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桌旁,冷月飒张开手,一把银色长剑出现,精致的腾龙花纹,沉郁的剑气缠绕。
看着它,冷月飒的眼中泛起忧伤,她知道这把剑的,它叫释月剑,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剑千尺,一个俊逸洒脱的少年,嘴角总是带着坏笑,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可是,为了她,丢了性命。
她欠了他一条命和一生的幸福……
三年前,死亡魔林,他们第一次相遇。
那时,雯儿顽皮,无意打破了一枚金蛋,而剑千尺守护了它三天三夜,多日心血化为乌有,他自然大怒,硬是要秦雯用命来偿还。
他没有修为,却是千朝唯一的剑仙,只要是他想杀的人,至今还没有人能活下来。
清水、元杰拼尽权利也没能在他手里过几招,后来她出手,弄巧成拙打掉了他的剑,自那之后,便莫名其妙成了他的未婚妻。
依他所言,他曾对天发誓,若是有人胜过他手中的剑,老者他便拜他为师;年轻男子他便结为兄弟;而年轻女子他便以身相许,至于小孩……他便杀了,永绝后患。
那时,她戴着面具,他不知她的模样便要死皮赖脸地以身相许,非要她与他成亲,惹得四影卫几番想要宰了他!
在死亡魔林,面对他莫名其妙地纠缠和骚扰,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在一个深谷里,那里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顶,峡谷陡崖半腰是浓浓的煞气,修灵之人根本飞不出去,而两边是如铜墙铁壁的天堑,毫无退路,里面生生白骨成堆。那里就是脱缰巨洪的源头。
生死之间,剑千尺是唯一一个可以逃脱的人,可是他没有走,而是挡在她面前,即便知道自己一个毫无灵力的人面对脱缰巨洪不堪一击。
那时冷月飒才正眼看他,她用遗忘之戒抵抗脱缰巨洪的力量,剑千尺听她的安排将他们一个个带出了瘴气,最后在她虚弱之际冒着危险将她救出。
那夜,月圆之夜,唯有她看得见那些来者不善的怨灵,也提醒了众人,可众人什么都没看到,以为她在恐吓,没有放在心上,只有剑千尺一直守在她帐篷外。
半夜时分,群灵冲她而来,他跟着到了悬崖边,护着她。魔王和北冥魔君终于来了,面对他们,剑千尺毫不退缩,拼死一搏,砍下了双刹子的一只手,然后被魔王虞夑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可他依旧没有倒下,挡在她面前,直到秦沧郢赶来,他才放心的倒下,那一刻,她才完全接受他,相信他。
后来,冷月飒回了蓬莱,听从凤栖的安排,闭关修炼,可是凤栖骗了她,勿馁也骗了她,就连耿尤师叔也跟着骗她。
她早该想到的,师父是安排好的。三年不是两月,她误了约期。
冷月飒不告而别,剑千尺翻遍了京都没找到她,便跑去质问秦沧郢才得知她去了蓬莱。
秦沧郢伤情太深,依旧不信事实,傻傻地选择等待,而他剑千尺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自言他全村人都等着看他成婚呢!他是全村人的希望!他非要把人带回去不可!
于是,一人一剑杀去蓬莱,可他怎么会是凤栖的对手。连他自己都忘了,那三年里到底闯了多少次,伤了多少次,从那时开始,受伤仿佛就成了家常便饭,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对于他的执着,凤栖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每一次重伤,他都得躺个十天半个月。
药鬼子对于他这个时不时拿生命开玩笑的人很不看好,要不是曾经的亏欠,他早就撒手不管了。
最后一次,凤栖下了狠手,鬼药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鬼门关将他拉了回来,然后便将他随手扔在路边,希望野狗叼了去最好,省得一天来来回回地折腾!
幸好一个好心的船夫捡到了他,见他生得俊俏又可怜,偷偷将他安置在大船上,运回京都,想带回去给自己的傻女儿做个丈夫。
蓬莱的仙界太强了,他虽是剑仙,可没有修为,是怎么也闯不过的,他最后选择妥协找秦沧郢,虽然这是他极不愿的事,但他不相信秦沧郢真坐得下去!
在船上,正要回京都,冷月飒恰好碰见了他,那时他浑身上下裹着布条,只露出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他呈大字平躺在底仓的破木板上,动弹不得,好像伤的很重的样子。
大船遇到风暴,本应沉没,夺其所有人性命。冷月飒因顾及剑千尺的伤势,只得救了大船上的上百人,他们本该是将死之人,额头带有死气,命该结。
凤栖说过,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她绝不可一下子救下这么多人,且不说她肆意插手毫无道理,这种逆天改命也不被允许,可是她做了,不管代价,她也因此失明半月之久。
醒来后的那晚,剑千尺给她说了很多话,那晚的情景仿佛是昨天。
那夜,繁星满空,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使人仿佛置于苍穹之中。
剑千尺坐于船边,抬头眺望苍穹,目光深邃,棱角分明。
冷月飒的眼睛恢复正常,她本想即刻去京都,但剑千尺硬是以自己重伤未愈需要照顾将她留了下来。
其实,他们离京都已经不远了,最多只需两三日。
这十几日,他说过,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从前,他过得肆意逍遥,漫无目的,游遍了大河山川,从来没有想过在哪里停下来,可就是死亡魔林那一遇,他发现自己的路突然变了,变得简单,变得唯一。
他想要永远陪在她身边,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哪怕每天只能看着她,守着她。从许下那个誓言开始,他知道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还完得那般心甘情愿!
身旁的释月剑沐浴在星光之下,灵气逼人,很是漂亮。
剑千尺拿起它,轻轻的抚摸着剑鞘,这把剑已经陪了他多年,有了灵性,很懂他的心思。
“你的剑很好看,叫什么名字?”冷月飒走到他身旁问道。
“释月。”剑千尺勾唇一笑,将剑递给冷月飒,“你想看看吗?”
冷月飒接过剑,释月剑有些沉,比一般剑要沉些,她仔细地看着,剑鞘是银色的,雕刻着精致的纹路,她不识得,可却有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她知道,这不是一把寻常的剑,有些年头了,甚至可以与师父那把青冥剑相媲美。
缓缓拔出剑,剑身干净雪亮,仿佛是一股清泉,散发着淡淡的清凉之气。
冷月飒举着它,从上到下细细看着,可看到剑柄出,目光顿住了,因为那里刻着她的名字。
“你为何要在自己的剑上刻我的名字?”冷月飒眉头轻皱,疑惑道。
剑千尺拿下自己的腰间的酒葫芦,仰躺着,美美地喝了一口,打趣道:“你是我认定的妻,不刻你的名字刻谁的?”
冷月飒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重明那晚,秋心湖,魰鱼舞,她在秦沧郢手上系下那根红丝带,还打了一个不堪入目的蝴蝶结,在丝带上写上他们两人的名字,只不过她写错了,他却没有说出,任自己错下去,她想,沧郢当时定是在笑她的……
“小月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
剑千尺的声音打断了冷月飒的回想,故事?冷月飒道有些好奇了。
“小月月,你知道吗?六界很大很大,其中有一个隐世人族,叫玉山族,因其族内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玉山而得名,那做玉山很美很美,玲珑剔透,洁白无瑕,就像是冬日里大雪覆盖,可里里外外都是白的,那里的人淳朴、善良,勤劳,从不参与六界之争,一直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在玉山上有一玉山神女,长长久久守护者这个神奇的族落,保得玉山族数千年的相安无事。”
剑千尺目光悠远,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怀念和惆怅。
“可是,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这一切,数千年前,天君有一爱子,荒淫无道,纨绔至极,他借着巡视四海莅临玉山族,在玉山轻薄了玉山神女。玉山神女羞怒之下将其杀害,之后得晓他是天君之子,神女自知她的罪行会给玉山族人带来灭顶之灾,亦是懊悔不已。尽管理亏在天界,但因天界之强大非一个小小的族群所能抗衡,为了平息天君的怒火,使得玉山族逃过这一劫,神女自毁元神,灰飞烟灭。”
冷月飒心中一颤,剑千尺眼中也充满了愤怒。
“玉山神女已经服诛,顾于天界脸面,天君虽未下灭族之令,但私底却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无辜的族群。于是,天君借天罚之名将上古邪器东皇钟内的污邪之气引入玉山族内,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踪。玉山族内再无光明,漆黑一片,外界因此贱称其为乌奴族,玉山族人也就被称为乌奴人,意为生于黑暗浑浊之地的奴隶。玉山神女怜惜后人,用其残魂化为千缕荧光缠绕玉山,为族人带来微弱的光亮。就这样玉山族在这微弱的光明之下生存了数千年,看不见日月星辰,感受不到四季变替,听不见虫鸟鸣叫,也许时间太久了,人们忘了玉山族,只记得了一个乌奴族……”说着剑千尺又仰头喝了许多酒。
“没有破解之法吗?”冷月飒不禁问道。
“玉山族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但是东皇钟里的污邪之气太过强大,就算是上古十大神器也不一定能压制它,因为那污邪之气,玉山族人世代不能修仙,不能长寿。”
“你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小月月真聪明,我都还没说你就猜到了!”剑千尺轻笑一声,“小月月,那座玉山真的很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好。”冷月飒微微一笑,关于玉山族的传说她听过,古典上只记载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天罚,并没有这些内幕。他是玉山族人,原来他身上无半点修为不是不想修仙,而是不能修仙。
剑千尺拿起身旁的剑,对冷月飒说道:“玉山族是一个铸剑的部落,上古时期的那把青冥剑就是玉山祖师用毕生精力打造的,但因为太过强大难以压制,玉山祖师又怕它给玉山族带来灾难,于是将它赠给了神尊,后来不知就到了你师父凤栖手里。”
冷月飒微微皱眉,原来这就是青冥剑的来历,只不过,青冥剑既然是神尊的,怎么又在师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