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从昏睡种醒过来,陆允还没来得及细细的去品姬瑶话中的意思,便被陈瑾叫进了房间,直到站在陈瑾面前,那种他醒过来的喜悦感,也被姬瑶方才那意味深长的话冲淡了许多。
陆允觉得很莫名奇妙,一来是姬瑶的话很莫名其妙,二来是他莫名其妙的就是很相信她的话,可能是之前她说自己会去找她,他便真的去了,她说能治好陈瑾,她便真的做到了吧。
心下这般想,他也就微微放下了心。
陈瑾见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了?我不过是晕倒一下,便将你吓成这样了?”说着冲他眨了眨眼睛。
陆允见他还有空取笑自己,知道他定然是无甚大碍了,但考虑他刚醒过来,不想说太多烦扰他,于是忍了忍,将姬瑶方才的话忍住了,抬眼略微担忧的问道:“你可还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哪能那般娇贵,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晕倒一下能晕个绝症出来了吗?”陈瑾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方才醒过来时,已经听下人说了具体的情况,原是他不知为何在京城晕倒了,是面前这个人,镇北侯世子陆允将自己背回来,给他寻的大夫看好的,想到下人的话,陈瑾就颇为感动。他出生没多久父皇和母后便薨了,他的皇兄,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疑心颇重,从来不会关心他,将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就罢了,甚至还将他流放,使他寒了心。他委实没有想到,这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子,会这般赤诚的对待自己,让他实在感动的无以复加。
陈瑾思及此,便握住了陆允的手,面色真诚,嗓音沉沉道:“陆兄,倘若他日我飞黄腾达,定然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
陆允闻言,先是愣了愣,他其实也知道陈瑾的情况,知道对陈瑾而言,有人对他好让他多么感动。但他陆允做人光明磊落,绝不会因为想要回报便去对一个人好,是以他片刻后回过神,屈起手指弹了弹陈瑾的脑门,笑骂道:“谁要你回报我了!还有,这话可不能乱讲。”他皱着眉,神情突然严肃道:“若是被有心人士利用,你少不了脱一层皮。”
陈瑾连忙笑着告饶,两人又在房间里说了一会话,直到夕阳西下,陆允才从襄阳王府告辞,坐上回镇北侯府的马车。
陆允走后没多久,陈瑾便从床榻上将衣服穿好,然后他遣散了房间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后,便静静的坐在了外间的桌子旁。
片刻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内,然后朝着陈瑾跪下,沉声道:“王爷,按照您吩咐的办好了。”
“好。”陈瑾笑着起身,眼中折射出一股精光,俊朗的面庞上浮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表情,他道:“是时候收网了。”
而这厢陆允甫一回到镇北侯府,便被镇北侯和夫人叫到了前厅。陆允心知他们是为了什么事,但也无可奈何的去了。
“允儿,你这是去哪了?现在才回来。”镇北侯夫人皱着眉问道。
陆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镇北侯夫人脸上便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便被镇北侯接过话。
镇北侯似是心情不好,怒道:“孽子!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同襄阳王牵扯上关系!你这是要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镇北侯夫人连忙去安抚发怒的镇北侯,但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陆允闻言,眼中浮起疑惑,似是极为不解:“父亲,我不过是交个朋友罢了,你们为何要几次三番阻挠我。”但是他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他们这般生气的原因了。
“交朋友?这襄阳王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和他去交朋友?!”镇北侯拍桌而起,怒斥道。
“爹这话说的,我又不图阿瑾什么,为什么轮不到我?”陆允反问。
镇北侯瞪眼,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还请爹名言。”
镇北侯闻言,手指指向他,沉声道:“这襄阳王身份特殊,若是同他牵扯上关系,皇上保不齐会以为我们陆家存有二心啊!这整个京城的达官贵族都在避着他,便就是不想趟这个浑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嗓音颇为沉重,似乎在为儿子的莽撞恼怒不已。
陆允闻言,果然沉默了半晌。
就在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都以为他会妥协,保证不再同襄阳王往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陆允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向镇北侯,掷地有声道:“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此言一出,镇北侯便楞在当场,随即而来的便是滔天怒火。
而陆允的眼神却渐渐坚定。原因无他,只因为方才那一刻,他突然想起白日里,那个白衣出尘的女子拍着他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那一句“跟着陈瑾你算是跟对了”,他和陈瑾交朋友,并没有站队的意思,但是他却莫名相信她的话。是以,他不管是出于朋友义气,还是自己的考量,他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同陈瑾撇开关系!
镇北侯气急,大骂道:“简直是冥顽不灵!难以教化!你就等着害死我们整个陆家吧!”说完,他气冲冲的甩袖,大踏步离开,走至门口,回过头,恶狠狠道:“你这几日便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来!”言罢,便离开了前厅。
镇北侯夫人看了一眼离去的镇北侯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颇为无所谓的儿子,颇为左右为难,她沉默了半晌,治好去劝着陆允道:“允儿,你就给你爹认个错吧!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陆家好,也是为了你好。”
陆允梗着脖子,颇为不服气道:“娘,我有什么错可言?再者说,爹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些,皇上怎么会因为我同阿瑾走得近,便怪罪我们陆家,爹一生功绩赫赫,守卫北疆,怎么到头来却在京城畏手畏脚!”他说的颇为言辞凿凿,一时间叫镇北侯夫人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镇北侯夫人无奈道:“你,你,罢了……你便好好在祠堂思过吧。”她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摇了摇头,叹着气去追镇北侯了。
只留下陆允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前厅,半晌,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其实镇北侯的心思,他哪会不明白,可是陈瑾于他,不光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更是……
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陈瑾,势必要同他共进退!思及此,陆允颇为无奈的目光又染上了坚定,然后便大踏步向着祠堂走去。
只希望陈瑾能够真的如那个女子所言,不要叫他后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