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竞技场,琳瞟了一眼似是闭目睡去的米妮丝,心中烦躁。
她收到了希尔曼的警示讯号,但是这个讯号来的有点晚,女骑士不知道希尔曼是要警示她什么,但是想来应该和现在的境况有关。
可惜,她却无法做什么。
本以为自己只是带着几个毛头小子来古代竞技场中浅层进行一个简单的训练,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况。
她也有尝试打开离开的传送门,但是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身上就会有地方发生血肉炸裂,那种剧痛倒还是其次,毕竟自己也不止一次的上过战场,虽然难忍,但并非无法承受的痛苦;伤势也没什么可顾虑的,每次制止自己的行为后,女贤者都会治疗自己,但是损失了过多的血液让她也感受到虚弱,这让她不得不屈服。
女骑士握紧了拳头,拳甲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艾尔莎大人总是说自己过于相信自身的经验,没想到真的被她言中了,自己这次就看走了眼。身边这个被打怕的角斗士和离去的小红帽暂且不提,这个贤者的实力简直匪夷所思,没有痕迹的攻击方式,强大的杀伤力,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她很清楚对方有手下留情,仅仅是针对她的四肢造成伤害,可以想象,若是心脏处发生血肉炸裂,只需要轻轻一下,她便会一命呜呼。
更让琳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对方的年龄。
自己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十数年才有了这样的实力,但对方的年龄呢?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就有了碾压自己的实力。
神明真的很不公平啊。
琳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唯一能让琳稍感放松的,就是这个假名米妮丝的贤者似乎真的没有杀死他们的念头。
此时距离傀儡师击杀亡灵已经过去了二十余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女贤者就一直和他们坐在一起,看着那个在花海中一动不动的男人。
琳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去基甘特的理由又是什么?像你们这样强大的职介者如果要找人,只需要说一声,哪怕是国家级的权利都会为你们所驱使。”
米妮丝摇了摇头:“其实我倒无所谓,毕竟我本来就是籍籍无名的小角色,真正需要隐瞒身份的是萨弗罗斯,具体的原因我也只知道一点皮毛,但是很抱歉,不能和你们说明。”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琳导师,还有巴斯特,你们没必要太戒备我了,只要你们安心在这里停留,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完,女贤者看了看缩在角落的巴斯特,笑了笑:“傻大个,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这次历练你应该学到了很多吧,所以别那么畏惧了,刚才我只是看你莽撞的想去打乱萨弗罗斯的想法,有些着急了。事急从权,你就别躲到那个角落了。我可不想让刚交上的朋友这么怕我。”
琳冷哼了一声:“你的行为可说不上事急从权,更当不上‘朋友’这个词,没有人会对朋友下那样的狠手。”
米妮丝晒笑了一下,之前她只是想阻止被血性冲到脑子的巴斯特,加上想给这个角斗士一点儿教训,所以下手狠了点。现在想来,对于巴斯特来说,那样的伤势,那样的痛苦足以让他彻底畏首畏尾了,说的难听点,角斗士已经被彻底毁了。毕竟这和琪啾那次战斗不一样,琪啾是战胜了他也重伤了他没错,但对巴斯特来说,那样的结果是心中有预感、有准备的。如今毫无防备被只擅长治疗的自己重伤,并且全无还手之力,肯定会留下极重的心理阴影。
罢了,同学一场,他又不是什么坏家伙,只是脾气差了点而已。
米妮丝耸了耸肩,站起身,走向巴斯特。
细长稚嫩的手指在角斗士惊惧的眼神中点到了他的眉间,一阵浅浅的青芒闪过,巴斯特瞪大的眼睛缓缓闭上,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角斗士便陷入了沉睡。
“睡醒了他就会好很多,我淡化了他对之前那件事的恐惧。”米妮丝解释了一句,看向女骑士:“琳导师,这次你竟然没有想要阻止我,我还以为你会再一次拔剑呢。”
琳又哼了一声:“我可不认为拔剑了就能威胁到你。我很清楚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反击的机会,也不是现在。为了等待更为合适的时机,我更需要积蓄力量,不是吗?”
“而且,你的职介称号是贤者,想来也不会随意下杀手,你虽然伤了我们,但也都給予了及时的治疗。”琳补充了一句。
米妮丝掩嘴轻笑,她说道:“琳导师你想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并不是贤者啊。造假的可不仅仅是名字呢。”
“是么?原来职介也能……”女骑士叹了口气:“这次对我而言也是个教训,我太过自大了,只凭经验就判定你们没什么本事。”
“您的经验也不能算错,‘贤者’米妮丝和‘傀儡师’萨弗罗斯的确很弱,我们只是个例而已。”假贤者诚恳的说道:“对于您,我个人还是挺钦佩的,很少有人在经受了这么多次‘过量治疗’还能与我谈笑风生。”
“哼,那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太少。”琳回了一句,这倒不是她随口说的,虽然血肉无故炸裂的痛苦突然且难忍,但对于常上战场的人来说并非无法承受,她可是亲眼见过被誉为“最强之盾”的艾尔莎身中八剑任然矗于前线不曾后退一步。相比于那位黎明胜利者首领所受的伤,自己承受的不过九牛一毛。
至于米妮丝所说的话,她略一沉思后问道:“你就这样随口说出你那力量的‘秘密’吗?”
米妮丝说道:“我刚才说了,我本来就是籍籍无名的小角色,隐不隐瞒身份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至于我对你造成伤害的原理嘛……就算知道了我是通过‘治疗’来造成伤害的,琳导师你又能如何?对于你来说,这依然是无解的局面,不是吗?而且,我始终认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交手,也不会有各种层面上的冲突,再过六天我和萨弗罗斯就会离开这里,基本上和您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除非琳导师您受不过气,非要找我算账……不过那也得您找到我才行啊。”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琳默然不语,的确,纵然知道了血肉炸裂的原因,她也没有办法,毕竟真正可怕的不是血肉炸裂的原理,而是这种攻击无迹可寻,无法可挡。
至于米妮丝所说的不会再有冲突,琳并没有这么认为,至少在确认对方确实对黎明胜利者无害前,她都要做好再起冲突的准备。
见琳不再说话,米妮丝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花海中的萨弗罗斯身上,近二十四小时了,萨弗罗斯一直不吃不喝的坐在那里守着水晶棺,就像是虔诚的苦修者。
这还是那个“塔宅”学长吗?
其实早在遇到那个小红帽琪啾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发现了吧。突然抱住对方,还拿着自己伪造的傀儡像个小孩子一样炫耀。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塔宅”学长啊。
那个“伊丽娜”对学长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这样想着,米妮丝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个‘亡灵’就是萨弗罗斯得知‘墓室’存在后想杀死亡灵的理由吗?”琳的声音传入米妮丝耳中,让伪贤者回过了神。
米妮丝摇了摇头:“不,萨弗罗斯在这里想见到的是他的父亲,至于这位‘伊丽娜’,反而是他最不想在这里见到的人。”
“她叫‘伊丽娜’是吗?和那个小红帽长得真像啊,我差点以为是琪啾离开后出了意外。”
琳的话让米妮丝点了点头:“是啊,萨弗罗斯一开始还认错了,不过有职介能力作为印证,肯定不是一个人,再加上这里的确出现了‘亡灵’,所以……”
“职介能力不是可以造假吗?比如你和萨弗罗斯。”琳突然插嘴打断了米妮丝的回答。
这个观点让米妮丝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她就摇起了头:“不可能的,事实上真正在职介能力上造假的人只有萨弗罗斯,但那是有特殊原理的,至于我,与其说是造假,不如说是隐瞒,我仅仅是借用了别人的职介称号而已,我的职介是‘牧师’,和‘贤者’给人的印象相差不大,不用在意,这不是必须隐瞒的事,只是为了说服萨弗罗斯隐瞒称号,才借用‘贤者’这个称号的。而且,你看我的假名‘米妮丝’,其实就是牧师的音译。”
虽然嘴上将琳的观点否定了,但牧师米妮丝还是站起了身,走到萨弗罗斯身旁,将琳的观点说给了萨弗罗斯听。
她知道,对于现在的学长来说,哪怕是最飘渺的希望,也是一针强心剂。
这连米妮丝都能立刻否定的理由让死气沉沉的傀儡师有一瞬间恢复了精神,但可惜的是,在简单的检查后,萨弗罗斯不得不承认,期望仅仅只是期望。
“她的左后肩有一块心形的胎记,是伊丽娜本人……”萨弗罗斯叹息一声:“唉,我也是糊涂了,她刚才已经展露出九尾狐职介的特征,毋庸置疑是伊丽娜本人。”
看着用失望的神情责备自己亵渎遗体的萨弗罗斯,米妮丝默然的回到了她最初所在的地方,和琳坐在了一起。
“有胎记,肯定不会错了。”米妮丝向琳解释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琳点点头,萨弗罗斯和米妮丝的动作对话并没有刻意瞒着她,这位佐罗职介者眼睛眯了眯,在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