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佑把润玉背回璇玑宫,那血滴滴答答的洒了一路,一众天将天神也跟着到了璇玑宫,只守在宫门外并未进去,人多嘈杂,他们怕扰了对润玉的救治。
彦佑小心的把润玉放到榻上,此时他气息混乱,邝露守在塌边,她只敢握着润玉的手,其他地方碰也不敢碰,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润玉的手上,她感觉握在手里的像是一块冰…
“润玉…你醒醒,求你了…求你把龙珠拿回去吧,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邝露哽咽道。
不知是润玉听到了邝露的声音,还是感觉到了眼泪的温度,被邝露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是想要握紧邝露的手,却始终没有力气。
邝露感觉到了润玉手中传来的微弱的力道,
“润玉!”邝露唤了一声。可是润玉并没有任何反应,邝露心急,直接要把灵力渡给他,想让他醒过来,彦佑见了立刻拦住了她
“你疯了!刚刚已经损耗了那么多灵力,此时再渡灵力给他,他还没死你就先死了!”
“只要他没事,我死有何惧!”邝露甩开彦佑拉住她的手。
“你死了,他行这逆天之举还有何意义!”
彦佑的话让邝露楞在了那里,润玉甘愿受此劫难,为的就是能保住苍生,也保住她,她又如何能轻贱了这条命。
彦佑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了润玉,一直到润玉气息平稳了才停下来,彦佑心里万分的内疚,真希望天雷是劈在他的身上,若是他能早一点找到灵瞳,润玉便可在大战之前羽化双翼,即便是受到天雷之罚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月下仙人带着医仙来踏进了寝殿,医仙诊过之后一脸凝重之色,转身问
“不知陛下到底是为何物所伤,伤重至此啊…”
“重伤之时飞升,又遭了天雷……”彦佑因为损耗灵力,脸色有些苍白,恍恍惚惚的说。
听了彦佑所说,医仙轻叹一声道
“依仙上所言,陛下虽得重塑仙身,却是重伤时飞升,仙元不稳,又遭了天雷…”
“哎哟说重点!”月下仙人着急的说。
“是是…陛下若能挨过今晚,方可性命无忧,否则……”
“否则什么你倒是说呀!别拖拖拉拉的行不行?”
“否则便是回天乏术了……”
听了医仙的话,月下仙人踉跄着退了两步,“你是说……玉娃性命堪忧了?”
“小仙无能……只能给陛下服些稳住仙元的丹药,能不能成还得看陛下自己啊……”
邝露听了医仙的话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双腿一软瘫坐在床榻边,她看着躺在榻上的润玉,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当初润玉仙寿将尽时她也不曾如此绝望害怕,她有佛莲可以救他,如今,只此一晚的时间,她该去哪里再寻一个救他的法子……
寝殿之中,众人皆是沉默。
医仙给润玉服下了固元金丹,处理好身上的伤便退下了,月下仙人和彦佑看着守在床榻边失神的邝露,心里五味杂陈,本是二人大婚的日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小露珠啊…叔父和彦佑君就守在外面,有事就叫我们啊……”月下仙人轻声的说,见邝露仍是失神的看着润玉并未回答,便直接和彦佑退了出去。
邝露靠在床榻边握着润玉冰凉的手,眉眼一垂,便又是一滴眼泪,今日,她流了太多眼泪了,此时,虽然是心疼到无法呼吸,可心里却没有了那些大起大落的情绪,若是当真只此一晚,那她只想静静的陪在润玉身边。
“润玉……若是当年你没有婚约,而我先锦觅一步与你相识,今日的结局可会不同?我们是否也该是儿女成群…?你也不用守着这冰冷的九重天,我们就像在蓬莱那样,日日游湖赏景,月下品茗,过你想要的闲散日子……千年,万年……”邝露低声说道。
“我在心中期盼了千年,有朝一日能够站在你身边,伴你余生,如今终于盼到了,却是你命悬一线而我无能为力……”
邝露说着苦笑了一下。
“若是你今夜命断,我留着这条命又有何用?即便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便也狠心的舍了…没了你我该如何看那日升月落,如何度过漫漫余生……”
邝露轻轻靠近润玉的耳边
“你可记得,你说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绝不会死……我不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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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觉得仿佛漂浮在水中一般,浮浮沉沉,他想动一下,却感觉不到身体在哪,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周遭都是漆黑一片,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连自己的呼吸声也没有。
‘我是死了?这便是死后的感觉吗?为何死了……’润玉在黑暗中努力的回想着
‘是血流的太多了?终于不用再受那刮麟剜角之苦了……好像不对……那些都过去了……到底我是因为什么死了……母神?不对……’润玉思绪混乱,他想不起到底因为什么而陷入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罢了……死便死了,权当解脱……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了……’
“……我不准啊……”
一个声音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像是一道符咒一般,唤醒了他神魂深处的记忆。润玉瞬间想起了陷入黑暗前看到的人,日日伴在身边的身影,凡间灯火照亮着的古桥,一同仰望的静谧夜空,她戴着玉簪对他笑的样子,她温暖的手,柔软的唇,蓬莱雨夜的交卧缠绵……一个个画面瞬间惊醒了他的心神。
邝露……
‘……你不准,我绝不会死……’
润玉突然感觉到全身筋骨寸断般的疼,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哪,只是周遭的黑暗并未退去,一阵阵骨碎般的剧痛让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冷的他心脏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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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又感觉到润玉的手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他平稳的呼吸突然变得混乱。
“润玉?怎么了……?可是哪里疼?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冷…”润玉唇间隐约说出一个字。
“冷?”
邝露听见润玉说冷,立刻起身给他多盖了一床被子,
“可觉得暖些了?”邝露急切的问。
润玉并未回她,只是开始发抖,呼吸更是杂乱了,这棉被似乎一点用也没有。邝露握着润玉的手,呼着气帮他取暖,只是他冰凉的手一点也没有暖起来的迹象。邝露伸手抹了抹润玉的额头和脸颊,全是冰的,她又试了下被子里面,好像冰窖一样,这如何能暖得了……
如何才能让润玉的身子暖起来…
邝露站起身,解开腰间的衣带,一件襦裙滑落,只着一层轻纱的邝露轻轻的躺在了润玉的身边,她侧过身紧贴着润玉冰凉的身体,怀中好像抱了一个冰块,看着他苍白的脸,听着他混乱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才安心了。
次日清晨,月下仙人轻轻推开了寝殿的殿门,邝露和润玉共枕而眠的一幕让月下仙人心中一惊。
“殉情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在润玉额头探了一下。接着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了……”
“润玉怎么样了?”彦佑跟着踏进了寝殿,月下仙人一见彦佑进来,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二人,急忙挡在塌前撑起斗篷。
“没,没事了,让玉娃好好歇着咱们出去吧。”月下仙人一边说着一边撑着斗篷挡着彦佑的视线往外走。听闻润玉没事了,彦佑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哎?你撑着斗篷干嘛?”
他见了月下仙人那古怪的模样有些疑惑。没等月下仙人反应,彦佑便一把扯开了他的斗篷,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
“这……!”彦佑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床榻看着月下仙人。
月下仙人抬手挡住了彦佑的眼睛,拉着他往外走,
“哎呀这什么这啊,快些和老夫出去。”
走到寝殿门口,彦佑拉下月线仙人挡着他眼睛的手,说
“不对啊,咱俩说半天了,他俩都听不见?”
听了彦佑的话,月下仙人心里也是突然一紧,润玉伤重未醒倒还说得过去,可是邝露不该听不到他俩说话呀。
彦佑急急忙忙的去请了医仙前来,隔着一道月下仙人的仙障,医仙看不见眼前只能靠仙力诊断,
“无碍无碍,陛下应该是重塑了仙身,恢复能力比以前更强了,仙元尚稳,不日便可醒来了。至于上元仙子……”
“什么上元仙子?是天后。”月下仙人说。
“是是,天后娘娘是灵力损耗过度,不过并无大碍,好好休息几日便可。”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医仙的话,月下仙人和彦佑都安心不少。
送走了医仙,月下仙人和彦佑站在寝殿门外,
“那个……就让他俩那样躺着?”彦佑问。
“不然呢?你和老夫谁能去……给……穿上?”月下仙人说。
“也对,哎……咱俩这命啊,只能在殿外守着了。”
“怎么?彦佑君还想去殿内守着?不怕玉娃醒来拿你泡酒的话尽管去。”
“嘁……”
整整一日,月下仙人和彦佑就像璇玑宫寝殿的两个门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