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阳没想到除辛弃疾以外第二个能挡住他箭的人出现了。不过他完全没有必要感到沮丧,因为以后还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未来他若是混得越好,针对他的人就会越多。正因为江湖上传开他天下第一弓手的名声,专门训练反应速度的人也逐渐增多。
当然,训练反应速度是一回事,能不能挡住就是另一回事了。元敬阳心道:射沈玉璃不行,那我便换一个人。于是他后退几步,尽量缩进阴暗的角落,瞄准了那个正在舞动骨朵、动作大开大合的选锋护卫葛复恭。
走你!离弦之箭一下穿了葛复恭的左琵琶骨,带血的箭镞在他身体后侧冒出足足十余寸。
葛复恭痛吟一声,左手的骨朵滑落在地,发出“咚”一声巨响。他本人也连退六七步,顺势坐在了楼梯台阶上。这就是俗话说的“武功再高,一箭撂倒”。
那戴着铁面的男子少了一个极大的威胁,如今只须全力应付沈玉璃即可,但他也不敢轻易松懈。男子双手握着星灵剑,与沈玉璃拉开四步距离,等待对方先行出招。
沈玉璃猜出男子意图,觉得对手是要等待自己出手,然后见招拆招,从容应对,便故意将卷寒剑舞出剑花,以示挑衅。相同等级水平的人过招,其实往往进攻方是处于弱势的,就好比两个精英枪盾手对决,双方都是一手持枪一手举盾,如果一方先行进攻,就必须要探出头窥测视野、露出半边身体挥动武器,这样一来就会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时机反击。
虽说男子剑术稍逊于沈玉璃,不得不处于守势,但他仍然有办法逼迫对方先出手。
“放箭!”
枪盾手对决,如果有远程支援,就大不一样了。男子如是考虑。
然而他说完“放箭”俩字后,元敬阳并未发出箭支。男子奇怪地冲元敬阳看去,却发现他把弓挎在左肩,双臂抱怀略显惬意地在观战。
你叫我放箭我就放箭?你以为你是谁啊?
尽管这种心思十分隐秘,但沈玉璃依然从元敬阳起伏不大的表情变化中窥出了端倪。沈玉璃暗暗一笑,持剑上前攻击。
男子横着剑脊架住自上而下的劈砍,就势朝前划出一道弧,剑尖连沈玉璃的羽织都没触碰到,就被绕到下面的卷寒剑朝上挑起。沈玉璃打开男子门户,随即冲他脖子自右向左一抹。男子朝后一仰,直觉一股剑气掠过喉咙,剑气清凉,而喉内已然滞涩起来,这是被惊得痰浊上涌,梗阻在了咽部。
就在他还未把涌上来的浊痰咽回去的时候,沈玉璃下一招又赶上,这一回他借着惯性将卷寒剑自身体左侧齐腰位置而上,刺向男子胸口。男子慌忙横剑招架。但这一回攻击是斜向上刺,剑脊只是稍稍干扰了这一击的角度。卷寒剑上扬,擦过星灵剑剑身,迅速突破了皮甲的薄弱防御,扎进了男子的锁骨下方。
男子顿觉剧痛,左臂连带着一麻。他还未因疼痛而叫唤的时候,沈玉璃衣摆一抖,一只白色鞋底就直奔他的腹部而来。
“噗通”一下,男子后退半步,仰面躺在了地上。沈玉璃把穿着云头鞋的左脚收回进衣摆里,随后掏出一方白手帕,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并检查有无缺口,是否需要回去修复。见并无大碍,他便问男子:“你的剑法是哪里学来的?”
男子只是忍着疼痛冷笑,并不回答。
角落里的元敬阳亲眼看完方才沈玉璃一套虽简短却极为从容优雅的动作,被深深震撼到了。都说真正的功夫看起来就跟泼皮打架一样,看起来和王拳差不多。可为什么沈玉璃的的动作如此漂亮,效率还如此之高。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坠星剑法了?果真这么厉害,我有空还真得练一练!
当然,败者也用的是坠星剑法,但是失败者总会遭到忽视,元敬阳并没有看出那男子动作的优美性来。
沈玉璃看着男子,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男子还欲抵抗,但一发力就觉腹腔隐痛,丹田无力,他明白了,刚才沈玉璃那一脚虽不起眼,但却劲道十足,已经将他踹出了内伤,甚至比卷寒剑的那一刺更为严重。正想着,他就觉一股腥甜上来,咳嗽一声,血洒衣襟。这就像武术家们常说的,把人打飞不见得多强,能把人一下子打停在原地才叫厉害。因为停滞作用会让对手无法缓解遭到的巨大冲击,顿时身受重伤。
“还想还手吗?”沈玉璃冷笑一声,道:“这一脚就是为了翟小乙的。”
男子不顾溢出鲜血的嘴,依旧带着嘲讽的语气道:“把下属看得如此重要,你还真是头领中的异类、怪胎!”
沈玉璃没搭理这话头,而是稍稍蹲下来些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剑法是从何处习得,那我便瞧瞧你的真面目吧。”说着,他右手拄剑,左手就伸去要摘去男子的铁面具。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少游居的门开了。一个英俊而又略显消瘦的白净中年在两个手拿火把的汉子的护卫下进来了。
中年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皱了皱眉。
沈玉璃狐疑地直起身,转向来人。两人一个对视,神情都有些异样。
沈玉璃反手把剑背到身后,怪腔怪调地说道:“哟,这不是绍兴侯吗,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这来的中年人正是现任烈风令总指挥,绍兴侯赵彧。赵彧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几步,道:“若——玉璃,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沈玉璃浅笑道:“侯爷,直呼在下姓名,似乎有些无礼吧?”
赵彧居然垂目摇头,叹了口气方才重又看向沈玉璃,道:“沈社主,你为何不在岳州经营潇湘社,却跑到扬州来夜间与人戏斗?”
“纵然我与人戏斗,也是在屋内,你又是如何得知,并且在这个时候赶来?”
赵彧的表情分明有几许愧疚。他指着躺在地上的铁面男子,招呼左右:“此人在城内夜间戏斗,将其拿下。”
沈玉璃微笑地看着卫士绑了前来刺杀自己的铁面男子,忽又扬起左臂,似乎在问候绍兴侯赵彧:“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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