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杨柳，这院子里的几个丫头恐怕都是倒了西院那边去的。

这个院子里住的丫头，以杨柳为首，都是云家有头有脸的。但也正是因着杨柳的缘故，东院那边没有插手这里的事。不想西院下手倒是很快。

如今想来，若整个院子都是西院的人，那对于杨柳来说，便是掣肘之势，等于是把她给夹在中间了。

只有一个红瓶，跟在她身边，原本算是半个学徒，也伺候她起居，还是她的人，能帮她把消息送出来。

此时夜黑风高，云家各院已经落锁，这院子里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六个，都让云小双的人给按了下来，谁也跑不出去报信。

迎门那两个丫头，一个叫宝珠，一个叫翠平，被两个大妈妈按在地上是真往死里打。

刚开始她们还尚有几分理智，知道不管小姐问什么一定不能认，不然下场必定极惨！

可到中途她们被打得奄奄一息，两个妈妈有些犹豫，去问云小双……

“小姐，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其他几个丫头都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云小双慢慢走上前，青花提着灯笼跟着上来。

她没有回头，伸手轻轻抓了一下灯笼把，昏暗的光线打在那些小丫头脸上，照亮了一张张惶惶的脸。

“小姐，小姐饶命，我们，我们只是奴婢，都是身不由己啊……”一个大胆些的丫头抓住了云小双的裙摆。

“大家都是人”，云小双低声道，“杨柳平日，怎么对你们？她难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样的？”

她盯着那丫头的眼睛，然后自己动手，慢慢把自己的裙摆给抽了出来。

“给我用水泼醒了，接着打。打死了就换下一个。”云小双冷冷道。

两桶冷水兜头浇下，那两个丫头醒了过来，又是一顿好打！

她真的要打死人吗？！

红瓶扶着杨柳站在门边看着，不禁也有些胆寒，小声道：“杨柳姐姐，打她们也没有用啊……”

杨柳摆摆手，低声道：“小姐整治这几个丫头，是为了叫云家的下人都瞧瞧，东院虽然不管事，可若是动手，西院就得退到一边。”

红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眼一睁一闭，天也就亮了。

可对于这院里的几个丫头来说，却分外难熬，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最后一次。

云小双自然没有把人打死。

但是这院里住着的，除了杨柳和红瓶，谁也没拉下！

及至天亮的时候，那两个动手的婆子都累得脱了力，云小双低声吩咐青花去给她们拿水。

晨光熹微，第一束阳光照在云小双身上的时候，杨柳在她身后静静望着她。

小姐……

变了。

她自幼聪颖，若是愿意，心里可以有成算。可这些都没什么，她是夫人的女儿，聪明有成算是应该的。

最让人意外的是她能熬，能沉得住气！

这一晚上，这院里的丫头，哭喊求饶，连动手的妈妈都说会出人命，可她始终一动不动，稳稳地站着。因为她很清楚，她这次既然动了手，那必定要做到极致，不然的话只会事倍功半！

院子里的哭喊声自然惊动了别人，及至开锁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青花一惊，道：“小姐，是老爷。”

云小双点了点头，道：“去开门。”

青花点了个头，走上前开了门。

只见云远带着赵氏，桂妈妈，匆匆忙忙地进来了。一看这院子趴着七八个奄奄一息的丫头，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他指着云小双，气得声音都发抖！

“教训下人罢了，爹不是看见了吗？”云小双神色淡淡。

赵姨娘原把脸扭在一边不敢看，此时连忙道：“小姐，丫头不听话，随便教训教训就是了，怎么，怎么好打成这样！若是出了人命，你，你年纪轻轻的，出去让人家怎么说你！”

云小双冷冷道：“你一个婢妾，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地方了！”

“怎么跟你姨娘说话呢！”云远上前抬头要打。

云小双前阵子才挨过他的打，以前她也是有点怕他的，但是此时她倒是先冷下了脸。

“你动我一下我马上拔了那个姓赵的婆娘的皮！”

云远的巴掌僵住。

赵氏也抖了抖。她可没忘，上次云远一怒之下打了云小双，倒霉的是她啊！

她连忙陪着笑脸上前，劝道：“老爷，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云小双扭开了脸，直接吩咐道：“董妈妈，回头你跟我去支银子，给这几个把命保住了，就都发卖出去吧。”

云远一听差点跳起来：“家里的丫头是你说卖就卖的？！”

“不然呢？！”云小双突然上前了一步，倒把云远吓了一跳。

“你，你总得告诉我，她们是犯了什么事！”云远气道！

这俨然是已经退让了，他这是带了不少人过来，人人都看着。别人倒罢了，其中桂妈妈是惊了惊的！

哎……老爷，怎么会被自己的女儿给压住了！

云小双闻言眸中暗了暗。她心想若不是因为赠香囊的人身份特殊，她这次连云齐都不会放过！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也要他在云家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恨的是自己家的亲戚不争气……

“做错了什么，您去问赵姨娘！”云小双看向他带来的每一个人，恶狠狠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娘虽然病了，可也是这云家的当家夫人！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云家容不下这样藏污纳垢，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你们，不要以为我娘不管事了！若是再叫我发现你们一个二个心术不正，这几个丫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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