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馀。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经过臻浩特意的以传音入密,针对性的诵经之后,宫天蝉虽然情绪稳定了不少,但是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脸上的绝望依然存在,于是,诵经声再起,依旧是心闻耳不闻,开篇是开经玄蕴咒,紧接着便是《清静经》:“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想不到这个小家伙还有些能耐”突兀的声音响起,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众人寻声望去,赫然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谢云流,众人赶紧上前行礼;
“大师伯”
“师祖”
“谢宗主”
谢云流随意的点了点头,驻足与他们一起观望着臻浩和宫天蝉,其实谢云流也是挺佩服臻浩的,居然将吕祖的本事学到了身上,这诵经之法,吕洞宾也曾教过他和李忘生,至于其他师弟师妹有没有学到,他不知道,但是眼前的臻浩是学会了,而且造诣不浅,仔细想想,自己和师弟李忘生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自己置身世俗杀戮,李忘生常年执掌纯阳观也是俗事缠身,虽然未曾放下道法的修行,但是在心境上,也许是有所升华,但是已然是达不到诵经渡人的要求,自己都未曾达到彼岸,又怎么能渡化他人,谢云流的心从未平静过,要让他来诵经,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会牵动自身杀气戾气,造成相反的效果,诵经首先是要让自己的心先平静下来,要是自己能平静下来,这会儿早就回纯阳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一刀流,又哪里还会有昆仑刀宗;
“大师伯,为什么小师弟的诵经之声这么奇异?”雨卓承实在是不明白臻浩到底是怎么做到心闻耳无声的,这样的诵经方式真的是闻所未闻,其他人也投来了目光,等待着谢云流的解答;
“你们这些三代还有四代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学无术,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你们别忘记了,你们是纯阳观的人,是道士,然后才是江湖人,身为道士居然连诵经的窍门都不知道,还好意问”谢云流没好气的训斥着他们,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没有达到臻浩那般的境界,经他们这么一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雨卓承还有方轻崖和荆空儿三人,也是尴尬不已,他们虽然身穿道袍,但是,还真没谁在意这个道士的身份,要不然雨卓承也不会再江湖上闯出那么大的名堂;
“大师伯,这个诵经和道士身份有什么关系吗?诵经我们也学过啊,可是师弟这样的,还真没见过”谢云流觉得诵经这种事和道士身份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诵经谁不会,以前在山上的早晚课,师父也曾考较过自己对于道经的掌握,但是要说像臻浩这样诵经,自己还真办不到;
“唉,要不怎么说你们不学无术呢,这诵经之法,计有心诵、气诵、形诵、神诵,一者默诵,心中默诵不为外人所知,二者明诵,明诵者微言气沉,声小己闻,三者半明半默诵,口言无声,四者搬运元神,跻于太虚,定神太空之内,自见天元无极法界圆明于中,朗诵仙经,混合百神,所谓太玄一音,流响玉清,乃是神诵之妙,是为诵经第一义,臻浩现在的境界就是如此,虽口言却无声,但他以内力辅佐,震动虚空,加之他内气混元精纯,将自己内心平和之气附诸于上,因你们内力不如他,心神也没有他坚固,所以能直达你们内心,虽然有些取巧,但也算是神诵的另一种表达,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莫过如此”谢云流感叹,这种方法师父也曾交给过自己,可惜,自己始终无法达到心境要求,但是,使用这种方法对付敌人也是可以的,用之蛊惑人心堪为第一大法,比之佛门渡化之法更为直接有效;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怎么我们以前不知道呢?”不光雨卓承这样想,方轻崖和荆空儿也是觉得神奇,没想到道门诵经还有这种讲究,至于一旁的慕容绿珠则是一头雾水,什么搬运元神,什么混合百神,还有什么无极法界,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听着感觉要成仙了似的,但是她又不敢出声询问,毕竟身边可是谢云流,当年可是打伤过纯阳真人的存在,虽然口上说不怕谢渊和王遗风,但是真当这类高手站在自己面前,她哪有不怕的道理,人家随便伸下手,自己就得魂归西天,能不怕吗;
“哼,这些东西,在道经之中都有记载的,你们平时只顾着习武练气,这些年怕不是连早晚功课都忘记了吧!”谢云流见三人那种颇感神奇的神色,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其实,连他自己这些年也是放下了早晚功课,只是偶尔翻开身边的道家经文看上一看,三人被他说得有些挂不住,赶紧转移话题;
“诶,师伯,您说我们内力不如他?可师弟今年才十四啊,我们怎么可能会不如他呢?”雨卓承想到师伯刚刚说他们内力不如臻浩,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
“说你们内力不如他,并不是随便说说,他体内有不下普通人四十年苦修的精纯混元内力,岂是你们能比的”谢云流通过先前的比试,将臻浩的情况也算是摸了个透,
“不对吧,他才十四岁,哪里来的四十年的内力”慕容绿珠突然插话进来,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一个少年居然能有如此内力,确定他不是那些老怪物;
“对啊,师祖,就算他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没有那么多吧?”方轻崖也不能理解,一个少年怎么可能拥有四十年的内力呢?臻浩之前可是一直在山上的,也没听说山上有什么天材地宝啊;
“不相信?你们问问他,他体内的那道混元内力怎么来的”谢云流一指雨卓承,意思是臻浩有这么高的内力和雨卓承可能有些关系;
“您是说他也曾被师祖传功?”雨卓承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一跃成为三代弟子中的翘楚,那就是因为当年曾经有幸得到吕祖的传功,一道混元之气,抵得上他十年苦修,难道臻浩这四十年的内力,全部都是师祖他老人家给的;
“传功是肯定的,他肯定是还另有奇遇,师父他老人家每次传功,只传一道混元之气,多了的话接受传功之人也受不了,只是他体内得内力全部都是混元之气,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谢云流也是不明白臻浩的内力为什么是混元属性的,自己苦修这么多年也方才入门,内力也是堪堪全部转化为混元内力,但是却比不上臻浩那么精纯;
“你们纯阳观到时有个好祖师爷”慕容绿珠酸溜溜的说道,引得其他人愕然侧目,她很羡慕也很嫉妒,纯阳真人随随便便一道真气都能抵得上别人十年苦修,而且还肆无忌惮的传给门下弟子,怎么能不羡慕又怎么能不嫉妒,自己从下修炼,到现在也才勉强算是个准一流高手,抛开功法的特殊,自己也就是个二流高手,可是雨卓承得到纯阳真人的真气之后,一路突飞猛进,依然成为了一流高手,这个臻浩更是离谱,十四岁的年纪,四十年的精纯内力,就算是雨卓承只怕也就如此了吧,十四岁的一流高手,传出去的话,江湖之中怕是又要宣起一场波澜;
“师伯你想多了”这声师伯很是突兀,大家都围着谢云流在听他分析,突然之间的一声师伯,让他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都看着雨卓承;
“嗯?”谢云流转身看向臻浩的方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一同看向臻浩,慕容绿珠和楚霞影则是担心的看向宫天蝉;
“你小子恢复的倒是挺快的”谢云流难得的露出了笑脸,按照他的估计,臻浩应该还没有苏醒过来才对,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时辰而已,他居然就醒了过来,而且功力似乎比之前又增进不少;
“都是拖师伯的福啦”臻浩收功起身,径直走向了宫天蝉;
“怎么样她没事吧?”楚霞影抢在慕容绿珠之前问出了这句话,倒是让慕容绿珠侧目,也同样询问的看向了臻浩;
“放心啦,嫂子,少阳道长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臻浩查看了一下宫天蝉的情况,回头笑嘻嘻的冲这位嫂子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谢云流也走上前来,抓起宫天蝉的右手,把起脉来;
“怎么样大师伯?”楚霞影还是担心,见谢云流亲自把脉,又是转向了他,倒是臻浩眼前一亮;
“嫂子,你怎么也叫师伯啊?”
“呃,我跟师伯早就见过了啊,师伯让我这样叫的”楚霞影一脸的娇羞,原来她与雨卓承在逃亡的过程中,曾经偶遇谢云流,谢云流也是感叹他们的遭遇,再者他与雨卓承关系也还不错,加之他对楚霞影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虽然身为恶人谷雪魔堂堂主,但是从来没有行过恶事,也是非常认可这位儿媳妇,在那时楚霞影就已经改了口;
“师伯,到时候我要是带个媳妇回来,也可以让她这么叫你吗?”臻浩见楚霞影这么一说,心中一动,清雪妹妹是五毒教的人,五毒教的名声在中原比恶人谷好不了多少,到时候要是得到这位大师伯的认可和庇护,那以后就好办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是不是你那位清雪妹妹?”谢云流一边把脉,一边回头白了臻浩一眼;
“是呀,哎呀,原来师伯你知道啊”自己和清雪的事,在纯阳观也就纯阳五子知道,怎么连大师伯也知道这件事,一旁的众人,也是惊讶,这个少年才十四岁就想着取媳妇呢,虽然也是到了婚娶的年龄,但是作为江湖儿女,也是太早了一些;
“我能不知道吗,朝阳峰的那位可是专程找到我交代过的”谢云流想起那位大人物居然为了臻浩和傅清雪亲自下山找到自己,交代一点要照应好他们,心头就有些惆怅;
“朝阳峰?”臻浩不解,雨卓承他们也是茫然,朝阳峰哪里有什么大人物,难道是那位山石师祖?
“嗯,就是雪竹林的何师姑”谢云流有些不自然的说出了她的名字,原来是雪竹林难为吕祖的那位老妇人,雨卓承一愣,荆空儿和方轻崖也是表情严肃,不在言语;
“哦,是她啊”臻浩回头看着四个人表情不是那么自然,接口就到“你们该不会都被她揍过吧”
“师伯”楚霞影见他们聊个没完,赶紧出声打断,也是解了谢云流的围,三个年轻的后辈自不必说,以前肯定也是冒失的闯到那里被揍过,而谢云流是在最近被揍的,那位何师姑见面不由分说,就先揍了他一顿,饶是他号称剑魔,也是不敢还手,也不是她得对手,那可是和自己师父吕洞宾一个级别的存在,他也是无奈,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手贱打伤了师父,自从下山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师父,更不用说这位何师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见面之时自己正在行礼呢,她二话不说就是一掌,差点把自己一身功力震散,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师姑是有事情要自己办,要不然现在哪里还会这么悠哉的面对这几个后辈;
“没事,脉象平和,休息一下就好了”谢云流借着楚霞影递过来的梯子顺势而下,宫天蝉没有大碍,只是刚刚情绪波动太大,幸好臻浩及时采取措施,压制并且消除了她内心的那股死气,此刻依然没有大碍,只需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我先带她下去休息,前辈你们就请随便”慕容绿珠不愿再他们面前多待,抱起宫天蝉,准备带她回自己的闺房;
“慢着”雨卓承突然出声“你谋划的那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吗?”经过刚才道经的洗礼,雨卓承心中恢复了清明,回想起这段日子,自己对宫天蝉的态度,内心也有些后悔,楚霞影上前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微微点头,慕容绿珠有些吃味,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谋划的事情,已然无法施行,有谢云流在这里,自己无论使出什么计策,都不会再凑效,而且很显然,雨卓承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就不再有什么芥蒂和隐瞒;
“你以为她要是知道的话,我还敢那么做吗?”说玩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唉”雨卓承轻轻叹了一口气,楚霞影握住他的手也是紧了紧,误会已经解除,原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大师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雨卓承到底还是担心楚霞影的伤势,见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也就告辞带着楚霞影回去修养身子;
“去吧”
说完,雨卓承带着楚霞影也是一同离开了花园;
花园之中也就只剩下四个人,方轻崖和荆空儿颇为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臻浩和谢云流都是他们的长辈,他们两个人也不好像雨卓承那样一走了之,加之这里还是在水宫之中,两个人要是单独离开,保不齐水宫的人会对他们做些什么,只能尴尬的陪着两位一老一少的前辈;
“小子,你刚刚说能这么快醒过来,是拖我的福,是什么意思”谢云流突然严肃的看着臻浩,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方轻崖和荆空儿见到这个阵势,又是一阵汗毛倒竖,齐齐的后退了十尺之远,这一次是荆空儿拉着方轻崖后退的,他可是清晰记得,这两个人在吊桥之上比试剑意的时候发生的事,那个冒失高手的惨状历历在目;
“啊?师伯,没什么,您别在意”臻浩有些心虚的小声说道;.
“没什么,自从把你打晕之后,我就发觉不对劲,体内的内力流失一些,运转周天之后倒是全部补了回来,却又始终无法圆满,按理说不应该存在这种问题的,说,是不是你的原因”谢云流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臻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荆空儿确实心惊胆战,看师祖的那个表情,这是又要打架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