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周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但周都醉云仙房中的钱如风内心却不如这天色一般,他看着眼前妫离与钱渊二人在契书上各自署名,又按上了自己的指印,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狠厉,却只能仍然强做笑颜道:“好啊,此次我钱家又多了一生意上的朋友,金掌柜,以后你我两家可要携手与共,齐心协力啊。”
“哪里哪里。”听到钱如风已经称自己为金掌柜,妫离内心也只是一声冷笑,却也只是是拱手一笑,“四爷客气了,出门在外,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承蒙三少不弃,能交上钱家的朋友,在下也是荣幸之至啊。”
“嗯,金掌柜说的是。”听到妫离只言钱渊,却并不提自己,钱如风心中更是不快,“即是如此,我与渊儿回去之后,便可报明家主,这天下只要有我钱家势力,属于我钱家商户的地方,都可酌情设立财买分布,届时,就要请金掌柜派出人手,主持一些细节事宜了啊。”
“好说,好说,你我两家从此合作,这都是应该的。”妫离笑道,待双方又如此客套了一番,钱渊一行人便要告辞回天下客了,妫离起身相送,双方自是宾主尽欢。
“先生。”待送走了钱渊一行人,老黄突地似看见妫离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您今日对这钱四爷,怎地又如此客气,此时我们与他图穷匕见,只与三少交好就可了啊。”
“嗯。”妫离摆了摆手,眼睛微微一眯,“首先,我说了,出门在外,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能和气的,还是尽量和气,没必要冷落了谁。”
“其次,哼哼。”妫离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都快死了,我还有必要恶心他吗?”
...
“四叔可还好。”路上,钱渊看着钱如风微笑道,“今日四叔能对金兄如此,当真令渊儿放心了。”
钱渊并没有将与妫离结拜之事说出,故仍之称金兄,且对今日钱如风并未对妫离没有顺从于他而生气之表现略感奇异,一路之上,人前人后,钱如风都是一副笑容。
“嗯,渊儿这是什么话,太小看你四叔了吧。”钱如风笑道,“都是与钱家合作,为家族争利益,怎么办不行啊。”
“四叔气度,令渊儿佩服。”钱渊拱手道。
“呵呵。”钱如风笑了两声,看着一脸微笑的钱渊,内心却是暗道:“一个快死的人,我与他计较什么。”
...
“先生,水来了。”醉云仙后院,正端着一盆清水的老黄对妫离轻声道。
“嗯,放下吧。”妫离随口道,随即双手在耳边摩挲几下,欲卸下脸上的易容,“妫鞘他们安排好了吗?”
“已经进去了,他们回去后就可动手了。”看着一边卸妆一边与自己说话的妫离,老黄点头道。
“嗯,前后要安排妥当,无论成败都要...”妫离手上撕下一块假面,刚欲再吩咐几句,突地耳边便之听得一道破风声传来。
“嗯,嗨!”妫离心念一动,腰身急转,身形凭空横起翻转了两圈,险险躲过了一道飞射而来的暗器,却又只听“叮”的一声,却是暗器打在了妫离身后的木门上,直直打进一寸有余。
“什么人!”见此异变突发,老黄不禁大喝一声,猛地转身看去,双掌却又是早已内力吞吐,向后一掌甩去。
“嗯,嘿。”只见两人身后两丈多高的院墙上,直直地跳下来了四个黑衣蒙面之人,手里暗藏暗器,眼中杀机毕露。
“嗯?还能躲过去?”为首一人见妫离身形起落之间,自己的暗器落空,不由的暗呼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妫离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开口道。
“你不用知道了。”为首之人开口道,随即却又一愣,“你的脸,假面?”
“嗯,我确实是不用知道了。”妫离突地声音一沉,见到自己的假面,自己怎么可能让这几个人离开,“老黄,一个不留!”
“大言不惭!”那为首之人厉声喝道,“暗一,暗二,暗三,我拖住此人,你们速杀金复来。”
说罢,径自挥掌向老黄袭来,老黄见其来势凶猛,却是不退反进,握拳直直向其来袭双掌攻去,只听“砰”的一声,二人拳掌相交,却似发出了金铁之声,却是只一招之后,二人身形便已错开,老黄仍是立在原地,那人却已是身形向后退却两丈有余。
“好厉害。”那来人心中暗叹一声,身形却是在此袭来,此次却已不是硬拼,只以缠斗为主,正是要拖住老黄。
“拖住你,不到一盏茶,那小子就完了。”缠斗之间,来人沉声道。
“唉。”老黄闻言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内心却是暗道:“还一盏茶?不到半盏茶,你那三个人怕就完了...”
此刻这边,那三名黑衣人呈三角状分布,却是对妫离虎视眈眈,最后面的那一黑衣人“嘿嘿”怪笑两声,道:“小子,你自尽吧,爷们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真没心思费劲杀你。”
“废话真多。”妫离低下头,撇了撇嘴道。
“嘿,你小子不知好...啊!”那黑衣还欲多言,便只见妫离一个闪身,身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绕开了他身前的两人,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随手一挥,一巴掌便直直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只听“砰”的一声,却是妫离直将这人拍出了一丈有余,重重的跌在地上,这黑衣人坐在原地,捂着脸颊,两眼圆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是直接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你敢!”那另外两人此刻却才反应过来,转身对已经在他们身后的妫离怒喝道,两人四手齐齐拍出,直向妫离袭来,掌至途中,却只觉猛地一顿,再看去,却是不知哪里闪出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将这二人的手齐齐架住。
“先生,妫棋(妫书)办事不利,放进了这一干人等,愿向先生请罪。”那两个少年齐声说道,却只见妫离一挥手:“杀了这两人,将功抵过。”
“是。”那两少年齐声应道,随即双手齐齐一翻,右手两根手指便是齐齐飞快的向这两名黑衣人的眼睛插去,那两名黑衣人见状,忙抬手招架,却又只觉裆下猛地一疼,正是这两个少年齐齐飞起一脚,正中两人裆部,当下这两名黑衣人猛地露出一脸痛苦之状,齐齐跪倒在地,痛呼起来,却是没了招架之力,那两名少年见状,又是齐齐伸手,只听“咔吧”两声,这两名黑衣人的脖子便被齐齐扭断,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你,你...”见自己的两名同伴被如此解决,剩下的那人却是仍然跌坐在地上,牙关直打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哼哼,你不用说话了,我也用不着你说了。”妫离冷笑道,“钱如风那老兔子,下手还真是狠啊。”
“你,我钱家...呃。”那黑衣人还欲再言,却只见妫离迈步上前,随手拍在了这人的天灵盖上,这黑衣人头一低,便是直接七窍流血,“噗通”一声歪倒在地。
“啊,你。”见自己的手下竟然已经一个不剩,与老黄缠斗那人当下内心不由大惊,手上招式亦是一慢,露出了破绽,老黄见状,眼睛一亮,便是直直一拳捣去,却是正中那人胸口,将那人直直打出一丈有余,“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老黄却又趁势而上,斜斜一掌砍在了此人脖颈之上,便只见这人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先生,我们...”见来人被悉数解决,老黄不由对妫离开口道。
“嗯。”却只见妫离一挥手,随即眼神怪异的看向了妫棋、妫书二人,二人低头“嘿嘿”一笑,却是为刚才的“撩阴一脚”而略觉尴尬。
“唉。”妫离叹了口气,对这二人一挥手,“这里你们跟着喊醉云仙的人善后一下,老黄,我们先回去。”说罢,便只见妫离与老黄二人快速出了后门,上了早已等在此处的一辆马车,向巷口驶去。
...
而此刻,天下客钱如风的房内,一脸惬意的钱如风正坐在房中,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着,在他身后,两名暗卫面无表情,无声侍立。
“砰砰!”两声敲门声传来,钱如风眉头一皱,开口喝道:“什么人?”
“客官,小的是送茶的,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刚刚调了一壶香茶,让小的送来。”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道。
“哦,天字一号?”钱如风一想,却正是钱渊的房间,钱渊给自己送茶?怕不是感念我今日给他面子,示好于我?
一念至此,钱如风不由露出一丝冷笑,自己的这个侄儿,还是年轻啊,却是随口答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十四五岁,小二装扮之人托了个放着茶壶的托盘,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先是陪笑了声“客官”,随即便迈步向钱如风走来,待这小二走到钱如风身前桌边时,突地头一抬,托着托盘的手一挥,那茶壶便直直向钱如风面门飞去,而那托着托盘的手中,却是早已放着一把匕首,这小二手一握,将匕首握紧,抬手就向钱如风脖颈划去。
“嗯…啊!”钱如风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壶热水砸了一脸,当即疼痛难忍,大呼起来,而他身后的两名暗卫,则是猛地反应过来,两人齐齐伸手,架住了划向钱如风脖子的匕首。
此刻却又只听“哐当”一声,却是房间窗户被猛然打破,两名黑衣蒙面人翻身而进,其中一人从背后猛地抽出了一把利剑,翻手向两名暗卫攻去,两名暗卫刚想取出暗器抵挡,便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即脖颈一凉,两具尸体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是谁?”见两名暗卫被如此轻易地解决,钱如风不禁捂着脸痛呼起来,“你们别动手,是不是为钱受雇于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多少钱我都拿的出来。”
“哼。”这三人冷笑一声,随即那黑衣人手一伸,举剑便刺,却听耳边一声大喝“小贼敢而”,又是感到一股澎湃的内力袭来,不由地挥剑回身抵挡,却只听“砰”的一声,这黑衣人便被直直拍飞,撞在了墙上,嘴角亦是渗出了一丝血迹,低头看去,自己用来抵挡的剑身上,却是被拍出了一道道支离破碎的裂纹,再稍微用力一举,竟然直接碎成了一堆铁片。
“韩伯,韩伯救我。”见来人正是问声而来的韩伯,钱如风不禁大呼道。
“走!”见来人不可力敌,这三人当下互视一眼,齐齐低声喝道,随即三人扔出一片暗器,趁韩伯护着钱如风抵挡之时,各选窗口,齐齐翻身而出。
…
“先生,你说那些人是谁啊。”从后门进了妫府,正向妫离院中走去,老黄突地开口问道。
“哼,你说是谁。”妫离冷笑道,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飞镖,却正是那黑衣人打出的那枚,“你看,青钢为锋,精钢做主,这穗子都是澜州花丝编的。”
却又将飞镖放在鼻下一闻,“这上边还淬了毒,应该是白蟾泪,好家伙,光是这枚飞镖,没个百八十两银子就造不出来,除了钱家,谁还能这么有钱?”
“钱家要杀你?为什么?”
“不是钱家要杀我,应该是钱如风用钱家的人杀我,这老兔子也被我逼急眼了,否则不会如此乱来。”
“那钱三少他是否知道…”
“怎么可能让他知道!”眼看要到自己院门口了,妫离不由松了口气,“我这哥哥是聪明,也是有能耐,可惜就是不会使这种阴谋,此事定是…”
妫离踏进院内,刚欲再言,边直觉眼角寒光一闪,身子右侧一凉,猛地一转身一伸手,两指一探,便夹住了刺向自己的一柄利剑,却又只听“叮”的一声,另一把利剑已从另一侧向自己刺来,当下心中不由一惊:“他么的,还来!还有人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