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师生1 番外篇4
作者:清明弦月      更新:2019-07-30 17:26      字数:4165

我叫暮,没有姓氏的暮。

我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从有意识起,陪着我的,就只有老师。

我也不知道老师叫什么名字,因为他喜欢穿着白色的魔法袍、白色的魔法帽、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所以我在认识了“白”这个颜色后,就称呼他白老师。

据白老师所说,起初我是没有名字的,而他之所在后来为我起名叫暮,是因为那天的暮色很好看,是他很久都未曾注意过的好看。

不管原因如何,白老师就这样为我起了名字,在我三岁的时候,而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赋予我名字后不久,白老师对我说,他要去一个地方,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

连话还说不利索的我自然是不懂得拒绝,而且我很清楚,离开老师的我不可能活的下去,所以我便和白老师一起去了他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座塔,很大很大的塔。

当时的我并不清楚那座塔意味着什么,更不清楚白老师有多特殊。

进入塔内的瞬间,我惊呆了,纵然年幼,我依然能注意到,这座塔的内部空间不合理的大,靠着塔壁摆放的书籍不可思议的多。

更重要的是,白老师不见了……

在我从惊呆转变为惊慌时,两个元素精灵飘到了我的面前,年幼的我第一次看到若火焰般漂浮的“动物”吓的哭出了声,它们一言不发,或者说也发不出一言的立在那里,安静的等我平静下来,将我引到了一个通向黑暗的阶梯。

我撞着胆子走了下去,然后在下一层依旧是两个元素精灵在等着我。

就这样,我走了不知道多久,累的时候我就坐下休息,怕的时候我就大声哭泣,无论我怎么做,每一层的两个元素精灵都会安静的跟在我身旁。

当我走到地下三十层,我才再度见到了白老师,一路的疲累和委屈让我扑到他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他用魔法变出了我喜欢吃的食物,一边哄着我,一边任由我拽着他的白胡子发脾气。

“她就是你选中的人?”沙哑的声音让我注意到这里并不仅仅有白老师一个人,我看像被黑暗掩盖的角落,一个手持长枪、穿着长袍、戴着头盔的人走了出来,和白老师相反,他全身,包括武器,都是黑色的。

我用更为剧烈的哭声表示我不喜欢他。

虽然黑老师戴着头盔让我看不见表情,但是每当我问他那时候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他都会恼羞成怒的揍我屁股。

很多年以后,我经常会想,我能够这么轻易获得牧师这个职介,一定是白老师为我开了后门,毕竟获得职介需要迷宫或者迷宫守护者认可,而我,是守护者抚养长大的。

在圣者之塔生活的最初,我一直住在三十层,这是老师的要求,在我的成绩得到他的认可前,我不能够向下深入。

至于如何得到老师的认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圣者之塔每一层都收藏着各种书籍。

无论是白老师还是黑老师,都不止一次的对我说:“知识就是力量,而书籍,则是知识的传承。”

所以,只要我掌握的知识达到老师们认可的标准,他们就会允许我向下层前进。

从一到二并不难,真正难的,在于从零到一。

对于三岁的我来说,纵然有白老师一直教导,我也是连字都不识几个,所以,一直到我七岁,我都未能得到两位老师的认可。

这里要说一下我的两位老师。他们共用一个名字,阿斯塔纳,我在书籍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和其他三个名字一起被称为“四柱神”,我出于好奇,向两位老师确认过他们是不是“四柱神”的阿斯塔纳。

他们回答的模棱两可:“是也不是”

不过我对于老师是不是“神”倒也不在意,我从不称呼他们的名字,我只是像小时候那样,用他们穿衣打扮的习惯叫他们“白老师”、“黑老师”。

白老师是个标准的老魔法师,和我在童话书里看到的那种老法师一模一样。脾气特别好,讲话也有趣,我特别喜欢他给我讲课。

至于黑老师……怎么说呢,从我见到他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全覆式头盔下面的他是什么样子。这让我十分好奇,为此我曾在十二岁生日时,向他许愿让我看看他的脸。

哼,结果我被他揍了屁股。

相比白老师那种一看就和蔼的老爷爷,黑老师特别凶,用书本里的话来形容就是“目中无人”、“谁都欠他三百万金币”。

不过,不管怎么说,黑老师对我还算好,起码不像对白老师那样爱答不理的。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黑老师的外置良心。

至少在我见到学长前,我一度以此为傲。

经过不断的学习,再加上白老师帮我进行的针对性辅导,我终于在十三岁生日那天抵达了圣者之塔第一百层,那个据说是迷宫本体的层阶,见到了“真正”的黑白老师。

我也是在那时,见到了我的学长。

“你是谁?”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瞟了我一眼,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趴在地上写写画画,一堆我光看名字就很茫然的书凌乱的铺在一旁。

我只瞟了一眼就蒙了,那些公式具体是用来计算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我勉强过关的知识量很清晰的告诉我,他写下的那些公式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勉强理解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面前的男生在写下公式到得出计算结果之间竟然没有一丝停顿。

这还是人吗?

我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位老师,白老师没有注意我,只是看着赛斯写着的各种算式,不住点头,黑老师则一如既往的傲娇,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名为“十分满意”的情绪。

喂喂喂,我才是你的外置良心啊!黑老师你怎么能喜新厌旧啊!你的良心在痛诶。

“完成了。”

就在我惊讶时,男生这么说道,这令我将视线转回了他的身上。

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淡淡的青芒浮现,一只好看的玻璃高跟鞋出现在他手中。

“原来是个伪娘啊……”我不怀好意的在心里腹诽着。就好像要从某种取向上的优势找回属于我的自信一样。

黑老师走过来食指轻弹,一道气流直冲赛斯的面门飞去,这变故让我惊叫出声。

现在的我早已知道老师的身份,别说现在这位黑老师弹出的指风了,哪怕是倒退三十层,这种指风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小命。

而男生却一动不动。

紧接着,如我所料,这个家伙被打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七八圈才摔在地上,血花四溅。那场面我看的都觉得痛。

“完成度还不够。”我听到黑老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黑老师批评他我就觉得心里很爽。

但是紧接着我又听到黑老师的声音接着说道:“不过,也很不错了。”

哦买噶,我听错了吗?黑老师表扬人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黑老师表扬过我啊!

莫名其妙的嫉妒心理驱使我看向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将身子从仰面朝天翻成五体投地的男生。

他满脸鲜血,额头上有一处近乎见骨的重伤区,那里的皮肉被黑老师的指风撕的烂碎。

不过他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蘸着血在地上继续比划着。

很快他就没有“墨水”了,因为他脸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处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愈合了。

他站起身,拾起不远处掉在地上的笔,继续算了起来。

直到这时,白老师才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他是你的学长,赛斯,以后你们会一起在这里学习,要好好相处啊,呵呵。

我听着白老师和蔼的笑声,又看了看赛斯,很不高兴的嗯了一声。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暗自和赛斯较劲。

但是也正因如此,我很清楚,在学习方面,我根本比不过他。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为“天分”的不公。

每当我打开屋门,咳,老师认为男女有别,在我居住的层阶都会为我建立一个屋子。

总之,无论何时,只要我打开屋门,就能看到赛斯和书籍在一起。

哪怕是睡觉,赛斯也是蜷缩在许多书籍之中。

莫名其妙的,我想到了在一本书籍中看到的知识。

睡觉时喜欢蜷缩侧睡的人,很缺乏安全感。

不过,对此我并没有追问的兴趣,有关心赛斯的时间,还不如多看一些书,多做一些实验。

而且,我很少跟赛斯互动沟通,我们之间仅有的对话基本上只有一种。

“你的理论构建过于完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忽略了试验中必然会产生的误差,你应该在使用卡洛斯方程时加上误差系数,以此作为试验依据可以对容错性进行优化……”

“哦……”

总之就是这样的对话。

赛斯在知识的学习、掌握方面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才,我费劲千辛万苦好几天甚至好几周才能理解的东西在他眼中,就是听到,读完,写下计算结果的过程。

这让我十分沮丧。

更让我沮丧的,是黑白两位老师的态度,尤其是黑老师。

白老师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的,所以他对赛斯温和褒奖在我看来也属正常,可黑老师彻底颠覆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以往那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态度现在彻底成了傲娇的注释。

本以为我才是老师心目中唯一的学生,现在看来,我和赛斯在他们两人心里,根本没得比。

这导致我更加排斥这位学长。

赛斯这位学长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他完全没打算和我产生交集的意图我领会的很清楚,除了吃饭睡觉,他的生活中只有学习知识,并用实验来验证学习效果。

对于两位学生这种不和谐的关系,黑白老师全不在意,白老师依然是个笑呵呵的老好人,给我们讲完课还会帮我私底下开小灶。黑老师也依然是那副“谁都欠我三百万金币”的气质,将吝于给我的表扬给予试验失败的学长。

我一直以为我和赛斯学长的关系会这样持续下去,谁也不会与对方有任何非学业上的交集,直到抵达百层后的半年。

那几天赛斯学长很不寻常的将自己关在他自己构建的实验室里,虽然他以前也经常一个实验一做好几天,但他从来不会忘记每天早上要向两位老师问好。

黑白老师似乎也注意到赛斯这两天的不寻常,但是他们并没有对此表示任何介怀,甚至还在我询问是否要提醒学长吃饭时告诫我不要打扰他。

剧烈的能量波动在第四天凌晨自实验室内爆发,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屋外,两位老师也在。

然后,我听到了赛斯的哭声……以及一声仿佛将所有心酸全都包含在内的“妈妈”。

两位老师什么也没说,白老师轻轻叹了口气,便回到了他一直冥想的地方。

黑老师打了个响指,一道暗元素凝聚的屏障将实验室包裹起来,之后他对我说:“不要去打扰赛斯。”

虽然我不了解,也并没有想要了解学长,但是那声“妈妈”意味着什么……我想我是知道的。

我想……我也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的是,学长进行了一种禁忌的炼金实验,一个被称为忤逆神明的实验,人体炼成。

我不知道的是,妈妈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我只从书籍中,知道这个称谓指的是“将称呼者诞生于世的人”,而我,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