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存原理”告诉我们,我们看到的宇宙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如果它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去观察它。
科学工作的一切活动如果脱离了人的存在,就不会有任何意义可言。
而“主角原理”进一步指出,主角对宇宙万物的认识和描述,都带有主角特有的认识能力。
主角看到的宇宙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主角就不会在这里去观察它。
这个宇宙,应该是围着主角转的呀!
可实际上怎么有点不是这么回事呢?
现在,我们的主角正坐在饭桌前,一边往嘴里塞着水煮蛋,一边反刍自己过往不怎么光辉的事迹:
找个高考冲刺班,费了好一番周折,后来居然旷考了。
认识了一个白富美,处得好好的,突然就冷战了。
靠金手指捞些外快,多少有点闲钱可以让爹娘享福了,老父亲却自说自话跑国外打工去了,逼着我们的主角搁下事业爱情两线,强行开了一条上天救父的奇葩主线。
即便是这样一条不走寻常路的主线,也是走得崎岖坎坷,折腾了那么久连半点头绪都没摸到。
好不容易来了个什么车教授,眼看着能从他那里取得一点突破,却突然闹起失忆来了。
纵观古今中外,有哪一本书会这样写?又有哪一本书敢这样写?
而他这个主角,又哪里有主角的样子?哪个主角又敢像他这么演?
胡周感到,前后两任命运编辑者的交接多半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如果想要改变目前的困境,只有靠自己更加积极主动,无论如何应该做些什么。
首先,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要父亲回家?被失忆卡住了,摸不着上太空的门道,暂时没什么办法。
要站上事业的巅峰?高考都咕咕咕了,唯一的转机在车教授,一样卡在了失忆问题上。
那么,现在能做的恐怕只有挽救一下爱情了。
自己和小颖是什么时候开始闹矛盾的?
胡周陷入了沉思。
还没到3秒钟,耳边响起母亲炸雷般的斥责:“吃呀!吃点饭牵丝扳藤。都给你烧好了,端到你面前了,让你吃一口就那么烦难吗?”
沉思这种东西,就像法师的吟唱,很容易被打断的。
胡周只能停下思考,应付着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然后继续想自己的心事——刚才想到哪儿了?
哦,对了,好像是自己刚进程贞德的工作室那会儿,成天加班,早出晚归,一连几天没跟小颖联系。等察觉小颖生闷气的时候,好像又没处理好。
那会儿是怎么处理这事儿来着……
耳边又是一声炸雷:“怎么只吃白饭?菜也吃呀!烧了一桌子菜,你碰都不碰?!”
胡周道:“吃过了,水煮蛋都吃了三个了。”
炸雷接着落下来:“其他菜也吃呀!烧好了给你吃都那么烦难!怎嘛,出去几天,家里的饭菜就不对胃口了?”
“没有没有,”胡周连忙解释道,“都吃下三个了,饱了饱了。”
当然饱了,因为水煮蛋没盐太难吃吖!
母亲不管这些,伸手就往儿子碗里夹菜,红烧鱼、茄汁虾、千年王八万年参——海参。胡周不禁怀疑自己最近往家里转的钱是不是太多了。
眼看着自己的空碗被各种动植物的尸体堆满,胡周觉得这高高隆起的玩样不是自己的饭碗,倒像是饱死鬼的坟头。
“妈,够了,真的够了!”
“吃,吃吃吃!”
“饱了,真的饱了!”
“吃,吃吃吃!”
不能再这样水下去了。现在是收费章节,这样水要损人品的。
胡周赶紧把嘴一抹,说:“我还有事,马上就走。晚上再吃吧!”然后匆匆逃离了饭桌,躲到自己的房间假模假样地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继续自己的沉思——刚才想到哪儿了?
哦,对了,自己一连几天没跟小颖联系,沟通的时候话说得好像不太合适,惹小颖生气了。
那会儿对小颖说了啥来着?
刚刚稍有点头绪,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响,母亲的怨念飘了过来:“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家务事都不做。我赛过是个娘姨。”
这种碎碎念,对于真把她当女佣的人来说,是一点星用都没有的。
而对于在乎她感受的人来说,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就像我们的男主角胡周,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凌云壮志,之所以想尽办法去挤高考这座独木桥,有很大一部分动力是出于对父母尽孝的心。
可现在,老母亲每隔三秒五秒哀叹一声,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指责胡周的不孝,那些刺耳的话语就像小刀子似的,在胡周的脑神经上一会儿剜一下,一会儿剜一下,叫人怎么受得了?
不过,我们的男主角勉强还经受得住。因为他从小在母亲的怨念中长大,已经习得了一套应对之法,那就是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对,我太不孝了,我他星的就是个没出息的不孝子。所以我要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尽到孝心。
他始终不明白,无论怎样努力,都永远无法让一个自怨自艾的人感受到幸福。
然而,我们的主角终究是出去见过世面了。
他知道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有人在为了温饱而拼死挣扎,有人在为了梦想而越挫越勇,而有的人,在云端之上过着凡人无法想象的生活。
他们都没有什么闲心用来怨天尤人,因为这种做派,既矫情又无用。
它的发端在于推卸生活的责任,它的归宿在于拖累整个家庭,直至自取灭亡。
“作死”是它的简称,傻波一是它响亮的名号。
我们主角的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产生了那么一丝不悦。
想想远在外层空间的父亲,胡周忽然有点迷茫,对父亲来说,这次没有归期的离家,究竟是去受苦呢,还是一种解脱?
……
……
盖亚号,二号子舱室。
胡克俭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一群没有脸的黑衣人试图闯入自己的家中。
一位工友听到了他的呼救,带着暮牧精工的老同事们赶来救援。
那位工友是谁?
哦,对了,是海蜃楼。就是介绍他来这里打工的那一位老同事。
说来奇怪,怎么有点记不清小海长什么样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和那些无脸的怪物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值得庆幸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挺善于打架,一场激战下来,倒并没有吃什么亏。
但是自己的那个家却不见了踪迹。
即便知道那只是一个梦,他也希望能看到梦里的家完好无损。
因为,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能在梦里回家看看了。
而在梦醒的时候,他只能反复擦拭挂墙式书桌上的全家福相框。
胡克俭将相框捧在手中,深深地看了妻儿一会儿,叹了口气。
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家三口的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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