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能承认,他道:“这些钱,都是百姓的,我会用来造福百姓,比方说,用这些钱来抵赋税。”
“这个主意要得,要得。”老州丞道:“凉州这片地方,不像中原,不像江南,在哪一个地方,随便撒上一把种子,都可以长出一片庄稼来。这个地方不行,风沙太厉害了,又干旱得紧,热的时候少,冷的时候多,一过立秋,便感觉到有一些凉意了,作物在这个时候也生长不好,收成也不好,用这些钱来抵税收,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也变相将钱分给百姓了呀!再者说了,这么多的钱,你不会主张分下去吧,分给谁呢,一来分不均匀,二来,分到了,有一些不思上进的人,将这些钱吃了喝了,又去眼红别的人家了,于是又去偷又去抢的,又要搞出很多的治安案件来,这样反而不美。”
吴良也一个劲地点头。
肖尘好像漠不经心地问道:“不知道用来治河,够不够用呀?”
“治河?”老州丞的眼睛一亮,可是马上又暗了下去,他沉思了片刻,才道:“治河也是一个好主意,去年的洪水,夺走了三十万百姓的生命,造成了多少财产损失,这笔账,我是算不出来的,我只知道是一个巨大的数字,现在的河堤,早就破烂不堪了,可是要从头修起的话,最少,最少也有百万两银子!”
“我们不能挑破烂最为严重的地方,或者土地较为肥沃的地方,先修一段吗?”肖尘有一些不解了。
“先修一段?那你告诉我,先修哪一段?你所说的土地肥沃,你依怎么的排名方式,众人才没有意见?你说破烂最为严重的地方,我相信,只要你的这一句话说出口,那些本来还有一些石堤的地方,全都会被当地人所挖烂!我们本来也许有一百里有河堤,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一寸河堤也不会留下!”
肖尘震惊了,这一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是细想一想,这个老州丞所说的,也有三分道理,不知道是哪一个圣人曾经说过,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些小耳朵的老百姓,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自家一亩三分田,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全局观,更没有什么舍己为人,舍小家为大家的觉悟。这也是人之常情。
肖尘又问道:“我们也没有必要将具体的数目公布出来呀,只要我们不公布,老百姓他们又知道,我们手里有多少银子,可以修多少河堤呢?比方说,一个村庄,有十里河堤,我们帮他们修五里,剩下的五里,由他们自己去修,另一个村庄,也有十里河堤,但是具体情况不一样,我们帮他们修八里,剩下的二里由他们自己去修,这也可以呀。只要我们不将这个情况说出来,他们又怎么知道呢?”肖尘又顿了顿,再接着道:“再者说了,这是一项宏伟的民生工程,如果单靠官府出面,而百姓旁观的话,这件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这件事必须让老百姓自己掺进来,让他们都觉得,这是官府在帮他们,在支持他们,只要这样,不管是工期,还是质量,都可以得到有效的保障!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这项工程如果不立即启动的话,马上就到了冬天,冬天施工,一来天寒,二来质量也差了很多,我们没有时间耽误了。”
吴良与老州丞等人又商量了一下,都点了点头,道:“这个法子要得,差不多也公平。但是,说句实在话,一百万的工程,我们才有四十万,剩下的六十万要老百姓出,他们真的出不起呀,好吧,不管了,不管了,我们能修多少就修多少吧。”
肖尘笑了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还可以资助三十多万两。”一听这个,吴良等人的眼睛更亮了,老州丞细细地算了算,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如果这位公子的三十多万两真的可以到位的话,那我们的这个治河工程,也就足够了,足够了!我们出了四十万,公子资助三十万,百姓只有三十万了,应该有了,应该有了。”
白头老头这时插嘴道:“百姓也许还不用出三十万,因为云府,至少还可以值个几万或者上十万两银子,这样一来,我们老百姓,也只有二十万不到了,几百万百姓来承担这二十万,我想问题不是很大,不是很大,基本上够了。”
吴良对肖尘的看法又变了,他看着肖尘,问道:“少年人,你能告诉我,你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吗?你为什么要资助我们?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们好不好,等我们治河治好了,我们全州的百姓,都要给你刻功德碑!”
肖尘笑了笑,道:“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秘密的,你所问的这几个问题,恰恰都是我的秘密,所以我很抱歉!有一件事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我是真心实意想来帮大家一把的,去年的那次洪灾,我可是亲眼目睹!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功德心思,更不会指望你们报答。”
他凑近吴良的耳边,小声地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的名字,他叫黄霸天!我所资助的这些钱,都是他托我转交给你们的。为了这三十多万两银子,他在江城,受了足足半年的刑!”
吴良的眼神变了,肖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这件事你知道就可以了,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好了,我要去取银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说着他打着哈哈,走下山岗去。
云铜急了,他马上赶了过来,拉着肖尘的衣服,道:“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的儿子呢?你必须马上交给我!”
肖尘笑着拉开了他,道:“你放心吧,只要你答应了州牧他们的条件,我就会将你的两个儿子交给你的。明天我会去州府问情况,只要你兑现了你的诺言,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再者说了,我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如果我再不回去,你的两个公子,说不定饿得在互啃也不一定哟!”一听这话,云铜的手马上松开了。
肖尘见他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来,对他一笑,道:“云大人,再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派兵来跟踪我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连你儿子的尸体都休想得到!”说完他便走开了。
胖掌柜他们都在人群中,一见肖尘走了下来,就往外挤,肖尘笑着阻止了他,道:“没事的,我离开一会儿,我马上就会回来,我放你处的那个宝贝,我回去取了呀!你不用担心。”胖掌柜想说什么,都被众人拦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他,一会儿问他,他是怎么认识这个少年英雄的,一会儿又问他,这个少年英雄到底是谁,是不是与他有一些关系,一会儿又问他,这个少年英雄有一件什么宝贝放在他那里,等等的很多很多问题,问得胖掌柜与那几个小二,应付不过来了。
此时已到了申时,太阳明显偏西了。
肖尘回到那个饭店,将马牵了,那个小二,看来也花了一番心思,使用的全是好料,精料,而且他还将马匹细细的打扫了一遍,马身上的泥泞,汗斑,全都不见了,就是那马尾巴,这个小二也细细梳理了一番,也不知道是胖掌柜交代他的,还是他自发过来弄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肖尘都承了他的情。
肖尘牵着马匹,走出马棚,望着这饭馆,他发现这一天的变化,好像就是前世一般。
他骑上马,快速赶到了那个桥洞处,幸好那个地方比较偏僻,他藏人的手法又好得很,云大公子云羽与云二公子云空都在。他们两个都已醒来,一个咬着牙,在极力忍受右手手臂的痛苦,另一个则闭着眼,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的颓败。
肖尘连麻袋都没有给他们取下来,也没有给他们解开穴位,他只是将麻袋在马背上一横,然后自己一下子飞跃上去,那马一嘶,立即扬蹄,向远方驰去。
可怜云家两兄弟,他们两个,挤在一个破麻袋里,在马背上又颠又蹦,将肠子都震乱了,这个时候的肖尘,心思完全没在放在他们的身上,他要急着赶去江城,去探听百里清他们的下落!
这才是他这次出来的目的所在。
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吴良,将他与百里清共同抢到的那三十六万两银子,全数交到治河的工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