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金盏里的酒?”有人不解,如此问道。
罗邦彦这回长了记性,抢在头前问道济:“这个我怎么不知啊?难道史兄弟知道?”
道济瞅了瞅他:“你盯着我问别人知不知道是何意思?”话刚出口,道济心就凉了半截:坏了,养成了口无遮拦的习惯,这回真说错了。他是听闻史霁风成亲,罗邦彦要来挑事的消息,特地到平江来等人请客,打算在席间帮忙化解危机的,可现在一句说错,主动权就全然交给了罗邦彦了。
目前元敬阳离席陪纪廷珪去了北堂,史霁风一手举酒走到这桌,态度谨慎地问罗邦彦:“大师兄,你究竟要说什么?”
罗邦彦微微笑道:“看着小师弟也长得一表人才了,师兄心里也替你高兴。只不过如今师父尸骨未寒,没等入土为安,你倒已然办起了喜事。”
“什么,师父还未下葬?”作为杨赵成的关门弟子,最受师父宠爱,他自然也最敬爱师父,听到师父还未入土安息,史霁风不禁又急又怒。
罗邦彦叹口气道:“是啊,因为有些事还没弄明白。小师弟,我且问你,那什么‘金盏里的酒’是何意?”
“我怎么知道?”史霁风明白,如果真要说出金盏毒酒的事,一搅了今天的好日子,二必会牵扯钱师兄。而钱师兄如今脱离了**枪社,不再违心地与罗邦彦狼狈为奸。史霁风心地善良,不想让好不容易洗心革面的钱师兄再度被罗邦彦要挟。
罗邦彦苦闷地摇头,满脸写着失望:“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要送你那对金盏吗?”
史霁风皱起眉头:“那对金盏,难道就是……”
这二人交谈的时候,另一桌的花宗训有点担心,便转过身对主桌的狄万英道:“门主,你看他们的架势会不会干起来啊?”狄万英冷冷一笑,从舌根底发出话来:“军社的社主也不过如此嘛,凭什么瞧不起江湖人?还在我面前做戏,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现丑啊。”这话一出,花宗训倒不自觉地把身体往后缩了几寸,狄门主的演技,那可是骗了整个平江府的人好几年,狄万雄和狄万豪那般聪明的人都被套路了。花宗训甚至下意识地有些担心起自己来:门主近几年对自己这么好会不会也是演戏呢?
“喂,你缩个什么劲?”
“啊没什么。”
狄万英也不会去管花宗训的想法,他说道:“今日乃是我元兄弟大婚之日,可不能教这厮咯叨了。你盯着他们,万一有什么就叫我。”
“是。”花宗训答应完又觉得哪里不对:“门主,你自己盯不是更稳当吗?”
狄万英一巴掌招呼到花宗训脑袋上:“我还没吃痛快了。”
话分两头,元敬阳将纪廷珪带到了北堂,找到崔宣雨闺房的门口,叫开了门。
“怎么,要射轿帘了吗?”崔宣雨笑着迎出来。射轿帘是传统婚礼的一项流程,尽管新娘早就和新郎同居一处,但这些形式还是要有的。崔宣雨以为早早宴席到了尾声,到时候演重头戏了,因而问着“射轿帘”眉欢眼笑地走了出来。可门外的元敬阳似乎不那么高兴,崔宣雨一瞧,笑容便褪去了一半,再等见到元敬阳身旁的纪廷珪,整张脸更是僵住了。
崔宣雨拿在手上的红盖头徐徐飘落在地,她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纪、纪管领……”
纪廷珪一脸正经,伸手示意:“社主有话嘱咐你。”说着,便同崔宣雨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喂、喂!”元敬阳敲门无人回应,他刚想骂几句娘又觉得这种日子说脏话不吉利,只得捡起红盖头,掸掸上面的灰,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静候。纪廷珪与崔宣雨密谈时间倒也不长,仅仅一炷香的工夫就结束了。说完了话,纪廷珪便开门出来,向元敬阳道歉:“这时节与令夫人对谈,乃是在下的社主嘱托,还望元堂主见谅。”
管领?潇湘社最大的是社主,其次是副社,再往下不就是管领了吗?潇湘社有大管领,相当于这纪廷珪一人麾下就有万社众,如此高级的头领找雨儿单独谈话,用意何在?元敬阳眉头紧凑,问:“你和她说了哪些话呀?”
纪廷珪轻笑道:“哦,元堂主不必多疑,你完全可以直接问尊夫人。”说罢,纪廷珪原路返回了,也不坐下喝两杯,直接带着社众便走了。
元敬阳拿大拇指指着纪廷珪离开的方向,问崔宣雨:“他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崔宣雨忙道:“你不要误会,纪管领只是转达一下沈公子的话而已,都是些生活上的——”
元敬阳摇头笑道:“我没误会。只是沈玉璃是你的养父,你却为何一直称他为‘沈公子’,而不是‘义父’呢?”
此言一出,崔宣雨张口结舌,不知该作何回答了。
元敬阳见崔宣雨如此神态,拉住她的双手问道:“你是不是真有事瞒着我?”按禹边云的话来说,崔宣雨本身就是品月轩出来的,像元敬阳这样一直很少怀疑,才是真的过于单纯了。
崔宣雨抬起了头,将身子凑近了些,轻声吟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沈公子特地托纪管领来,是要告诉我:劝你不要听信某些人的话与他作对,还是安安分分地与我携手相伴,不误此生。”
元敬阳目不转睛地看着雨儿的眼睛问:“劝我?”
崔宣雨点了下头,双眸依旧与良人对视。
某些人的话,难道是指禹边云的话?可若没有禹先生等人,我又怎会去往岳州,从而遇见你啊?元敬阳本欲反驳,却瞬间被雨儿的目光融化了,满心只剩下缱绻温情。他撩动崔宣雨顺滑的鬓发,语气柔软了许多:“他还说了些什么?”
崔宣雨抿嘴一笑,道:“他还说,过去你们之间的事情就不计较了。从今往后,要你什么都得听我的,若是对我有半点不好,他便带着人来杀你呢。”
“那我绝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二人目视良久,忽地会心一笑,揽手共入闺房,合扉而齐乐,那真是:
温柔之容似玉,娇羞之貌如仙。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手雪净,粉颈花团。睹昂藏之才,已知挺秀:见窈窕之质,渐觉呈妍。草木芳丽,云水容裔;嫩叶絮花,香风绕砌。燕接翼想於男,分寸心为万计。
于是青春之夜,红炜之下,冠缨且除,花鬓将卸。思心静默,有殊鹦鹉之言;柔情暗通,是念凤凰之卦。乃出朱雀,揽红裈,抬素足,抚**。女握男茎,而女心忒忒,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方以涂抹,上下揩擦。含情仰受,缝微绽而不知;用力前冲,茎突入而如割。观其童开点点,精漏汪汪。六带用拭,承筐侍将。
然乃成于夫妇,所谓合乎阴阳。美人乃脱罗裙,解绣袴,颊似花团,腰如束素。睛婉转以潜舒,姣眼低迷而下顾;初变体而拍搦,后从头而勃素。或掀脚而过肩,或宣裙而至肚。
然更鸣口嗍舌,碜勒高抬。振怒而头举,金沟颤慑而唇开。屹若孤峰,似嵯峨之挞坎;湛如幽谷,动趑趑之鸡台。于是流澌,洋溢。女伏枕而支腰,男据床而峻膝。乃上下来去,左右揩挃。阳锋直入,邂逅过于琴弦;阴干邪冲,参差磨於谷实。
或急抽,或慢硉。浅插如婴儿含乳,深刺似冻蛇入窟。扇簸而和核欲吞,冲击而连根尽没。乍浅乍深,再浮再沉。
湿澾澾,呜拶拶,或即据,或其捺。或久浸而淹留,或急抽而滑脱。方以帛子干拭,再内其中。袋阑单而乱摆,茎逼塞而深攻。纵婴婴之声,每闻气促;举摇摇之足,时觉香风。然更纵枕上之淫,用房中之术,行九浅而一深,待十侯而方毕。既恣情而乍疾乍徐,亦下顾而看出看入。女乃色变声颤,钗垂髻乱。慢眼而横波入鬓,梳低而半月临眉。男亦弥茫两目,摊垂四肢,精透之内,津流丹穴之池。
二人在榻上推心置腹,将疑云一扫而空。自此,他们两人之间再无膈膜,山盟海誓,似乎再也没有事情能将他们分开。
不过,元敬阳沉浸在情爱当中久矣,险些忘了今天一套礼仪的流程还未结束。等到想起来酒席还没散,忙擦拭干净,重新穿好衣服赶往宴席。
“别急,再有一会儿我们又能见面了。”
再有一会儿?再有一会儿不去宴席可能就要出事了。
当元敬阳赶回宴席的时候,被一人一把拉住,他冷不丁遭到拉扯,正欲发作,却看见拉他的人乃是一脸严肃的狄万英。
“你看那边。”狄万英伸手一指,元敬阳循着方向看去,正见得罗邦彦声泪俱下,为师父杨赵成遥祭。
元敬阳面露愠色:“都说了要他遵循主客之道,他这不是搞事吗?”
“他是显然是冲着史兄弟来的。你最好告诉我,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节选自唐·白行简《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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