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他劫持的姑娘柔柔弱弱的,家里看着也不是多富裕多有背景的,哪里能抗得过一个他这个锦衣卫佥事的淫威!
自己死活也不能说出她的住址。
哎呀,刚才应该给她留个人,万一锦衣卫找到了他,自己也可以帮个忙。
反正好事都做了,好人就该做到底。
他越想就觉得越有道理。
急急忙忙给自己兄长作揖告别,出门时候又给绍斌挤了个鬼脸。
走出祁临川的书房,他就去安排人守住喜客来面馆去了。
张静乐摁住内心的怒火坐在堂屋里等人。
不知道祁临川是不是故意的,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发作的时候,就看见祁临川穿着绯色的朝服摇曳而至,胸前的一品麒麟武官补子看着特别扎眼。
张静乐胸中怒火更盛。
故意换了朝服来见我?
怎么,想用一品武官的身份来压我?
张静乐右手扶上绣春刀,一副备战的状态。
就在他迈出堂屋大门,准备开口质问之时,随从凑到他耳边轻语:“赵大人已经带着小姐回到家中。”
张静乐转过脸看着随从,随从冲他坚定地点点头。
他再转过脸来时,祁临川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刚才气势汹汹,转眼间霁风朗月。
他看了看绍斌,绍斌也被张静乐的变脸速度惊呆了。
“侯爷,属下情报有误,多有打扰!”张静乐冲祁临川作了个揖,便带着随从向大门奔去。
绍斌看着他们的背影,回头跟祁临川道:“他!他妈的有病吧?”
祁临川不这么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张静乐胸前那块斑迹,虽然衣服深不太明显,可是他还是看出来了,那是血!
是谁的血?
“你去查查。”祁临川吩咐绍斌。
*
赵岌回来不久,章柱就来报,张静乐求见。
赵岌坐在桌边沉思了片刻,还是让章柱把张静乐请了进来。
张静乐一进屋子,就问赵岌:“岚儿的伤要紧吗?”
岚儿?
称呼都变了?
还问我妹妹伤得如何,跟你就没有一点关系?
赵岌刚想发作,就看见张静乐苍白的脸色,和肩膀上已经洇开、早已干涸的血迹。
“你的伤处理了吗?”赵岌问道。
“我的无妨。我一直在找她,也一直在找你。国子监和家都没有,我便有些着急。还没来得及处理。”张静乐解释。
“你这真是……唉”赵岌看了张静乐的样子便有些于心不忍,忙招呼章柱去请大夫。
回到屋里,看见张静乐坐在窗格里透过来的夕阳,突然有些凄凉。
他好像总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外界流传他心狠手辣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便是赵岚跟自己说张静乐劫持了自己的时候,似乎也透露出张静乐没有伤害到她,反而是她用簪子戳了他一身血。
赵岚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烈了?自己的妹妹自己最了解,想必是什么事情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什么事呢?
赵岚、崔颢、张静乐……
他们三人之间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
张静乐赶回来就是为了赵岚?
唉,哪个少年不钟情啊!
想明白张静乐的动机,赵岌也不想批评张静乐了。
他坐到张静乐对面,想到他上次来跟他辞行,说有个案子要办,可能这两次休沐不能来跟着他进学。
看着他比那次辞行时候又瘦了的面庞,和比以往更加苍白的脸色……
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张静乐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孟质啊,这半个月你不在京城,家里头发生了一些事情。”
张静乐双手撑在膝盖山,抬起头来看着赵岌,满脸的疲惫。
想到他可能一路赶过来,还没有用饭,就问了句:“你吃过没有了?”
张静乐愣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过来片刻才说:“记着去静音庵找她,没有来得及。”
赵岌又起身让章柱赶紧先去厨房给张静乐下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张静乐端着面条,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赵岌比他年长许多,几乎可以当他的父亲。
前世他渴望父爱,一门心思想进诚意侯府,想让诚意侯认可他,但是诚意侯从来没有关注过他,而他也辜负了赵岚。
这一世,他早就抛开了这种幻想。面对诚意侯,他也一样使出雷霆万丈的手段,让他不敢再在后院随便宠幸妾室,把中馈的权力收到侯夫人与世子夫人手上。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赵岌这里感受到父爱一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