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妫离闻言不禁一愣,“爷爷找我?”
今日有人潜入妫府欲杀妫离,却被妫离等人反杀于此,按理说,作为妫府的主人,妫越不应不知情,但却一直到现在,才喊自己前去,这着实令人略觉反常...
一念至此,妫离不禁联系想到自己这几年所做之事,似乎妫越都是全然不觉,就算自己做的隐秘,可在课业之上,妫越也不似别家长辈对家中子弟那样关心备至,反而是在三四年前,便将妫府西席换成了当代大周大儒方鸿浩,这方鸿浩亦是大周礼部员外郎,平日里自然是没有太多时间给妫离授课,寻常一月只有一回开课,这自然给了妫离空闲时间去发展自身势力,可此事,却又似乎是妫越有意为之...
“呼。”妫离轻出了一口气,对雅儿点了点头,又略微一想,对老黄和伍刀挥了挥手:“你俩跟我一起去。”
“嗯?”老黄和伍刀闻言不由一愣,以往妫越只是令他们外出办事或者在院中练功,尽量都是避免与妫府之人直接接触,今日却要两人一起去见妫越?虽是有疑,却也无话,当下点头道:“是。”
...
一行人便如此来到了妫越所在的院门前,老黄突地开口道:“先生,你是怕...”
“怕?”妫离听了不禁一乐,“我去见我爷爷,我怕什么?他就我这一个孙子,我怕他?你想什么呢?”
“让你们跟着自有道理...”瞥了一眼老黄似乎还欲开口,妫离不禁打断道,“说不定你们都不用见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了,嗯,到了。”
一行人跨进院门,便只见储刀守在房门前,妫离上前躬身行礼道:“储爷爷。”
“嗯。”储刀见妫离前来,微微点头一笑,“不错,又长高了,进去吧,你爷爷在里面等你。”
说罢,又向妫离身后一看,道:“都带来了?你们就先不用进去了。”
“嗯。”妫离点点头,挥手向老黄与伍刀示意,“你俩先在外边等着吧。”
说罢,推门迈进了房中,看妫离又转身关好了房门,储刀转身打量了老黄与伍刀一翻,却看到了伍刀跨在腰间的金错刀,不由眯眼笑道:“小子,你练刀?”
...
“爷爷。”妫离将门带好转身,却只见妫越正临桌负手,持一纸媒调试着桌上的油灯,似乎是想将灯再调亮一些。
“嗯,离儿啊。”妫越闻声转身,只见妫离正对自己躬身行礼,不由呵呵一笑,上前将妫离扶起,“行了,你我祖孙,又无外人,不必如此了。”
“嘿嘿。”妫离摸头一笑,俨然一副祖辈面前大男孩的样子,“不知爷爷夤夜唤孙儿前来,有何训教。”
“嗯。”妫越闻言,低头略一沉吟,“离儿,你已有十五了吧。”
“嗯,十五多了。”妫离随声应道。
“我十五的时候,已经跨马疆场,凭功升至游击将军了。”妫越点头道,“你爹十五时,更是已经是长军千户,甚至以一千敌五千,夜袭了西齐的一个屯兵之地。”
“孙儿惭愧。”妫离低头道,“孙儿辱没门风,当真无话可说。”
“这不怪你。”妫越拍了拍妫离的肩头,“那时内外一心,更兼面对外敌时,我大周将士上下皆能同仇敌忾,所以你太爷爷敢把我撒出去,我敢把你爹撒出去,因为我和你太爷爷都知道,倘若我和你爹有了危险,手下将士定然拼死相护,没人会在背后捅刀子。”
“这...”妫离闻言不禁眉头皱起,“爷爷你的意思是...”
“爷爷没什么意思。”妫越叹气道,“爷爷只是想说,未将你如同我妫家世代那般送上疆场,却是有不得已之故,你爹去了,爷爷怕了,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妫家正统嫡系血脉,不能断了啊。”
“爷爷良苦用心。”妫离闻言点头道。
“可惜了啊。”妫越垂下了头,“没人会相信我妫家会安静下来。”
“爷爷...”见妫越如此,妫离不禁想上前言一二安慰之话,却只见妫越猛地一扭头,沉声道:“下午的事,都处理干净了?”
“啊。”妫离闻言不禁一怔,随即眼睛眯了起来,缓缓低头略一沉思,不由地点头道:“是,处理好了,还是白天,怕人多眼杂,那几具尸体我让伍刀先收于我院中偏房,待夜深人静再行处理。”
“嗯。”妫越点了点头,“一会我让人去你那里处理,你就不用管了。”
“好。”妫离点头道,“爷爷是在三四年前发现的吧。”
“呵呵,怎么,你小子瞒着我,还怕我害你?”妫越气笑道,“本来我还以为我的孙子会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啊,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暗自开了商铺,做财买,又以财力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当真令我大吃一惊啊。”妫越看着妫离缓缓道,“自身武功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因为不仅我,就算是再加上储刀,竟也看不清你的功力层次,但你身旁却就能有一个先天高手随护,那个孩子也是半步先天了吧?就是雅儿这个丫头的内劲,也是你教出来吧,我的孙子,当真令我咋舌啊。”
“孙儿并非有意相瞒...”妫离正欲开口解释,却只见妫越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别的我不问,因为你是我的孙子,你爹的儿子,你的体内流着妫家的血液,你不会做不利于妫家的事,你不会自己害自己,我的话可对否?”
“这是自然。”妫离笑道。
“嗯,我妫家的子孙啊。”妫越点头道,“对了,你教授手下那些人的武功是从何而来啊?”
“武功?”妫离不由一愣。
“嗯,武功。”妫越看向了妫离,“储刀曾经去你在城西外边的那个庄园中看过一次,你传授的那些武功,皆堪称精品,有些甚至达到了当世一流水准,便是他也有些震惊,我不由有些奇怪,你年不过十五,哪来的这些武功?”
“这...”妫离不由低头思索片刻,道,“此事若是...孙儿确实是不知怎么说,若有合适时机,自会给爷爷解释。”
“嗯,爷爷也没别的意思。”妫越笑道,“只是若是你觉得方便,不妨也教授给家中其他子弟,让他们也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若是如此...”妫离闻言不仅一笑,“爷爷莫非是在开玩笑?”
“嗯?”妫越闻言不禁一愣,“此言何意?”
“第一,我要如何向别人解释我会这些武功?”妫离两手一摊,“我在外人看来,不过一深居简出,养花遛鸟,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罢了,突地便会了这些武功?说出去怎会不令人起疑?”
妫越闻言:“可以严令他们...”
“守不住的。”妫离摇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事情发生了,就一定会有人,有办法知道,我在城西外的庄园,不就已经被爷爷您发现了吗?”
“更何况,若是别人知道了到还好应付,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呢?此代皇帝一直对我妫家怀有戒心,到也难怪,我妫家何等权势,独镇一国,嫡系子弟堪比皇族,过我妫家门前,更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满朝文武,皆是我妫家门生故旧,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等权势,哪家帝皇能安稳了?”
“若是此时我再显现出我的武功之力,您觉得皇帝会怎么做?说句实话,皇帝巴不得我是个傻子,巴不得我妫家子弟皆是玩物丧志之辈才好。”
“其次,我教家中子弟练武?爷爷您当真以为这家中子弟都可靠吗?”
“嗯?”妫越闻言不禁皱眉,“离儿,此言当谨慎。”
“呵。”妫离一声冷笑,“爷爷说白了,这周都内的妫家子弟,除了我,不就只有妫建了吗?可您当真以为妫白,妫建父子可靠?您的义子,未必把你当成义父。”
“唉。”妫越闻言叹了口气,“虽然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可我又能如何呢?”
“妫白的父亲白骋,原来是我的副将,三十年前,与北玄交战,他亲自带兵奇袭北玄后营,那是接近以一敌六的兵力对比,我也曾亲口许诺,他若活着回来,我保他一州都统之位,他却说,若此战不回,惟愿大帅照顾一双儿女,唉...他真的没有回来啊。”
“战后,我找到他的家乡,却得知那里因旱灾无解,早已是赤地千里,他的妻子和女儿不知所踪,家中只剩下了这个儿子,我这才将其带在身边,收为义子。”
“离儿,无论他做了什么,毕竟是忠烈之后,我妫家前代先祖,有过痛打昏君的先例,但对忠烈之后,我敢说这千年来,我妫家绝无半点不敬之处啊。”
“唉。”妫离闻言却是一声叹息,“爷爷,我妫家对的起这忠烈之后,可倘若这忠烈之后对我妫家不满,要不利于我妫家呢?他对得起我妫家吗?”
“这...”妫越闻言却是无语,刚欲再劝解妫离一翻,两人耳边便只听得两声清脆的“铮“”铮”之声,却是两声刀鸣响起,随即便是窗户纸上凭空出现了数十个漏洞,似是被数十把快刀划过一般。
“好强的刀意,好深厚的刀气。”二人皆是武功不低之人,见状却皆是暗自惊呼一声,二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快步走到门前,只见妫越不敢大意,隔空三尺,一掌挥出,掌风将门带开,门外院中之境,却不由的令二人又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