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封爵的第二年,元吉就因为涉嫌谋反,被皇帝给撵到崎城里去了。
这其中有谁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眼看着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能继承皇位的人,皇帝却迟迟不愿透露。
朝堂之上,一半人支持元吉,一半人支持元卿。
支持元卿的大臣们,以程尚书为首。
所以很明显,程家被告发这事,就是元吉搞出来的。
最终,在更生和无忧他们的助攻之下,元吉再次因为造反而掉了脑袋。
现在元卿即位,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没办法啊,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这是不包括无忧在内。
皇帝本来就不待见元卿,他还要作死娶程柳毓为妻。
是真的以为自己能稳坐皇位了?
无忧敢笃定,只要让皇帝相信她是唐舒的转世,她再渐渐在皇帝的跟前,展露出她的实力,她就有本事将这皇位抢得到手心里来!
是夜。
“老东西!老子给他打了一辈子的江山!死到临头了都还防着我这个弟弟!”
程柳毓给元卿端去一杯参茶,安抚着他的背,语气娇柔“侯爷消消气,皇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外人来继承皇位?就算他这样做,那朝堂上的大臣哪里会认?”
元卿正为了皇帝召见了吴游公子的事情而烦躁难安,哪知突然下人来禀,说吴游公子前来求见。
他正愁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没想到这吴游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柳毓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脑海里浮现出蔷薇临死前歇斯底里咒她不得好死的画面,不禁冷颤。
“我倒要好好会会这吴游,究竟是个什么不能得罪的主儿!”
会客厅上,灯火通明。
四人“对峙”,空气里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味。
无忧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儿多待,她开门见山“我这次,是来跟侯爷讨人的。”
程柳毓一听,心下一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忐忑不安,心道难不成这吴游已经发现红蔷是被她杀害的了?
元卿冷笑“你一介刁民,到本侯府上向讨人?谁给你的胆子?!”
无忧亦勾起唇角冷笑着应他,语气不卑不亢“谁给我的胆子?当今圣上许我重查百花楼失火苏白遇害一案!这程柳毓当初在百花楼处处与苏白作对,众所周知,侯爷难不成,是想抗旨不遵?!”
元卿重重拍桌,对无忧呵斥道“放肆!本侯的夫人,岂是你这等下贱东西能直呼名讳的?!”
礼琛看得火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上去给他一脚,教他好好说话,却被无忧拉住了。
“侯爷说的是,我吴游平日里最爱吃喝嫖赌,到百花楼里,听像夫人这样的姑娘唱唱小曲儿,乐呵乐呵,这下贱二字,侯爷用得好啊!”无忧挑眉看向程柳毓,笑“夫人,您说呢?”
这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无忧是在影射程柳毓过去在百花楼当红倌人的事情!
程柳毓气得脸都绿了,面目狰狞地瞪着无忧“你!!!”
唉……她的面相,真是变得越来越凶恶可憎了!
“我如何?可惜啊,当年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抓住机会,跟夫人好好喝上几杯啊……”无忧想笑,但她必须得憋着“若是能再给我一次回头的机会,我一定把握好每一个苦短又欢畅的春宵!”
礼琛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元卿和程柳毓,脸色同样绿到发青,无忧也不想再继续忍着,跟着礼琛一同笑了出来。
元卿气急败坏,直接运掌朝无忧袭击了过去!
礼琛抬手就将元卿原地掀翻在地“谁给你的勇气,敢在我的跟前动我的人?”
元卿根本没办法同礼琛动手,他太弱了。
弱到随便一个小妖,他可能都打不过。
元卿痛恨更生不愿意教他真的法术。
痛恨更生的提防。
就像痛恨皇帝对他的提防那样。
无忧冷冷地盯着程柳毓,眼中浮现出隐忍的杀意,还夹杂着厌恶“走吧,夫人,别逼我跟你来硬的,我可不像你曾经见过的那些臭男人,爱跟你耍些欲擒故纵,你跑我追的把戏!”
这一瞬间,程柳毓突然感觉像是在吴游的身上,看到了苏白的那个贴身丫鬟的影子。
那个丫鬟看向她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厌恶的神情来。
程柳毓想起吴游那日在百花楼,是怎样用剑抵着她的脖子,用冷漠又残酷的语气,对她说些骇人听闻的话。
她惨白的一张脸,霎时间哭得涕泪横流,程柳毓抓着元卿的衣袖“侯爷!侯爷救我啊!我不想跟他们走!侯爷……”
元卿当然不能容忍这吴游骑在他的头上,踩着他的脸面就这样带走他的夫人!
可是她一有皇帝的旨意,二有更生的得意门生礼琛上仙庇护,他再是不满再是窝火,也只能憋着。
只能忍下此刻,找机会报仇雪耻!
“吴游,你我同是更生的人,这件事情与我夫人无关,你们就算是带走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相到底是如何的,想必更生一定不可能没与你说过。”
元卿没有办法了,只得将更生搬出来,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吴游,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可无忧本来就不只是冲着翻案来的,她只是为了趁机替红蔷报仇!
元卿选择拉下脸退步,但无忧并不为之所动,甚至还趁机步步紧逼“更生师父跟我说,你现在是任凭我调动的人,我本来还不想扯上这一层关系上来,可眼下你主动提及,那我就跟你说清楚一些。”
无忧盯着元卿,一字一句要教他听个清楚“论在凡间的身份,我是奉了皇命来查这桩案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侯爷,我只是一介草民,但皇命不可违,你拦我,就是对圣上的大不敬!”
“论在天玑门的身份,更生师父金口玉言承诺我在凡界行事,你的人包括你,我都能随意调用,这说明我身份在你之上,可你呢?方才还跟我摆侯爷的架子?看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活得这么糊涂?”
“……”
元卿的拳头捏得噼啪作响,他只觉胸口燃着熊熊怒火,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一般,但他又不能爆发出来。
“侯爷?……”
看着元卿在吴游的跟前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狼狈模样,程柳毓脸上浮现出了莫大的绝望。
她不知道今夜出了侯府的门,还有没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