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驰在检察院的课题有了新的进展,之前和刑事司法学院的高教授一起接待学术团,聊起过这件事,高教授对他们从事的未成年人领域的课题研究很感兴趣,刚好手头上有一些有用的未成年人犯罪调查资料,主动提供给她研究用。
许穆驰把这些资料拿给毕思全看,毕思全非常开心,高教授不仅提供了一些未成年人犯罪的数据,非常有价值,这些数据的背后更是为他们的研究指明了一些思路和方向。比如数据的调查区域,显示西部的一些省份犯罪发生率高,比如犯罪发生率高的省份里,团体寻衅滋事这种类型的犯罪发生率最高。
毕思全将这些数据研究形成了一份详实的报告,汇报给分管领导。没想到得到了分管领导的大力支持,同意拨付一笔研究经费,并建议他可以联系西部某些省份的兄弟机构,实地调研。
有了领导和经费的支持,调研课题就可以继续向纵向深处扩展。当毕思全把这个消息告诉许穆驰时,她正在和尹硕吃饭,激动地一把抓住尹硕的手,一口气把这件事情说完。
尹硕平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饭,挂上一丝微笑缓缓开口:“说完了吗?我只关心一件事。”
许穆驰感觉自己一腔热情碰了个不痛不痒的软钉子。她喝口汤,不甚满意地问:“你关心什么事啊?”
“就你和毕师兄两个人去?那你们怎么睡?”
一口汤毫无预兆地喷出来,还好尹硕反应快偏了偏头,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许穆驰红着脸不住地咳嗽,尹硕连忙给她递过一杯水,这次变成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欣赏她因为自己的话而异常丰富的面部表情,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许穆驰原先声音还很高,红着脸突然声音就低下去,“想哪里去了?当然一人一个房间。”
这下尹硕又一本正经起来:“许穆驰,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关心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你别太单纯,单独和一个男人出去一个星期,你觉得我会放心吗?不管他是你指导老师也好,是你小师兄也好,重点是他是一个男人。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许穆驰见他说的严肃,差点又没竖起三根手指,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你放心。”
相比于她的满脸堆笑,尹硕依旧严肃:“我当然不放心,更何况”,他顿了顿,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更何况你还没和我一起单独出去过。怎么就先和别的男人单独一起出去了。”
后半句话说的很孩子气,表情也充满了孩子气。难得看到他这样一面,许穆驰觉得有趣立刻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毛,碰上去的那一刻,心中一动,尹硕的眉骨高高的,立体而饱满,微皱的眉头随着她微烫的手指划过而变得平整。这种感觉很让她留恋,她没有即刻收回手,又移到他的鼻梁,高高的鼻梁,微凉的肌肤,在她的指间处轻轻摩挲着,然后她对上一直喜欢的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无处不心动,说的就是他吧。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会有无数怦然心动的瞬间。无论时间早晚相遇,只要能够遇到,有幸遇到,她这辈子似乎能够爱上的人只有他,只会是他。
直到温暖的大手覆盖住她的手,含笑的眼睛和声音同时响起:“胆子越来越大了,公开场合吃我豆腐都不带眨眼睛的。”
许穆驰终于收回手,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一笑:“我只是摸摸手感。”
尹硕清眸底下划过阵阵笑意:“那么手感怎么样?”
许穆驰莞尔,充满百分之百垂涎欲滴的真诚:“好极了!”
尹硕刚刚还只是阵阵划过的笑意,像是流星雨集中爆发般,笑的势如破竹般开怀,直接一报还一报地上手捏捏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我突然就不担心你出去调研了。”
“为什么?”
“你脸皮那么厚,毕师兄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接下来的日子,许穆驰除了上好专业课,几乎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用在出去的准备工作中去。她向自己的卫教授汇报课题的情况,卫教授自然全力支持他们这项课题,并给了许多指导意见,并且建议她可以把这其中的一部分作为研究生的毕业论文来写,这更让许穆驰动力十足。
出发那天约在雅州市火车站见面。尹硕送许穆驰去车站,她之前一直要忙着准备材料,时间相当紧张,这会儿到了截点,苏醒的恋恋不舍感,导致她一路像小鸟般依偎着他,也不说话。尹硕了然好笑地说:“这会儿倒是想起我来了。”
“什么话?你一直都在我这里。”许穆驰俏皮地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尹硕顺势亲了亲她的额头,触碰到她细软的发丝,心中感慨,小小的离别都那么舍不得,更何况是离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两人在车站顺利和毕思全碰了面。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许穆驰依依不舍地对尹硕说:“快回去吧,你下午还有课呢。”
毕思全也礼貌地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一句“照顾”,却触碰了尹硕的爱情神经。他说过许穆驰还没有和自己单独出去过,怎么能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去,然后这个人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照顾?这完全让他开始醋意汹涌起来。这第一次的单独外出,怎么想怎么都从丝丝遗憾变成了认认真真的计较。
顿了片刻后,尹硕对毕思全微微浅笑,又把目光转向许穆驰:“谁说我要回去?一起走,我送你去。”
用一贯低沉笃定诱惑却不容质疑的声音。
“啊?”
在两声同时响起的惊讶声中,尹硕拉起许穆驰的行李,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我还要去补票。毕师兄,不介意吧?”
许穆驰汗颜,问的好假模假样。
于是经过一系列补票换座之后,他们三个一起坐上了往西部的火车。火车缓缓开动,许穆驰这才缓过来,尹硕此刻竟坐在她身边。
“你下午还有课,今天肯定赶不回去了,换洗衣服也没带,怎么办呢?”
缓过神的许穆驰开启了细枝末节的唠叨模式。
“这些都不是问题。课我会请假的,还有谁说我要赶回去,换洗衣服到那边再买好了。”
尹硕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相反此刻这个年轻的男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毕思全看着眼前这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想起刚刚尹硕那股实则带着些冷然的微笑问他介意不介意时的样子,不禁也弯了弯嘴角,这种感觉好像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火车一路向西行驶了5个小时,终于抵达第一个目的地——湖城。他们一出站,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凉意,南方正值春暖花开,西部的脚步放缓了些,虽已不像寒冬,但显然还是不及南方温暖。
他们原打算先去吃饭,可许穆驰心疼尹硕穿的少,赶着先去宾馆安顿。两个男人也没意见,拉着拉杠箱,一路默默跟在她身后,由着她像赶鸭子上架一样急匆匆地拦车,在他乡异地,她倒显得很能干。
毕思全轻笑了下,对身边这个刚刚一起聊了许久稍有些熟络的师弟说:“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
尹硕眼中波光流转成一股笃定的微笑:“不算是喜欢,而是,爱。”
毕思全一愣,随即又无声地笑起来。表面看很成熟的男孩,没谈多久恋爱,便轻易地能将爱说出口,到底还是稚嫩了些。
三人坐上车,不久就到了事先预定好的宾馆。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时,许穆驰有些为难地对尹硕说:“之前在网上预定好了两个房间,你再定一个吧。”
尹硕眉眼一扬:“不用那么麻烦,我和你睡一间。”
“什么?”当着毕思全的面,许穆驰也不敢太大声,但这的确又有点出乎她意料,虽然来的路上她不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可她的判断是,他们应该也是各睡一间比较合适。
“什么什么?难道男朋友和女朋友出来还有各睡一间的道理吗?你说呢,毕师兄?”尹硕保持一贯平静的笑容,最后还把问题抛给毕思全。
大概除了他以外,其余两个人脸上都微微红着。毕思全尴尬地咳嗽一声,没有做声,这让他怎么回答好呢?
他们就这样在前台办好了手续,两个房间紧挨着。一路上许穆驰的心脏就开始狂跳,这意味着他们晚上要睡一个房间?当时定的时候以为一人一间,定的都是大床房,这也意味着他们晚上还要睡一张床?天呐!她觉的有些不敢想象,虽然谈恋爱这么久,可还没涉及到这个问题。妈妈知道她谈恋爱后也有意无意地对她旁敲侧击过,无非就是女孩子需要自重矜持,保护好自己。她当然明白妈妈的意思,来自传统家庭的传统教育,都指明了这个原则。可是今天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直到刷卡进门,和毕思全说再见,许穆驰基本处于神游的状态。
门啪的一声被尹硕关上,许穆驰也吓的瞬间清醒。尹硕一脸好笑地看看她,放好行李,拥住她,悄声在她耳边呼了口气:“好冷啊。”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许穆驰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想一把推开他,却被抱的更紧,随后熟悉的气息直接扑面而来,直接盖住了她的唇,这次,还特别温柔。每一次的接吻,都伴随着他特有的方式,传递着他的感情。
一阵温存过后,两人就近坐在床边,宾馆这样的地方就是制造暧昧的温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空气飘荡着一种奇异的气氛。许穆驰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忙不迭问:“你什么都没带,穿的又少,等等去给你买件衣服还有换洗用品吧。”
“衣服就不用了,我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就回去?”一阵失望在所难免。
尹硕突出这话里的情绪,故意压沉声音问:“现在就舍不得了?”
许穆驰猝不及防的面红耳赤起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尹硕偏就盯着她的眼睛,继续用压低的声线蛊惑她:“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
话刚说完,一把被许穆驰暴力地推倒在床上。许穆驰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抗议到:“尹硕!好好说话!”
尹大神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床上,终于还是服软地站起来,神色如常抱住她:“明天真的要回去了,下午的课已经让殷其雷给搞定了,明晚有课我们组发言,我不能害全组挂课,”尹硕亲了她一下,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买的,包括,内裤。”
许穆驰好不容易以为他回复了“正经”,没想到最后一句又像烧柴似的烘红了她的脸,她顿了顿,干巴巴地问:“那个,今晚怎么睡啊?”
尹硕扬眉一指床:“当然是一起睡啊。”
见他说的理所当然,许穆驰也不敢再往歪处想,这里除了一张床,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
想到这里,她倒索性坦然起来,点点头:“好吧,一起睡。”
尹硕探究似的笑望着她:“真的,一起,睡?”
“当然。”
晚上大概因为觉得当电灯泡太碍眼,毕思全自觉打了个电话说这边有朋友请吃饭,不方便叫上他们一起。尹硕和许穆驰当然也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乐得自在,逛了逛附近的商圈,吃了点当地美食,买好洗漱用品就回宾馆了。
夜间的宾馆,相较于白天,滋生暧昧的速度更是疯长,房间里的灯光都是暖暖的橘色,显得很特意。
许穆驰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洗澡。宾馆的洗浴室不大,要把所有换洗的衣服拿进去很容易淋湿,可是不拿进去似乎又不太方便。正在犹豫时,尹硕开口了:“你先去洗澡吧,衣服就放外面,等会儿洗好了我递给你。”
他说的一本正经,似乎没有任何不妥。许穆驰的心却已经跳到快麻痹了。
“干嘛还愣着?”尹硕依旧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你保证不能偷看。”许穆驰还是觉得害羞,气弱的说。
“这不能保证。”尹硕拒绝地也很干脆。
一番无用的争辩后,许穆驰还是乖乖投降跑去洗澡。她洗的磨磨蹭蹭,以致于尹硕时不时在外面催促:“你们女孩子洗澡怎么那么慢啊?”
“闭嘴!”
“可真的很慢!”
“闭嘴!”
所以一直到许穆驰重新喊他,尹硕真的闭嘴没再说过话。她喊他拿衣服,浴室的门被小小的开了一条缝,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还有一只细嫩的藕粉色的手。
尹硕把衣服一件件递给她,触碰到光滑温热的手臂时,心神荡漾。
换尹硕进去洗澡,过了一阵子,许穆驰接到杨婉兮的电话,恰好尹硕刚洗完,就听到卫生间传来他的声音:“洗好了,帮我拿下衣服。”
杨婉兮的听觉神经异常灵敏,隔着话筒,居然也能听出尹硕的声音。然后许穆驰就感觉电话那边尖叫了一声:“许穆驰,你和尹硕开房了?”
开房?只有杨婉兮才能用这样夸张的语气说出的确算是事实的事实。
“你小声点,不是那样的!”
等许穆驰花了将近10分钟时间解释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杨婉兮这才答应除了齐振麟谁都不说,可依然贼笑地期待后续进展。
等她长舒一口气打完电话,一回头就发现尹硕已经出来穿好衣服站在她身后,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她无比自然地脑补了一下他刚刚裸身出来穿衣的场景,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想什么呢?”尹硕似有觉察,嘴角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