笑意:“斩首那一日我没去,曝尸七日,我一日也不曾去看,我想大概是我的心告诉我,那个被我斩了首的人,不是你魏恒吧。”
魏恒面容沉静,眼眸深邃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是魏恒啊,我能耐你何?”他笑着,脸上一片冰冷之意:“能耐你何。你被流放房州城又如何,你依然是父皇最起器重的儿子,我登基那一日,在父皇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他早就立好的遗诏,那上面写的,居然是将皇位交给你?”他面色忽然狰狞道:“凭什么?我费了那么大劲,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你母亲是皇后吗?”
“不是。”魏恒忽然沉声开口:“你的输,是必然的。”
“怎么可能!”
“我不是容皇后的嫡子,她的嫡子早就在从京城流放到房州城的路上,便被德妃的人杀害了。”
“那你是谁?”魏远不可置信道。
“我是楚国真正的太子,楚恒。”魏恒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魏远的耳中。
“不,不可能,怎么会……”
魏恒动了动嘴,但不再说话。
魏远瞪大了眼睛,道:“那楚昱,楚昱!”
魏恒摇头,道:“他只是我的影子。”
楚国的皇宫内流行养影子,就跟魏国的皇子公主在小的时候会养贴身侍卫一样,楚国的影子,对主子要形影不离,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手足。而楚昱,便是魏恒的影子,从小便代替他坐着楚国太子的位置,但楚昱又不完全受制于他,除了听他的命令之外,他做的其他事,魏恒是不能干预的。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魏远忽然哈哈大笑,他笑的几乎癫狂,道:“魏恒,原来从二十年前起,楚国便以你为棋子,在谋划吞并魏国的事了,我输了。”
魏恒的眼中无波无澜,他冷声道:“既然知道了,那便可以上路了。”
魏远退至落日楼台边,眼神扫到底下那一袭红衣似火,突然转身,快速的翻过围墙,纵身一语。
至此,魏远死了。
魏国,被灭国了。
魏恒浑身肃杀,手执长枪,黑色的战甲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他慢慢的走到宫门前,每走一步,便似是更坚定了一分。
然后,他缓缓打开了宫门。
楚国的所有兵将二十万有余,见状全都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场景震撼无比。落日的金色光芒打在魏恒身上,将他身影模糊。
然后,便是所有楚军响彻云霄的声音:“恭迎太子!”
“太、太子……?”魏桑瑶跟在军队最后面,穿着极为不合身的楚国战甲,面容白皙,粉唇红嫩,她的身边,跟着一袭紫色长袍,满脸无奈的楚昱。
魏桑瑶是知道楚国攻打魏国的事的,对此,她倒是无甚感觉,魏国永远是魏国,就算易了主,它也不会变,她更关心的是一别一年的魏恒,是以在听说今日清早魏恒已经攻至魏国京城,便迫不及待的非要楚昱带着她来瞧了。
楚昱无奈,还真的带着她过来了。
魏桑瑶扯着楚昱的袖口,满面疑惑的问道:“他们为何叫魏恒太子,难道他不该是魏国的新皇吗?”
楚昱闻言,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于是只好打开扇子掩面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魏桑瑶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别过脸不欲多说的样子,撇了撇嘴,问道:“你说,魏恒会不会发现咱们啊?”
她话音刚落,面前便传来一个冷硬的嗓音,十分不悦道:“已经发现了。”说完,魏恒手一抬,提着魏桑瑶的领口,便将她提到了自己身边。
一别一年不见,他似乎更加高了,也更加壮实了,更重要的是,力气好像更大了,要知道她在楚国吃的好喝的好,胖了不少,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居然也能轻轻松松的将她提起来。
魏桑瑶赶紧求救似的看向楚昱,后者却丢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是叫你带着她在楚国等我?”魏恒面无表情的看向楚昱,但声音里分明有一丝怒意。
楚昱耸耸肩,道:“你还不了解她啊?小祖宗一个,你觉得我能奈何的了她吗?别说是我了,就是你……”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魏恒已经面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以后再同你算账。”说完,便提着魏桑瑶的后衣领,将她往自己的马上一丢,便拍了马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魏桑瑶被压在马上,不停地叫道;“魏恒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才一年不见你怎么粗暴了这么多啊啊啊啊啊啊!!”
但没有人会听到她的惨叫,所有人都面色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只有这群楚国的将士们知道,他们这个信任的将领有多么的冷血无情不近人情,不光如此,哪怕是打了胜仗也从不放纵自己,严苛的紧,这下陡然有了宣泄口,这个女子,恐怕惨了……
时隔一年,魏桑瑶第一次回到飞寻宫,但这里的一切都无甚大的变化,唯一变的是飞寻宫似是比往日更清冷了一些。
魏桑瑶甫一被魏恒提进自己的房间,便被他压住身子,急促的吻了上来。
他身前的战甲又冷又硬,硌的魏桑瑶胸前生疼,他将她压在门后,低下头来急切的寻住了她的唇瓣,三两下便撬开了她的檀口,舌头在她的嘴里乱窜,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魏桑瑶双手抵在他的战甲上,魏恒的手却撑在她的头两侧,除了亲吻她的唇,其他地方却不敢碰她,似是怕将她伤到。
魏桑瑶被吻的七荤八素迷迷瞪瞪,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颇为无辜的看着魏恒。
两人吻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魏桑瑶被他压着,急促的呼吸着,脸颊绯红,双眼迷离,粉嫩的唇被吻的肿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而魏恒伏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喘气。
半晌,他稳住了呼吸,伸出手,粗粝的手指刮了刮她的唇,眼中似有心疼,问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魏桑瑶心里默默道,您下回说话能不能不要这般引人遐想,嘴上却道:“没有没有。”说完,似乎是觉得这样不怎么矜持,脸色又红了几分。
魏恒眼中却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
似乎是分别太久,说再多的话都不能弥补他们分开的时光,他太想念她了,却不能见到她。此刻却能抱在怀里亲,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亲不够一样。
“既然不疼,那咱们继续。”魏恒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低下头便作势要吻她。
魏桑瑶见状,连忙去推他道:“别别别,你这身战甲难闻的很,你还是去洗漱一番吧。”
魏恒闻言,似是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那你等我。”
魏桑瑶便坐在自己的床上,等他洗完澡。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就像是待嫁的小媳妇一样,心下涌起一抹哭笑不得。这般想着,魏恒便推了门进来了,他又换回了常穿的黑袍,看着同一年前没什么变化,但魏桑瑶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任人拿捏的魏恒了,而是魏国的新皇。
她思及此,面色复杂的开口问道:“你杀了魏远,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魏恒对她向来有问必答,闻言倒是想也不想道:“重新建立一个国家。”
“还是叫魏国?”魏桑瑶问道。
魏恒便笑:“若是你喜欢,也未尝不可。”语气轻松地好像决定一个国家的名字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一般。
她默了默,道:“魏恒,这一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得捋一捋。”
“嗯?”他挑眉问道。
“就是,捋一捋你懂吗?就是先不要那么着急……”
“成亲的事?”
魏桑瑶愣了一下,点点头。
魏恒便皱眉:“我不想再等。”
“再等一些时候吧,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等魏恒登基,她在人间的任务便算完成,接下啦只要守着他等他百年西归便好,但有个人,她却不得不管。
这个人便是檀信。
先是蛊惑她哥哥,后又是明德帝,甚至与魏远狼狈为奸帮他篡位,到绑架她欲让人羞辱她,檀信即便不是阎王让她杀的魔物,她也断不能放过她。
可是自从被楚昱救下,带到楚国后,她便再也没有了檀信的消息,偌大个魏国,她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呢。
唯一的办法便是依靠魏恒去寻她。
思及此,魏桑瑶稳了稳心神,开口道:“魏恒,我必须要做一件事。”
魏恒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示意她说。
“我必须,要杀掉檀信。”
魏恒轻笑一声,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冷冷开口:“就算你不说,我也要将她碎尸万段。”毕竟,她居然敢那般伤害他的人。
两人达成一致的目标后,魏桑瑶便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连夜赶路,赶到魏京城,已是累极,此刻见到他,心下放心,疲惫感便涌来,嘟嘟囔囔道:“魏恒,还有我的母妃和哥哥,也要一并找到。”
“嗯。”魏恒淡淡应下,弯下身子去脱她的鞋子,道:“你睡会。”
魏桑瑶闻言,靠在他怀里颇为放心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