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渐渐将旧雪覆盖,却掩盖不了那幽蓝幽蓝的灵幽花。
浮幽躺在冰床上,异常安静,冷月飒坐在她身旁,怜惜地看着她,命劫这个词深深地压在她的心上。冷月飒知道,浮幽其实是爱沧墨的,可惜她太晚才看清,即便看清了,隔着命劫,这段情也不应该继续下去。
当初雪回到墨宫,看到的是躺在床上,嘴角带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浮幽,还有地上那一抹血红。
“尊上?”初雪疾步走到她身旁,摇晃着她的身子,然而浮幽并没有反应,浑身异常冰冷。
初雪平静下来,看着冰床上的她,她从未见过肆意尊贵风华绝代的浮幽这般虚弱过,即便她变成这个样子,可依旧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太完美了,拥有世间女人所想要的一切:美貌、修为、地位、不老不死的生命、还有沧墨的爱……
可为什么?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她拥有所有,就连世间最完美的男子也对她死心塌地!
初雪的眼中缓缓升起了浓浓的怨恨和嫉妒……
她本是一抹初雪,放在茫茫幻雪之境中也找不到的初雪,即便化为人形,也不过是一只低贱的雪妖,而她现在拥有的所有,都只是她浮幽一时兴起赏赐的!
凭什么!有她浮幽在,她初雪只能是一只可有可无的雪妖,那个人眼里永远不会有她。
若她浮幽死了,沧墨便是这世间唯一的血莲上神,没有任何牵绊,而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天长地久,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打动他的……
这样想着,初雪眼中狠厉顿现,一把血刃出现在手中,她紧握着雪刃,缓缓靠近浮幽的胸口,然后狠狠地插了下去……
“住手!”冷月飒大声制止初雪,她怎么也没想到初雪想要杀浮幽,锋利的白刃闪着银光,她来不及多想趴在了浮幽身上,可是白刃透过她还是插进了浮幽胸膛,冷月飒也跟着胸口一痛,口中腥甜。
刹那间,浮幽睁开眼,目光冰冷,一个拂袖,初雪被击飞出去,摔在冰墙上,冰墙出现丝丝裂痕。
浮幽起身,红衣拖地,慵懒尊贵,浑身散发着噬骨的寒意。
她淡淡看了一眼插在心口上的雪刃,手指微动,它便化为飞灰。
“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就凭你也能杀得了本尊?”浮幽冷声道。
初雪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挂在冰墙上,动弹不得。
多年的嫉妒和隐忍终于爆发了,她也知道到了现在,她也没有理由再装下去了,可惜她杀不了她!
初雪的眼中充满不甘,恶狠狠地瞪着浮幽,狂笑道:“浮尊这是恼羞成怒想要杀了我?”
恼羞成怒?浮幽眼睛危险的眯起,冷声道:“你以为本尊不敢杀你?”
脖颈处的力量越发大,初雪的脖颈已经出现深深的红痕,她疼得面色发青,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浮幽现在杀她真的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别忘了,本尊可以赐予你生命,也自然可以取了你的命!”
“呵呵!”初雪冷笑,赐予?这个词真低贱!
“浮幽你这是嫉妒!嫉妒他不爱你!你若杀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恨你永生永世!”初雪目光狠厉。
他会恨你永生永世,这句话狠狠击在浮幽心上,她当然知道,她是血莲上神,被她亲手杀死的人是没有轮回的,他如果爱初雪,自然会恨她个永生永世。
那双紫眸,太过深沉,魅惑人心,初雪看不透也猜不透她的心思,而在她面前,她自己仿佛赤裸裸一般,可是,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必须装的毫无破绽,与高高在上的血莲上神争。
许久之后,浮幽放开初雪,初雪“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擦着嘴角的鲜血。
初雪抬头看进浮幽紫色的眸子,那里面尽是噬骨寒意,初雪心中恐惧,可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退缩,她若害怕退缩了,那她便真的输了。
她知道,从自己欺骗她折扇一事开始,她便没有退路了!
无意间,初雪瞥见了窗外的一抹身影,初雪眼中灵光闪过,低头跪在浮幽面前,哀求道:“尊上,初雪有罪,瞒您数千年,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可爱本无错,您又怎能为一己之私拆散我们,您为何这般狠心?我与墨尊真心相爱,尊上何苦为难我们?看在初雪服侍尊上多年的情分上,只求尊上成全我与墨尊!初雪不能没有墨尊,墨尊也……不能没有初雪!”
初雪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和楚楚可怜,不由得看愣了冷月飒,她看向窗外,终于明白了,沧墨来了,而初雪还想装!冷月飒不懂,纵使沧墨百般好,又怎敌得过浮幽的造就之恩?初雪难道忘了自己的来历了吗?
真心相爱?一己之私?一听这荒诞无稽的话浮幽眼中闪过杀意,她很想让眼前的人灰飞烟灭,可是沧墨……
心中从未这般凌乱,浮幽面无表情,一个挥手将初雪丢出墨宫,冷声道:“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死!”
初雪摔在雪堆里,发丝松散,衣衫凌乱,极为狼狈,她连忙爬到沧墨脚下,哭道:“墨尊,您来了!初雪知道您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听到初雪的哭诉声,浮幽更加烦闷,他来了,是怕自己杀了她?他真舍不得自己杀了她?
世人都有一个怪脾气,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尤其是情这一字,往往会故作坚强,装作不在乎,神也一样。
浮幽一改怒颜,来到窗边,淡笑一声,对沧墨说道:“这偌大的幻雪之境,委实乏味了些,难得墨尊寻了一个乐子,初雪违了诺言,我虽有些怨气,但也无足轻重,既然墨尊喜欢,那初雪……便送你了,看在她服侍我多年的份上,希望墨尊日后好好待她。”
墨尊?她何时与他这般生分过?沧墨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悲,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这番话……可是出自真心?”
真心?浮幽目光一闪,以为沧墨这是怕她反悔,于是淡笑一声道:“墨尊多虑了,当初我幻化初雪,只不过是图一个乐子,哪知她这般机灵,能讨得墨尊的欢心,着实难得,既然如此,那便送你了,从今以后她便不是我墨宫的人了,我相信墨尊会给她一个好归宿。”
说完,浮幽走了,不知为何,心沉了沉,嘴角笑意渐渐消失,脚步也仿佛如千斤般重。
这一切都乱了,在理所当然中乱了,血莲不该双生的,而她是不该有心的。
沧墨至始至终未看初雪一眼,目视着浮幽的背影,目光黯淡,心中抽搐,就凭初雪的一面之词,她真的打算成全他们?送他?好好待她?若非无意,怎会如此?
沧墨亦离去……
初雪见二人背道相离,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血莲双生,本就天理不容,如何能在一起?
冷月飒来到初雪面前,失望地看着她,她眼中的得意刺痛了她的眼,“为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浮幽给的,即便是侍女,浮幽也从未亏待过你,而你,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你知道沧墨爱的是浮幽,浮幽也爱沧墨,而你偏偏要在其中使坏!你真可恶!”
冷月飒有些怒了,若自己不是一抹虚影,她真的很想杀了初雪。浮幽为什么要饶过初雪,因为沧墨。
一切恢复平静,幻雪之境即便不是人世,却依旧有诸多纷扰,墨宫变得异常清静,浮幽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出生近两万年,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有些事,是注定无可更改,无可逃避,或许是她太累了,于是浮幽选择再度沉睡,她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可这一睡,便是一万年。
冰床上,浮幽沉睡,忘却烦忧,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窗外立着一抹身影,静静相望,久久不离。
如今,幻雪之境冰雪依旧,只不过早已没有初雪一人,就连冷月飒也不知道初雪到底去了哪里。
渐渐地,幻雪之境,已不是茫茫雪漠,座座冰山,而是百里千里万里的灵幽花,如画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