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村里的房子陆家沟的村长原本就是要租出去的，可是，现在陆家沟附近的人几千人，空房子屈指可数，想要租房子的人数不胜数，租给谁都是个问题。莫不是私底下还得塞点好处才行？

“表姐，不要多想，我们家和村长家是合作关系，即使没有任何关系，当初我出车祸家里那么困难，你和表哥、大姨还不是第一时间就把身上所有钱都借给我们了，那时候都不知道我们家还不还得上。”

“说什么呢你，我们两家什么关系，那时候不把钱借给你们，我们还是人……”略有些激动的话忽然卡壳，迎上表妹含笑的眼睛，无奈的戳了戳她的脑门，“然子说的没错，你真是学坏了。”

找村长把这件事办下来很简单，乡下的房子普遍都很大，有好几层，村长按照每月每平方500l水的价格出租，陆新煜租了一间装修较好，带洗手间和阳台的房间，25平方大小，每月需要125升水，基于两家的合作关系，叶村长很大方的抹掉了零头。

“叶叔，待会儿您跟我大姨他们一家说的时候，就说因为两家关系好，每个月只要5升水就够了。剩下那5升从我们家扣。”陆新煜出门前特意交代。

叶村长拍拍他的肩膀，笑容爽朗：“我明白，我明白，放心，看我的吧，绝对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房子一搞定，大姨一家三口立马入住，里面很干净，至少比大姨他们三人身上要干净多了。

陆渔舟跟着哥哥从房子里走出来，自觉干了一件大事的她挺着胸脯，神清气爽。

忽然，陆新煜停下脚步，他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人在盯着他和小妹，身体肌肉不由紧绷，一把揽住小妹的肩膀，四处查探。

“哥哥，怎么了？”陆渔舟疑惑的看向四周，没看到什么，再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一个狭小的缝隙中，那是两栋房子围墙间的缝隙，一般成人都钻不进去，能进去的大概也就只有小孩子了吧。

“没什么，我们走吧。”陆新煜看了片刻，揽着妹妹离开这个突然让他觉得有被窥视感的地方。

二人走后没多久，一个骨瘦如柴，如同包着人皮的人形骷髅般的男人从那缝隙中钻了出来，他深深的看着兄妹二人的背影，干柴似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和一根扭曲的手卷香烟。

把香烟叼在嘴上，点燃一根火柴，颤抖着手让火星靠近烟头。

点燃烟头，烟还未起，他就深深吸了一口，刺鼻的烟味在唇舌中肆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仿佛捆缚着柔弱的少女，任他随意凌虐，痛哭绝望，却无可奈何。

“真特么的……”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油腻而令人直起鸡皮疙瘩，“想干！”

距离陆家最近的，不是村长家，而是山下一户姓王的人家，他们从王家经过，王家没有像陆家那样的高大围墙，而是充满古意的用篱笆围绕，院子里种着几棵树，现在已经枝叶凋零，只剩下枯枝。

一对母女坐在门口，看着虚无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连陆渔舟兄妹俩从门前经过都没有看到。或许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不在意罢了。

“妈妈。”

“嗯？”

女儿捂着肚子问道：“为什么没有晚饭了，我肚子好饿。”

母亲抱着她的女儿，轻抚着女儿油腻的头发：“因为我们是女人呀，女人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太胖了就没人喜欢你了。”

女孩摸摸自己瘦巴巴的胳膊，疑惑的问道：“薇薇胖吗？”

王妈眼眶一红，强忍哽咽的点头：“对，薇薇还有点胖，以后我们就不吃晚饭了好不好。”

“妈妈，你别哭，薇薇以后不吃晚饭了。”

“诶，乖孩子，真是妈妈的乖女儿。”

陆渔舟跟上哥哥的脚步，拽了下他的衣摆，低声问道：“哥，王阿姨为什么骗她女儿，她女儿明明这么瘦。”

陆新煜捏了捏妹妹软绵绵肉呼呼的胳膊，心里的不安才减轻了一些，远离了那栋房子，他才回答她的问话：“因为没粮食了，没有粮食，三餐变作两餐。”

“哦。”陆渔舟低头，声音有些低落。

她不喜欢这样的世道。

“别难过。”陆新煜摸着她的头发，“其实王家还算好的，也许是因为没有粮食，也许是因为不想浪费水，很多人家，现在只吃一餐，现在蚊虫越来越多，很多人连蚊虫都会抓来，一起掺在食物里吃。”

陆渔舟看了她哥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陆渔舟深深叹气：“哥，你真不适合安慰人。”

听了他的话，陆渔舟的心情反而更加郁结了。

“……”陆新煜：真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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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轮到陆新煜小队巡查村庄，他们这一班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4点，小队成员早半个小时就在陆家院门口集合了，由于不是正规队伍，没有接受过正式培训，小队队员们散乱而吵嚷，陆渔舟还睡着呢，就被那大笑声给吵醒。

“被吵醒了？”

陆新煜在脸盆里洗干净毛巾，上前几步，给她把脸擦干净。

陆渔舟一边享受，一边哼哼唧唧：“哥，我长大了，自己有手。”

“嗯，粥粥长大了。”

陆新煜没反驳，给她擦完脸和手，洗干净毛巾，给两个同样被吵醒的儿子女儿擦脸擦手。

“爸爸，你为什么要给佳佳和弟弟擦脸？”突然，佳佳蹦出这句话来。

“……因为你是我女儿，弟弟是我儿子。”

佳佳点头，恍然大悟：“那姑姑也是女儿吗？那为什么我要叫姑姑姑姑，不叫姐姐？”

陆新煜：“……”

陆渔舟笑得打跌，抱着枕头看向陆新煜，张嘴：“爸爸！”

陆新煜：“……”

“诶，粥粥叫我？”这时，陆爸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从门口经过，探出脑袋看向陆渔舟。

“爸爸，一大早没有看到你，想你了。”陆渔舟一本正经的解释。

陆爸被甜到，忍不住勾起嘴角：“唉，多大年纪了，还这么粘人。”

说完，摇头晃脑离开，自我感觉这一整天心情都会十分愉悦。

陆新煜丢给她一件恤：“就你皮，还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巡视了？”

陆渔舟接过恤，让更衣室跑：“去去去，你等等我！”

佳佳一脸复杂，成人的世界，小孩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