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须汉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道:“好小子,有出息,不枉我从匈奴人弯刀下救下你!”
说完,也不多解释,招手叫黑蝙蝠过来,退到身后一棵大树下说道:“我们该走了,这可是绝好的机会!”
就见黑蝙蝠在树后一堆树叶旁伸手一扯,挪开一团树枝来,露出一个黑魆魆的竖洞口,一条草绳从树根下的泥土中垂在洞里。黑蝙蝠伸手在洞口一按,猫腰就握着草绳消失在黑暗中。秦风肩头一动,脑中再无念头,顺着二当家一推之力,纵身跃下,身子向下落进洞中后,伸手抓住草绳溜将下去。紧跟觉得着头顶一暗,接着上边一阵稀疏声,显然是虬髯汉下到洞中拉树枝遮掩洞口。
秦风攀着草绳下了约有一分钟时间,下面一亮,接着脚下一顿、踏实,落在洞底。这时外边的厮杀声已如蚊蝇飞过办细小。
见那黑蝙蝠右手执一根油木火把,左手将他拉入旁边的侧洞,然后自顾自地俯身在不到半人高,且倾斜向下地洞中前行。秦风念着二当家腿上有伤,转身过来扶他,却见他拉过洞底一块木板垫在身下,推他向前几步,然后侧身用木杖向洞壁一撑,他巨大的身体便顺着地上的软土滑将过来,秦风赶紧弯下自己不高的身躯,向前紧跑几步,免得被他庞大的身躯撞上。
洞中光线昏暗,正如秦风心里的感觉:“中国那么漫长的历史,他妈怎么自己偏就穿到这动荡的西晋末年?”
心里念头刚起,就听虬须汉在身后催道:“臭小子,刚才身手那么伶俐,怎么这会儿倒磨蹭起来!快跟上蝙蝠,咱这可是带着你去发财,又不是闯刀山火海,怕个什么?你没见前面那小子猴急的都快飞起来了!”
秦风当下忍着胸中的烦躁与落寞,紧紧跟在黑蝙蝠身后一同黑跑,头上不知被土洞顶壁撞了多少次,也不觉着疼,心里别提多压抑了,心里反复念叨着:“怕?老子怕什么?这叫失落!看你一身儒装,偏偏说话这般粗鲁!真是浅薄!”心中诅咒不断,动作却一点也不懈慢,越跑越快,最后,索性屁股着地,和虬须汉一样向下划去。约莫三盏茶的功夫,前边洞口忽然雪亮,耳中只只听黑蝙蝠叫声:“跳下去!”跟着亮光炫目,他人已不见。
秦风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身下一空,慌忙在空中收腰,身子一折,双脚朝下直落下来。
刚刚站稳脚跟,猛然间,身后一个身影从自己头顶飞过,“笃”地一声稳稳地落在自己前面,却是二当家后发先至。
“哈哈哈!蝙蝠,你看见了吧,这小子的天赋有多高?”
“二当家,还是你的见识高,这小子的确是有些邪门儿!我们.....我们总算是到地方了!”
“蝙蝠,你个贼楣子,就你会说话,二哥的见识你小子做梦也想不到的!”
“三当家,好!弟兄们好呀!”蝙蝠阿谀道。
秦风眼中骤然一亮,眯着眼半天没适应过来,半晌才睁目细看,原来自己三人已落到一间大室之内,脚下不再是泥土,而是遍地大块的青砖。这间巨室之中,几十个头蒙青布,身着玄衣的汉子,每人手中都擎着一支火把,环形而立。其中一位黄脸壮汉这时正将手中一个雕饰精美的盒子递到虬须汉手中。
“得手了?......”虬髯汉接过盒子,眼睛望着那个被黑蝙蝠称作三当家的黄脸汉,发声询问。
三当家重重点了点头,脸上抑制不住喜悦,裂开大嘴笑着向身后一指,众人闪开,只见众人围着的地上满是鼓鼓囊囊的布袋,约有百十个。
眼睛望向三当家瞥了一眼,伸木杖拨了拨布袋,布袋立时传出金银器相撞的声音,当下不动声色,说道:“有你的,活儿做的这么快!”说完,再不向地上看一眼,低头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木匣子上。
秦风见他表情忽然凝重,动作也小心翼翼,捧盒子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只见他轻按盒顶的机括,盒盖弹开,秦风见他犹豫了良久,然后慢慢伸出手,仔细在盒中扑簌了好一阵,随后紧紧地把盒子扣在手里,抬起头时眼中晶光闪烁,不由心中纳罕,不知何中装着什么宝贝,竟让他这般珍视?
等他合上盖子,三当家满脸钦佩之色道:“果如二哥所料,墓室和棺椁中根本没有宝贝,只是一些生前把玩的器件......”
“你们动过那些东西啦?”二当家脸色一沉。
“大家一件也未动,就连碰也没敢碰!”
“都知道是平常把玩的东西了,还说没碰?”
“天地良心呀,众兄弟就是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模样,所以想看看,谁知道和我们大家没什么两样,顺便看了看里面,没料到里面尽是些扳指、佩玉、金锁之类的,谁稀罕那东西呀?”
“当真如你说说,里面一件金银珠宝也没有?”
“没有,千真万确,根本没有!”
“哦!”二当家将那盒子揣入怀中,脸上若有所思。
“然后,兄弟想起你说的话,领着大家返回冥殿大厅下地下找到地道暗门,这才起出这些宝贝。想不到......嘿嘿想不到司马家竟有这么多金银珠宝,哈哈!足够我们山上几千人吃上十几辈子啦,谁还动那些小物件?”
“好了,闲话莫提,老三,你带领大家拿了东西,赶到北边山中的出口,速速离开,趁着天色未明,赶紧回山寨,然后和大哥依计行事,不可有一丝一毫怠慢!”
“放心吧二哥,我早已教鹧鸪骑快马通知大队弟兄在山口林子里,早套好了骡车等着呢!那些匈奴人傻了吧唧还在外面挖呢,等知道墓室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早回山寨了,嘿嘿!”
“你懂什么?废话少说,赶紧扯呼!”
“嗯!那你......”
二当家一指秦风:“我和这位小兄弟扮成父子从原路出去,还有事要办,你们快去吧!”
“二哥保重,我们去了......”
二当家厌烦地挥挥手,三当家转身带着众人走了。
秦风听了好半天,早已明白这是些什么人,他对于那些布袋里东西也不太在乎,心想,在这乱世里,能不被饿死、被杀掉就算万幸了,金银财宝有什么用?带在身边只能招来红眼,没来由平白无故地累了自己的性命,但听说二当家要和自己原路返回到战场侧畔,心里满腹狐疑——这不是找死吗?
望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巨室,秦风由得心中大急,眼巴巴地望着二当家讷讷说道:“他......他们走了?我们......我们真要回到上面去?去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去?你......你的腿还有伤,我......我们怎么能够走得脱?”
二当家见到他这副唯唯诺诺模样,冷冷道:“怎么,你舍不得那些金银珠宝?”
秦风见他误解了自己,胸中的怨气忽然迸发出来,大声叫道:“你都不在乎,我活了两世了,还在乎什么,可我不能就这样出去白白地送了自己的性命!”
二当家陡然看到他怒发须、冲冠一怒的样子,忽然笑了:“脾气不小啊,小小年纪说什么两世为人,不就是差点死过一回么,还两世为人?你快笑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摸秦风的头。
秦风向旁一闪,愤然挺胸道:“我小小年纪,你自己很老么,还要和我扮父子,你今年几岁了?”
二当家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我道你为什么发怒,原来是觉得我年纪小,扮了你父亲,占了你的便宜了?
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告诉你,我今年二十有八了,难道不够做那父亲吗?
怎么,心里还不服气?”
虬须汉见秦风依旧怒容满面,忽然正色道:“好,我不配,但我拼了自己受伤,从几百匈奴兵刀下里救下你,对你来说,算不算是再生之德?”
秦风愣了,心想:“原来自己现在这条命真是他救得。但是,他怎么知道,在上一世,我儿子像我现在这么大时,老子我已经四十了,你这个粗鲁之人,三十还不到,充什么老黄瓜?”
于是强辞道:“就算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哪......哪也不能扮我的......”
“好吧好吧,大哥,我们就以兄弟相称,这回总成了罢,我叫你大哥怎样?”
秦风心想:“叫大哥也不委屈你,老子活了四十多岁,放在前世你都该叫我一声叔叔了,但现在的情境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谁叫自己穿越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
当下道:“那倒不敢,我的样貌也不大像你大哥,嘿嘿,还是你来当大哥吧!”
虬须客又是一阵大笑:“好吧,我的好兄弟,现在跟为兄上那死人堆里去你,还敢不敢?”
秦风听他软了口气,当先跨出一步说道:“上就上,谁不敢了?大不了把命还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