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轩知道迟则生变,与其犹豫不决,不如一探究竟。
尽管眼前的画舫从黑暗的冥河之中驶来,但至少目前看起来还算安全。
冬瓜走到最前面,他不时拿枪碰碰这、杵杵那,忽明忽暗的光亮中,只能听到他砰砰砰的砸东西声音。
陆仁轩对他这种破坏文物的行为很是不爽,但冬瓜玩的不亦乐乎,而且,这一首斑驳的船理论上来讲也不算作是文物,所以冬瓜玩冬瓜的,他也没有制止他的念头。
楚玲玲第二个登画舫,她小心翼翼地跨过登船口,站到船上仔细看着船上的物件。这些物件不用说也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东西,就连围栏上的雕刻都极为精细,引得楚玲玲不时用手抚摸一下斑驳的围栏和木制的围柱。
陆仁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心中和黑暗中的那些怪物说了声拜拜。他最后一个登上船,举起电石灯照了一下,把灯挂到了画舫的一个突出物上,电石灯发出的亮光刚刚好照亮了整个画舫。他心底稍微安定了一下,隐约之中似乎听到楚玲玲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她放下了心里的紧张。
陆仁轩一阵苦笑,这一路走来,大小危险和诡异之事接踵而至,让他们疲于应对,登上画舫之后,才让他们的心稍微平静了些许。楚玲玲是个女孩,并且还不满18岁,发生的这一切对她而言太过惊险,因此她才长出一口气。
如果说之前遇到的危险让他们疲于应对,那么现在的安静至少对他们而言是片刻的安全,在这种环境下,三个人的心脏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急速跳动了。
整个画舫呈现古朴的黑红色,一些雕刻的物件已经腐烂,但整艘船相对还算完好,至少大部分结构是完整的,没有露出破败的景象,反而显得古色古香。
画舫是典型的塔型结构。修长的船身四周是木质的围栏,围栏上镂空的窗格已被岁月所腐蚀,有的地方整个一片围栏已经脱落。画舫中央是一个长形廷殿,大约有十米长,三米宽。
如果站到几十米开外,就会看到整个画舫犹如一只沉睡在水面上的龙。龙头对着无尽的黑暗,电石灯如龙的眼睛一般悬挂在那里,宛如灯塔般指引着黑暗中的亡灵。
只可惜,陆仁轩并没有看到这一切。
陆仁轩把电石灯摘下来,推开了画舫廷殿的前门,大门居然并没有腐烂掉落,虽然斑驳的油漆已经脱落,但整体结构无损,尚能正常转动,同时有一股清香传来。
陆仁轩嗅了一下,道:“怪不得这艘画舫没有腐烂,上面的大部分板材是金丝楠木的。这到底是何人的墓室,居然用这种木头。要知道金丝楠木在历史上是专用于皇家宫殿、顶级寺庙的建筑和家俱,古代封建帝王龙椅宝座都要选用优质楠木制作,民间如有人擅自使用,那属于逾越礼制,轻则抄家,重则灭族。金丝楠木的物件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几千年都不会腐烂,看着阵仗,难道墓室主人比皇帝还高一级?”
冬瓜东张西望,道:“管他帝王将相,现在都是无主之物了,金丝楠木的船太大了,我弄不出去,所以也不要。我找找看有没有值钱的小玩意儿带出去卖点钱。”
陆仁轩一撇嘴,道:“冬瓜,你的爱国觉悟呢?你不是铁塔博物馆的馆长吗?哪能干偷盗文物的事?”
冬瓜四下打量着道:“这算哪门子文物?这艘船和船里的东西和已知的历史完全不吻合,估计没有文物专家能判断它的定位和历史。再者说了看着这什么画舫就像一件鬼物,肯定不能算作文物的。”
陆仁轩没管冬瓜的胡诌八咧,他也只能看出有些年代的画舫却判断不出它属于哪个朝代。带着不解,他继续向前走去,看着画舫内的布置。
整个画舫中间是一个透风的屋子,四周摆放着一圈金丝楠木做的太师椅和茶几,正中央是一片空地,估计此前这一块铺设过毛毯,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化为一堆尘土了。
那茶几之上还放着一些茶杯和茶壶,陆仁轩走过去放下电石灯,拿起一个了茶杯借着灯光看起来。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过去了不知几千年,茶杯却十分干净。他又拿起茶壶,赫然发现茶壶中竟然还有热腾腾的水!
斑驳的船体、腐烂的窗格、化为灰烬的毛毯,这一切昭示着已经过了几千年之久,但在这个千年的画舫之中竟然还有一壶热乎乎的茶水和干净的水杯,仿佛刚刚还有人在此驻足。
陆仁轩觉得眼前一黑,这一发现已经让他无法平静,他几乎要晕倒过去。
他心中一阵紧张,但更怕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那两人后引发更大的恐慌,因此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观看。
陆仁轩看见画舫房间内挂着的一张张残破的画像,便走过去看起来。这些画用金线穿轴,虽然有的画轴已经烂了,画也残缺不全,但用来穿轴的金线却没断,仍然悬在四周。
陆仁轩举起电石灯从左侧的画像一张张的看过去,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到最后他举着灯的手臂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而他的脸上紧张、放松、愤怒、欣喜、疑惑、释然各种表情交相出现。
这时冬瓜也走了过来,看见陆仁轩的脸色不对,于是他也朝那些残缺的画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不禁道:“这不是……”
陆仁轩猛然放低电石灯,急急看了他一眼,冬瓜见状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陆仁轩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冬瓜点了一下头,迅速走到了进门处,并稍微把枪口抬起,对准了楚玲玲。
楚玲玲正在后方抱着自己的背包看不远处博物架上的瓶瓶罐罐。她看见了冬瓜拉动枪栓的动作,脸色一变,道:“冬瓜哥,你什么意思?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不用枪保护我们,却拿枪指着我干嘛?”她见冬瓜举着枪对着她,不免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陆哥!冬瓜他……”楚玲玲向陆仁轩求救。
陆仁轩缓缓地转过身来,冲着楚玲玲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陆哥,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是问我吗?让我说什么?”楚玲玲后退了几步,不过她到了画舫边,才发现画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岸边。
“这是怎么回事?”这艘画舫无风自动,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陆仁轩道:“咱们见过这么多古怪的事情了,比如那些骷髅是怎么攻击我们的,这艘画舫怎么会动的,所以古怪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我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其实是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