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乌龙事件后,尤斐和陶臻臻坐在离学校较远的咖啡馆里交换情报。
当陶臻臻听到他半开玩笑半懊恼地讲完这两件事时,差点没把咖啡洒在桌子上。她不禁再次重新打量眼前这位表面风流倜谠的男神。
果然看人还是有走眼的时候。
尤斐展开一副极其深沉的笑容盯着陶臻臻,陶臻臻不明白这又是何意,不自觉的语气也弱了点:“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虽然整个饭局我一直坐立不安,但许穆驰和尹硕一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感觉尹硕似乎也并不那么排斥许穆驰啊。”
陶臻臻心下一紧,心虚之后便是一种悲伤,尹硕难道这么快就接受了许穆驰?在尤斐看到的事实面前自己那些说辞真的不堪一击,其实如果有可能,她也很想亲眼看一看他们俩在一起究竟是怎样一派和谐生辉的画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揣测着尹硕接受许穆驰的程度。
陶臻臻低着头搅拌着咖啡,勉强说道:“那是因为齐振麟的缘故,他们本来也就是朋友。这些内里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表露。”
谁知尤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附和道:“也是。”
尤斐并没有因为自己所看到的而质疑她,而是一副理解的不能再理解的样子。她顷刻感到一阵不安,原本孤军奋战的路上,是她把他也拉进了自己对尹硕的梦中。
可这种情绪也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
陶臻臻定了定神说:“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创造机会多接近许穆驰。”
尤斐经过两次失败,难免会有点底气不足,这次一改之前的态度,用一种探寻的语气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陶臻臻终于露出一种胜利者的笑容:“你终于还是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听听我的意见?”
“嗯,洗耳恭听!”
尤斐很配合地奉上崇拜的眼神。
“雅政学刊编辑部正在招新,我听何师兄说他们每年都要招一个有港台背景的学生,有许多活动需要他们承接。你今年不是因为在台湾没报初试吗,这本来就不公平,可以问问你导师能不能补报一下,很好的机会。”
陶臻臻最后那个机会一语双关。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因为尹硕,许穆驰都报名了,你还不报吗?”
“你也有报名?”
“没报,我本科又不是法律专业的,报了也会被刷下来,多没面子。再说我和尹硕都在英语社,有的是时间见面。嗯,是不是有点虚伪?”
和尤斐说话,陶臻臻特别放松,毫无察觉地就轻易吐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即使这是她的弱点与不完美。她害怕自己在别人尤其是尹硕心中形象的折扣,所以当室友问她要不要报名时,她只是笑笑表示自己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
尤斐果然不解地反问道:“whocares陶臻臻,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呢?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这人真有意思!”
“怎么说?”
“你大部分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成熟,有目标有想法,强势有气场。可偶然就像刚刚我会觉得其实你可能也并不像外表那样,有害怕或者胆怯的事情,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是我原来感觉不到的,但却觉得很真实耶,所以你隐藏很深哦。”
陶臻臻感觉像在冬日里喝了一杯最爱的香草拿铁,暖流是从心里经过的,温温润润的。
她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哎,我觉得我们彼此彼此。”
尤斐一副纯良加疑惑的表情,学着她的话:“怎么说?”。
陶臻臻假意叹了口气,嘴巴却咧出八颗牙齿的范畴。
“你一直给我的感觉是成熟、老练、稳重,热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我猜你是追女生一定不在话下的男神人物一枚。可和你接触以后,知道你那些追求招数,我才发觉其实你也有幼稚、冲动、傻里傻气的一面,而且似乎这面更多点。”
尤斐一副纯良的表情变成一个大写的囧字:“喂,陶臻臻,你这是在说我长的比较着急吗?还是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
……
从那天起,陶臻臻默默地将尤斐划为她值得信任的朋友,可能只是因为他在大雨滂沱的玻璃窗内,一脸平和地笑着对她说whocares,陶臻臻,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点中她的穴位,却又一脸无辜,这样的人不是敌人就只能是朋友吧。
很快,尤斐因为“供不应求”的经济学原理,加上确实因为公事学术交流而耽搁初试的有力原因,直接导致他德高望重的导师,身为雅政学刊专家指导组组长的刘玉鸣教授为此启动审议程序,开了一次民主会议,经过评议,老师们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精神给了尤斐一次单独初试的机会,尤斐轻松过关。
很快雅政学刊就进行了复试,同学们经过严格的专家组面试,当场被告知录取结果。尹硕被录取自然不在话下,许穆驰和吴言傲以及后来居上的尤斐过五关斩六将都顺利被录取。现场公布完录取结果,现任主编石亩当即召集研一新晋的十四位同学开了一个简短的见面会。
石亩让尹硕给大家分发雅政学刊专用的记事本和笔,尤斐坐在许穆驰和吴言傲的后面,尹硕发完就近坐到了尤斐边上。
石亩简单介绍了雅政学刊和编辑工作的注意事项后,就请编辑部的新生们都做了自我介绍,人数不多,不一会儿就相互脸熟起来。尤斐惊讶地发现那天捡到他钱包的“痘痘男”也赫然在列,就坐在他对面,站起来做自我介绍时,还特意朝尤斐和许穆驰方向友好地微笑着,有种老友重逢的亲切感。
经过自我介绍才知道此人名叫尤勿思,知识产权法专业研究生。尤斐顿时想起那天和尤勿思拉扯着同一只钱包的场景,真是苦不堪言。但又不能不对他也报以同样的微笑,这让尤斐的两块笑肌都倍感吃力。
许穆驰一开始也觉得尤勿思脸熟,过了一会儿才回忆起他是那天捡到尤斐钱包的人,不禁觉得有趣,这两个人还真有缘,不仅那天为了钱包“纠缠”在一起,而且都姓尤,现在还都跑到雅政学刊来了。
尤勿思的笑容持续时间有点长,直到石亩主编笑眯眯地打断了这种空中善意,下一个同学才站起来继续做着自我介绍。
中途石亩出去接一个电话,大家就在原位边等边聊起来。吴言傲转过头疑惑地对尤斐说:“坐我们对面的那个男生,叫尤勿思的那个,他怎么那么拼命对你笑啊?”
是人或许都有软肋,而这软肋往往不知是什么时候悄然形成。尤勿思从一开始出现破坏了尤斐的“人和”计划后,就像是被下好的魔咒一般,提到他时能言善辩的尤斐居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干笑着:“哪有对我一个人?”
说着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许穆驰。
许穆驰心里对那天的事情隐隐有点疑惑,遇上尤斐急切的目光,立即会意,附和道:“尤勿思对我也笑成那样啊。”
她刚说完,就看到尹硕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瞬间心虚,仿佛被尹硕看穿她和尤斐之间的那点小秘密,赶紧低头看了看手机。
这下吴言傲更疑惑了:“那他对你们笑的那么起劲干嘛呀?认识?”
“就是上次我在路上正好看到他捡到尤斐的钱包。”
“什么时候啊?这么巧,可是他也不至于…….”
“石师兄进来了,转过去,转过去。”
许穆驰适时打断了吴言傲的话,正好借着石亩进教室的风头,把吴言傲拖着转了回去。
她转身时碰到尤斐的目光,他对她笑了笑。
尤斐很开心,许穆驰适时的接话,让他心情大好。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被喜欢的那个人某天稍微对你好一点,或者为你做点什么事,都能让你在心中放大一千倍一万倍来记住他或者她的好,以此更加肯定自己的喜欢是值得的。
会议后半场,尤斐都沉浸在这种大好的心情中,想着是不是应该趁着这次绝佳的机会,当着尹硕的面直接约走许穆驰。他脑海中不停思考该怎么用最自然的借口约她,约她去哪里,吃什么等等。
好不容易等他考虑周全后,会议也结束了。但是尤勿思的到来又一次认证了他绝对是老天派来破坏他天时地利人和计划的恶魔杀手。
尤勿思笑呵呵地跑到他们这边,先对许穆驰打了声招呼:“美女,太巧了,又碰到了。”
许穆驰笑笑点点头,心里为尤斐讪笑了下,真的太巧了。
尤勿思又随即把目光转向尤斐:“你也进雅政学刊了。听说你以前是法律学院的?那离我们知产学院很近的,怎么原来都没碰上你呢?”
鬼才又想碰见你呢!
尤斐无奈又客气地应承着:“是噢,是挺巧的。”
谁知尤勿思又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大家以后都是学刊的,你是台湾人,又是法律学院的,正好我有个大陆法系民法方面的问题想找人探讨一下。一起走走聊聊吧,我真的有点想不通。”
尤斐心中腹诽,大陆法系民法问题,有没有搞错?我是台湾人,但我不是台湾民法学家啊!你想不通是你的事,拉上我干什么?
他当然不愿现在或者以后和眼前这位“克星”似的尤勿思讨论什么大陆民法学术问题,于是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今天恐怕不太方便哦。”
谁知尤勿思并没有听出这话里拒绝之意,而是继续保持他那执着的笑容:“没关系啊,晚上石主编会把通讯录打了发给大家,我到时候加你,和你敲定时间,真是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想法。”
尤斐有点绝望地听出他的锲而不舍,正想再说时,只听边上的吴言傲说:“尤斐,我们这两天还要讨论刘老师的作业,快点走吧。”
尤斐一听这话,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没有一丝犹豫,点点头:“是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两天都快忙死了。”
尤勿思依旧还是笑呵呵地点点头:“你们忙,回头联系。那我们现在一起出去吧。”
尤斐有种想哭的冲动,连出去都不放过吗?
于是,吴言傲、尤斐和尤勿思三人用一种奇特的并排行走的队列方式横跨走出了教室,只留下看热闹的尹硕和许穆驰。
尹硕拍拍桌子,有点好笑地说:“尤斐怎么样啊?”
许穆驰不解:“啊?”
“怎么每次见他都觉得怪怪的。”
“还好吧。”
“你心里有什么鬼?”
“没啊。”
“真的没有?”
尹大神这种问法好像玩炸金花似的,虚虚实实的,好像非要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看出点端倪,然后虚晃一枪,把她炸的哑口无言,最后赢得全盘胜利。
以前就是这样,现在嘛,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被他唬弄,要不耍耍他?就说真有鬼。
于是许穆驰慢慢笑出一脸高深莫测,像是回放的慢镜头,好像要告诉尹硕什么惊天大秘密。尹硕很耐心地看着她愈渐丰富的面部表情,等她正欲开口时,忽地大手一挥:“我肚子饿了,吃饭去吧!”
说完拿起包,使了个眼色,走出门去。
许穆驰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揉了揉笑的发酸的肌肉,悻悻跟在后面,时隔多年,她果然还是会被尹硕的炸金花炸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