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姑娘疾步匆匆地走到了一间屋子里,那屋里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看起来与那姑娘差不多大小,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眉目间净是刻薄,张着嘴对那个姑娘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女子冲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那姑娘捂着脸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无忧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只是这家府中的下人,方才给那小娃娃的铜板,许是她所有的钱了吧。
不知为何,无忧总觉得梦里看不清眼睛的都是女子这一点应当是很重要的,但这些个七零八碎的梦境,除了这一点,似乎再没有多余的共通之处。
并且有的梦境听得到声音,有的梦境又是无声的,听得到声音的梦境里出现的都是自己从未曾见过的稀奇玩意儿,比如那个像是天眼仪的匣子,除了大的,还有手掌那么小的,也会发光,还比如画给礼琛看的那辆车,那些个梦中人奇怪的穿着,还有那高耸似山的房屋与在路上跑得飞快还会发出刺耳声响的巨大铁壳子。
上次梦到的那个抱着雪狐说话的姑娘,弄霜曾经说过,许是千年前鹫鸣山中的雪狐与它的救命恩人,如若按照他所说是真的这个方向来推断,那么便有了多种可能性。
第一,无声的梦境是无忧平日里所见所听,睡着之后在梦中无意识的重现,并无奇特意义,只能当作是平常梦境来看待,比如听了弄霜的雪狐传闻便梦到了雪狐,比如给礼琛画了那辆车的当晚也梦到了车,和但方才所梦到的情景,自己现有的记忆中并未接触到有关的说法,所以这个可能并不成立。
第二,这些无声的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自己极有可能是当事人或者是目击者,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失忆了,所以在她想要恢复记忆的极度渴望下,这些记忆便以梦境的方式来重现,如果说自己是因为听到弄霜说起雪狐传闻,还有画车的行为,刺激了自己记忆发生苏醒现象,那么要开启记忆重现的契机便是要接触到与事情相关的东西,那么方才的这个梦境,要么与回梦楼有关,要么与礼琛有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第三,梦到雪狐与它的救命恩人是在那个会发光的黑匣子里,这一点将无声和有声两种看似毫不相关的梦境联系到了一处,而黑匣子是多次出现在有声梦境中的东西,若无声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即有声梦境里出现的一切也是自己真实接触过的,再按照假设黑匣子是和天眼仪一样用来监视的东西,那么便存在了两个地方,一个无声梦境中的也是自己此刻身处其中的地方,另一个有声梦境中用黑匣子来监视无声梦境中的陌生的地方。
无忧最后总结出,自己失忆前应当是在有声梦境中生活的,然后发生了一些很怪异的事情,让自己失去记忆,到了无声梦境中来,思来想去没有比这个结论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说来也奇怪,心中刚得出个结论,无忧便立刻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光线刺眼,应当是午时了。
感觉有些头痛,脑子突然蹦出我在哪儿的念头来,无忧以为自己又失忆了,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倒吸一口冷气,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往她鼻子里钻,熏得她胃里涌起一阵恶心来!
无忧这才想起昨夜自己硬要拉着礼琛喝酒,这里是回梦楼的厢房,她放下心,摸索着想要爬起,却感觉手下的触感有些怪异,定睛一看...
!!!
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礼琛坐在塌上,背靠着墙沉沉地睡着,两人此刻的姿势甚是不雅,自己方才醒来之前应当是睡在塌上头枕着礼琛的腿,手还搂着他的腰!!
无忧心慌不已,自己因为喝酒闯的祸还真的不少,眼下这姿势已经完全能够说明昨夜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将他当成了红蔷!!鬼知道她昨晚还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丢人现眼的蠢事呀!可千万不能还将礼琛当作芙蓉了才好,不然她今后有何颜面再去面对礼琛!万一礼琛还因着她酒后失德的事情怀恨在心,那要报仇的话岂不是要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如此想着,无忧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逃吧!赶紧找弄霜来把自己救走...
可是弄霜一个妖怪,怎么可能打得过神仙!再说了,自己与弄霜的交情,并没有深到能让弄霜为了自己而去做得罪神仙的事情呀!!
无忧正当崩溃的时候,无忧亲眼见着眼前突然出现一缕青烟,随即化作一个长相极美的人。
“弄霜公子...你怎么来了?”无忧吃惊地捂着嘴,这弄霜也太厉害了吧?刚想到他,他瞬间就来了?
弄霜厌弃地捏着鼻子,抱怨说:“你俩昨夜是用酒了洗地板不成?”
无忧赶紧从塌上跳起来,压着声音示意他不要惊动礼琛:“嘘!小点声,莫要把礼琛吵醒了!”
“呀!无忧姑娘这般心疼你的情郎?”弄霜施法除去屋内浑浊的酒气之后,适才舒展开眉头,调笑无忧:“不怕伤了方家小儿的心?”
“公子莫要再胡说八道了!你小声点呀!他醒了我就惨了,求弄霜公子快些带我出去!”无忧被弄霜那大嗓门气得不轻,生怕礼琛被吵醒之后,自己找不到地缝钻。
弄霜虽不明白无忧为何想要让自己偷偷带她离开,但看着她那神情紧张的模样,实在可怜,正色道:“无须担心,这只是礼琛的肉身,他应当是用神识回了天玑门里,糊弄秦祁那个小古板去了,你唤我来所为何事?记忆找回了吗?”
“昨夜我与礼琛喝酒,我害怕我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得罪了他,以礼琛的小肚鸡肠,万一他等会回来看见我,要杀了我泄愤该如何是好!”
弄霜隐约感觉屋外有道燃烧着的怒意,心下明白应当是礼琛的神识回来了,但他还是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淡定地问:“无忧姑娘记忆可找回了?”
“没有...”无忧无奈地摇摇头,方才吓慌了神,这一经提醒她才想起自己来天玑门的正事都还没办,怎的能就这样逃走?
“实不相瞒,昨夜你们喝酒的事情,我多少算得出些,依弄霜所见,无忧姑娘无需心慌,该慌的,另有其人。”弄霜昨夜可是捧着天眼仪看了一夜的精彩绝伦的好戏,礼琛这么大的把柄落到他的手上,他肯定不会让礼琛失望的。
无忧听罢喜出望外:“如此说来,昨夜酒后失德的人并非是我?”
弄霜瞥了一眼礼琛安静的肉身,见礼琛听完他的话还能沉得住气,想来是觉得自己在使诈,便进一步引诱:“你想不想知道昨夜你们喝醉之后发生了何事?”
“想!”无忧好奇得紧,此刻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就想不起昨夜的事情。
只见弄霜长袖一挥,空中便浮现出昨夜礼琛手撑着酒榻,将无忧圈在臂弯里的情境来。
这一段无忧是不记得的,这亲密的模样看得她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心道礼琛喝醉之后竟是这等轻浮的模样!
礼琛那时还没醉,所以对此事印象深刻得很,心知弄霜是真的知道昨夜的事情,一想到昨夜酒后失德的人可能是自己,也顾不得再暗中观察,立马回到肉身中,打断了弄霜的施法。
“弄霜好雅兴,何时窃了我天玑门的法器,还敢肆无忌惮地拿出来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