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微笑着亲吻黄蓉,两人情深意迷。
夜风呼啸仍是不止,树叶摇摆大吵大闹,本是寒冷的冬天,靖、蓉二人却在榻中胡乱休眠,虽如往常一般紧紧地相拥着,却不是那么紧切地捂在被窝中瑟瑟发抖,想来是屋中熏炉炭火助了兴,亦也是鸳情释了意。
“霓节飞琼,鸾驾弄玉,杳隔平云弱水。倩皓鹤传书,卫姨呼起。莫待粉河凝晓,趁夜月、瑶笙飞环佩。正蹇驴吟影,茶烟灶冷,酒亭门闭。歌丽。泛碧蚁。放绣帘半钩,宝台临砌。要须借东君,灞陵春意。晓梦先迷楚蝶,早风戾、重寒侵罗被。还怕掩、深院梨花,又作故人清泪。”
“蓉儿,给我讲讲。”
“‘飞琼’、‘弄玉’,是漫天大雪,然后天水一色,混蒙一片;那风神、雪神给大地呼来一派银装素裹,‘环佩’即雪花;你看,又好看又冰凉;你背着我,你踏雪,我吟诗,你看,四周茶馆、酒肆都闭了门。‘要须借东君,灞陵春意’,意在若要赶走这漫天大雪,令得万物复苏,非春来不可;你看,那梨花树,‘又作故人清泪’,雪儿攀在树边,结成冰柱,像不像泪?”
“蓉儿,你过来。”
次日日跌,两人起身出门,黄蓉一边给郭靖讲词,一边给他指了指当前所见,她指着那雪,指着那天,指着周遭物事,说到最后,凉凉的手就去拍郭靖专注的脸,也难怪郭靖忽地叫她。
刚才还明明是日跌,可直到黄昏日暮,郭靖才背着黄蓉来到此前的三河砖瓦厂。明明小半个时辰的脚程,却走了三四个时辰,真是:大罗神仙见了,都得艳羡一笑。两人确实在路上耽搁了不少功夫,不是你亲我,便是我亲你,当真胡闹得很。
“三河砖瓦厂今日停工”,靖、蓉二人来到砖瓦厂大门,看到大门贴着的这九字告示,不由得相视一眼。
郭靖轻步迈进厂里,两人一齐往地面上看路,只瞧到那地上除却郭靖刚刚迈出的扎实而深邃的脚印儿,却还有另外两种不同的印记,这印记虽被纷纷大雪覆盖住了不少,但不管怎么说,在一定范畴内,两人都是当世天下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要辨认这足下印记,自不是难事。
跟着两记不一样的脚印往前看,又看到那厂内接待大厅的大门正大肆敞开着,想来,今日砖厂停工,但把守看事的人定然在位,也难怪足下会有两人的脚印。
郭靖走得慢,这时,两人不禁心想:一句话的事儿,瞧他们两个弄的,明明破晓而起,却夜黑风高了,还没见着那砖瓦厂的林管事。
“是你?”林晓一临死前,挣扎一眼,嘴中含血,悲愤至死,以这两个字吐出离开人世。
凶手得手后,弯嘴笑了一眼。这时天光未见黑幕。
许久,房屋顶上,有一人匆匆而去。却不知,匆匆而来之时,到底,是为了什么?
“靖哥哥,你好慢啊。走快点,走快点啦。”黄蓉小声催促。
也不知怎地,郭靖背着她在原地向右晃了半圈,又晃回原样。见状,黄蓉娇声又催:“靖哥哥,你干什么呀?”
郭靖似是听不见她出声斥唤,竟走两步又晃两步。无奈,黄蓉出拳捶他肩头,愤愤发声:“人定已到,再晚,今天就没晚饭吃了。”心道:夜黑风高,雪夜遍布,不吃饭,又冷又饿,那成什么样儿了?
“蓉儿别出声。”郭靖忽地神神叨叨,出声吓唬黄蓉,随即将背上的她晃来晃去。
“怎么了?”黄蓉只道郭靖发现了什么神秘的事情,忽地这般惊疑,不由得俨然肃令,然后出声相问。
快走至砖瓦厂接待大门,郭靖把黄蓉放下身,然后将她抱起,吓得黄蓉登时魂都飘了起来。
靖哥哥就是想吓唬我,借机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黄蓉明了郭靖方才之意,暗骂道,靖哥哥真坏极了,老吓唬人——
郭靖笑了一笑,跟她贴得尤其紧,大雪夜天,两人随即一齐站在砖瓦接待大屋前相互拥吻,两人情爱深笃,缠绵亲密起来便辗转冗长,似到天荒地老,方愿停下。
雪夜中,两人淡色的衣裳上都挂满了雪花,今早他二人可是浴了身换了新衣才出门的,好在这外套大袄不落脏,不然这几日,要换下披套,得多麻烦,多繁复。
“蓉儿,走!”没来由地欢心四溢,郭靖拉着黄蓉就小步跑向不远前的砖瓦厂接待大厅。
待靖、蓉二人走进大厅内,瞧到眼前景象——地面上哗哗的快结了冰的一滩血迹与左右两个人,一个躺在椅子脚下,另一个则瘫在桌子底下。
林管事?他......他怎么死了?靖、蓉二人纷纷相觑,在心里惊叹。
那么......那个小哥......还活着吗?靖、蓉二人刚探完林晓一的鼻息,随即来到椅子脚下那年轻小哥身旁,亦同样为他探一探是否生还的鼻息。然后,两人又相觑一眼,直心道:莫非我们俩来晚了,竟来不及救下林管事。随即,竟自责地黯然神伤起来。
郭靖运以天元内力为年轻小哥注入真气,又给他点了几道穴道,将他唤醒。那年轻小哥刚醒来就被吓得跳起,忙挪到椅子旁的角落,哭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靖、蓉二人又再相觑一眼,随即看到那年轻小哥向他二人磕头跪拜,求饶道:“大侠饶了我罢,我什么都不知道,素日里我跟谁都无冤无仇,大侠,大侠。”说罢,不由得哗哗地流泪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