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云家还没有将他伤到骨子里。”前头说话的那个人道:“有一次,张老头的儿子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到张老头的酒楼里,恰好云三公子带人在老张头那里喝酒,他们一见张老头的媳妇长得还算可以,于是他们仗着酒性,对张家媳妇动手动脚起来,张老头的儿子,年轻气盛,他不可管云家的什么公子的什么脸皮了,他从厨房操起一把剔骨钢刀,从厨房内端过一个盘子,进了那个房间。此进云三公子正在快活之际,他根本没有想到,老张头的儿子这么有血性,做事这么不计后果,就是门口站岗放哨的那几个花花公子,他们见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端着一个盘子进去,他们也没有多想,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小二就是老张头的儿子?他们更没有想到,他的盘子下面,还藏着一柄刀?老张头的儿子进房以后,看到自己的爱妻被人死死地压在身下,虽然她拼命挣扎,可是她哪里是云三公子的对手?她一个劲地叫咸,可是叫喊的结果,只能更加刺激云三公子的兽性,于事无补,在此时,所有的人都是聋子,都是瞎子,都是哑巴,都是傻子,就是老张头两口子也是,他们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一个劲地祈祷儿子不会怎么样。小张进了房门,将盘子往云三公子的头上一扣,云三公子受此一惊,不由得回过头来,他只看见一个雪白的家伙,对准自己的胸口刺来,他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感觉到心口一痛,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小张的动作也很快,他对准云三公子的胸部,重重的刺了五刀,每张都已没柄,在第六刀的时候,他将刀子抽出来,对准云三公子的脖子就是一刀削下去。他咬着牙,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想将云三公子的头割下来,可是站在门口望风,希望吃一些残菜剩汤的其他公子哥儿,他们听到了云三公子的惨叫,是他们将门踢开,冲到小张的面前,将他的双手紧紧的扭住,再去看云三公子,好家伙,他已经完全断了气,就像一头肥猪一样,躺在床上,一身都是血。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都可以想象出来,老张家完了,一家十口人,外加厨子跑堂小二等等,一共二十四个人,全都成了刀下鬼,他们的头颅,也成了云三公子的祭品。”
这个人说得不紧不慢,他不是说书的料,可是他的这个故事也实在太残酷了一些,所有听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
“云家,近几日内,云三公子死了,现在云大公子,又受伤了,我们凉州的百姓,也该出口气了。”
“是呀,我们一直都想反来着,可是没有出头人,我们也没有办法。说句实在话,我们听说在江城,出了一个巨盗叫黄霸天的,我们都在向天祈祷,请他来呢!只要他来了,我们就跟随他,跟他干!与其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一场!是男儿的,都应该出口气,扬回眉,做一回好汉!”肖尘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偏激!
这是中汉的西北边境吗?如果这里百姓,他们都是这样的心思,一旦有外敌入侵,他们会怎么样?是与镇守的将士一起,共同抵御外侵者,还是帮着外侵者,来一个反戈一击?
一会儿,那个胖掌柜领着几个伙计走了上来,他们的手里都端着一个盘子,每个盘子里奢着一样或者两样菜肴,还没有等他们将菜放好,这些食客中就有一个大胡子从自己的桌子上搬过来一坛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打开泥封,从里面倒出一碗酒来,满满的一碗酒,没有溢出半滴,从搬坛,倒酒,这个汉子都是举重若轻,从他虬筋盘节的双臂看来,这个汉子,绝对有一身好协夫。
众人都不是瞎子,他们都不由得大喊一声:“好!”
“我叫胡天,是一个保镖,这碗酒,我请了,请公子品一品!”他说起话来,让人的耳膜都有一些嗡嗡地响。
肖尘笑着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接过这一碗酒,他道:“谢谢你的好意,我领情了,但酒我不能喝。我并不会喝酒。我现在只想吃几个包子就可以了。”
“你不喝酒,也行!”胡天并不勉强,“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你必须带着我!”
肖尘笑了笑,道:“我只是一个过客,我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我怎么带着你?大哥,你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个人开不起玩笑。”说着他看了看胖掌柜,很认真地道:“老板,你确定我吃了你的东西,不要钱吗?”
“当然不要,这是我送给你的。”
肖尘从盘子里抓起五个馒头,放到自己的衣襟里,对众人道:“好的,我走了,我说过,我在这里等他们一天,我不能连累你们,我就在那条街上,坐着等他们来。老板,如果你真的想帮我,我只请求你两件事。”
胖掌柜道:“小哥,不要说是两件事了,就是二十件,两百件,只要我们做得到的,我都会答应你的。”众人也齐声哄是。
“第一件事,就是请你们给我的那匹马,加一点草料,加一点水,如果我死了,请我们好好的善待我的这一匹马,它是一匹好马,你们可以送它去战场,但是千万不要让哪一位富家公子买了去当坐骑,这样对它的身份与能力,也是一种亵渎!”
“好的,这件事我们完全可以答应你,但是,请你不要说这样的晦气话,什么叫你不在了?你必须将此话呸掉!”一个小二笑道:“在我们老家,如果说了晦话,连续呸三下,就可以呸掉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肖尘没有理会他,接着道:“第二件事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认识我,你们给我吃的,给了我的喝的,我马上就会忘掉!”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他不想连累众人。
胖掌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小哥,我们同意你的要求。但你也得应我们一件事,你必须得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们!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们必须将它刻在你的碑上,记在凉州百姓的心里!”
这实在是一个不高的要求,肖尘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他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一个过客,我的存在与消逝,与你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你们真的想记住我,就请我们当我当作一颗消失的微尘吧!”
肖尘现在坐在德丰楼前。德丰楼,就是他们拼斗的那个地方,现在这个地方,除了血迹还在以外,什么也看不到。那些店铺都已经关门,原来匆匆忙忙的行人,一个个都远远避开了。
就是德丰楼也是一样的,整个街道上,没有一个行走的人,胖掌柜他们想送他到这个地方的,并且给他打气,给他支持的,肖尘没有同意。他还是那一句话:“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是一个过客,如果我胜利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了,什么也不会留下,如果我败了,这里就多了我的一具尸体,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他从德丰楼里搬出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他将馒头放在桌子上,再端过来一碗水,放在面前,他静静地坐着,一些行人,都远远地看着。
肖尘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可是他的腰挺得笔直,就像一棵松一般。
他在等,静静地等着。他必须为凉州除去一霸,也为父亲出一口恶气,更为凉州百姓,搏得一片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