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声把粥端到了李珺的身前，用勺舀了一口，递到嘴边。

“你这是答应我了？”李珺问。

“妈，您别把吃饭和我回国的事混为一谈。咱吃了饭再说，行吗？”

李珺接过碗和勺，直接放在了床头柜上：“儿子没未来。我没心情吃饭。”

秦声急了：“妈，我都说过了，回国是我自己的决定。产生的后果我自己能够承担。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李珺把眼一闭，被子向上一拉，躺下睡了：“我困了，要休息。帮我关门。”

秦声懊恼而挫败的离开了房间。

柳依依一直在门口听着，看见秦声出来也就什么都没问。

“吃饭！”秦声赌气的说。

柳依依陪着他，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

“咱妈平时都听谁的意见呀？”柳依依问，“要不要给咱爸打个电话？让他劝劝？”

“不知道我爸在干嘛，如果在开会的话，手机是不让随身带的。而且这个时候，因为家事打扰他，不太妥当。”秦声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柳依依想起上次俞兰晖不吃饭，还有个24小时的期限，时间到了就收场。而现在秦声铁了心的不让步，李珺这是要如何收场呢？好好的，为什么都要拿不吃饭来说事？她心里也暗暗叹气。

正想着呢，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柳依依一接，是秦斌：“依依，声声在家吗？”

柳依依叫秦声接电话：“爸……对，没吃……在房间里睡着……劝过了……好…..好……我知道了……好的……嗯。您挂吧。”

接着，秦声挂了电话，他的手机又响了：“爸，我马上把手机给妈。”

秦声进了房间：“妈，爸的电话。”

李珺斜了一眼儿子，直起身，接过手机：“什么事？你会开完了？”

秦声站在一边听到父亲的声音：“我今天见到老领导，问了问声声工作的事。”

“……家里的事情，你跟领导说什么呀？”

“领导当然比我消息更灵通……”秦声听见爸爸说了些政策方面的事。

“什么中美两国关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李珺不高兴的说。

“声声的专业是未来两国竞争的重要领域，你觉得美国人会让中国人在他的地盘上做得风生水起吗？你入了美国籍，他就信任你吗？”秦声听得不真切，但是觉得老爸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这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柳依依接了，又叫了秦声。秦声走出了房间。等他接完电话回来，老两口在电话里又说了十几分钟，最后李珺非常不高兴的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的枕头上一摔。她气呼呼的样子，然后坐到床沿拿起粥，撒气一般的喝掉了：“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吧！我不管了！声声订机票！尽快！我要回去！”

“妈，您这是……不和爸一起走吗？”

“不等他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听我的，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李珺很生气。

秦声知道，妈妈让步了，现在她需要一个台阶。

“妈，我们怎么不听您的？您看在我回国的这件事情上，您要是不同意，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都拿定了主意还来问我！我说什么都白搭。”

“妈，小姨刚才来电话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她家吃饭。她问晚上行不行。”秦声说。

“我都被你们气糊涂了。那就今天晚上吧。”李珺这才想起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妹妹呢。

“爸能回来吗？”

“他刚才说要驻会，不回来了，后天回部队。”

“好，我给小姨回个话。”

当晚，柳依依和秦声、李珺去了苏晟家做客。

正好祝奕也在，跟长辈们寒暄了小半个钟头，大家都没有刚进门时的严肃劲了，趁着李珺和妹妹两人去厨房忙活了，柳依依拉着祝奕，两人躲在苏晟的房间里说悄悄话。

柳依依进房间一看就知道，祝奕也是住这里的——两床被子，两个枕头，大衣架上挂着两人的衣服，桌面上有女生的各种瓶瓶罐罐。

“你什么时候正式给我做弟妹呀。”柳依依问。

“不着急。”

“为什么？都已经登堂入室了。”

“就是因为已经这样了，才不急了。”

“有什么阻力吗？”

“没有，两边父母都见过了，都挺认可的。”

“苏晟不愿意？”

“他追的我，他还不愿意？”

“你不愿意？”

“......”祝奕没有说话，看了柳依依一眼，半晌才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男朋友一求婚就答应的。”

“你在害怕什么？”好朋友说话，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单刀直入吧。

“不知道。还有两年多毕业。不知道毕业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有关系吗？”

“医生的压力其实挺大的，有人会抑郁，有人受不了这种压力，有人会出轨。我实习过的医院都见过原配或者小三来闹的情况，还有很多偷偷出轨的。挺没有信心的。”

“这种事情也分人吧？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你怕苏晟出轨？”

“我也怕我自己受不了。”

“我不明白。”

“我和苏晟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相处模式，我不知道这种模式能不能应付未来的变化。如果有一天，他变了，或者是我变了，收拾好东西就能离开，也不用顾忌办手续什么的。”

“我怎么觉得你们像老夫老妻一样？”

“依依，我们已经认识十年了，我跟他在一起也三四年了。除了放假，或者我回我家，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像你和秦声这样聚少离多也是很好的选择。会有一些期待和神秘感。”

“你好像在等什么？或者说找什么？”

“说不好。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今天要不是你们来，我和苏晟还在准备期末考试呢。下个学期还要准备硕士论文，忙的一塌糊涂。医学生的忙碌是没有尽头的。一入医门深似海，从此休闲是路人。”

“你和苏晟谈过吗？”

“他总觉得我在胡思乱想。”

“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对苏晟说过吗？”

“说过呀，他说他反正不会出轨的。让我不要想太多。”

“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你不会讳病忌医吧？”

“我自己就是医生。”

“你医的是身体，不是心理。只要跟人打交道，学一些心理学还是有好处的。”

“再说吧。”祝奕兴趣缺缺。

“你们之间没有开心的事情吗？”

“要是没有的话早就分手了，还能熬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