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往事
作者:冰封木      更新:2019-07-30 23:21      字数:2782

“哎!”慕情坐在凉亭里,看着满池荷花幽幽一叹,对于无可奈何的命运,她也有些惆怅!

“你在叹什么?”旁边的尘儿问道。

“我不想嫁,我恨男人!”慕情恨声说道。

“你不嫁?那就不嫁!为什么要嫁!”

“………………”面对尘儿的问话,她不知该如何回话,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你不懂…………”

“那你干什么,等着嫁人吗!”尘儿说。

“也许是吧!说不定会很幸福?”慕情自嘲道。

“那你为什么,不走?”尘儿反问。

“走哪去?这里是我的根,只有我死的时候才能离开它!”慕情叹道,她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

“搞不懂,明不白!叫你走,不走!留下来,又不想嫁!你到底想干什么?”尘儿无奈了,这个女人真是太纠结了。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不能走,不是我想留下来,而是我反抗不了!”慕情缓缓说道,对于她而言,一走了之解决不了问题。

此刻梧桐树随风摇摆,清风缓缓的吹开了满池的荷花,湖面上波光粼粼,慕情随手拈起一枚石子丢到湖里,荡起一片波纹,整个一?天的时间,尘儿和慕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摇曳的荷花发着呆。

就这样一连几天,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像哑巴一样,没有再说话过,两个人都没有了精神,在这个温暖的夏天中慵懒着。

小晴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是说梁员外答应了,婚期也越来越近了,慕情此刻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自己的思想,终日沉默着,忧郁着。

从前的她至少还有一点希望,如今却连那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对于她而言,生在豪门是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幸运,但也是她一生的枷锁。

她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父亲笑了,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便是个严肃的人,他似乎是不会笑的,每天都是板着脸,为了家族的前景,他似乎可以放弃掉一切,甚至连母亲的命也不在乎,他是一个称职的家主,但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她和父亲一起吃饭,桌上山珍海昧,她却没有心情去品尝,偶尔咽下几口,却对于她而言,和野外的稻草没有什么区别!生在豪门,对她来说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若我不是慕情,便好了!”慕情抚摸着梧桐树粗犷的躯干叹道,从她小的时候起,这棵树便已经在了,每到伤心的时候,她总会来梧桐树下倾诉,似乎这样就可以消除掉自己的烦恼,从尘儿的眼里看来,这个女人总是带一股执念!

慕府大堂之内,慕老爷站在堂中心事重重,刚才小晴又来了,说小姐如何如何茶饭不思,终日没有精神,如何如何的憔悴,他也在叹气,这个女儿始终不明白他对她的爱。

慕老爷渐渐回想到了以前,那个时候慕府并没有现在这样的富足,那时候的慕府是落没的,远不像现在的风光!

他的父亲,也就是慕情的爷爷,年轻的时候,遭到了奸人陷害,整个慕府拱手送人,一家人搬了出去,挤在了一处破木屋里,终日吃不饱,穿不暖!父亲终日醉酒,母亲只得卖掉那时候带到慕府的一点点嫁妆,勉强度日,而就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慕情的母亲,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慕情一样美丽!

慕情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但她善解人意,她的学识,她的美丽,她的聪慧深深的吸引了他,而他的坚韧,努力,上进也深深的吸引了慕情的母亲,互相吸引的两个人,慢慢的靠在了一起,最终喜结连理。

嫁到慕家的她并没有过过一天舒服的日子,为了一家的生计,她不得不每日每夜的绣着女红,拿到街上去卖,她的手极巧,她绣的女红,风景艳丽,人物惟妙惟肖,倒也有不少人购买,只是这点点收入却远远不够一家的开支!公公每日酗酒,花去了不少钱!婆婆原本是大家闺秀,富裕惯了的!用钱也大手大脚的!

她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他在桥头帮人写字,她在家里每日绣着花红!日子虽然紧迫,但是却也蕴含同甘共苦的幸福!

直到有一天,公公去世了!公公走之前把所有人都喊了出去,唯独只留下了他!

慕老爷到现在还记得他父亲离世前把他喊道床边,面目狰狞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对着他怒吼,要夺回慕府!为他报仇!不久便气绝身亡!慕老爷到现在还忘不掉!

他知道这是父亲心里的结,慕府被人夺去,父亲深深自责,满怀愧疚!终年以酒度日,麻醉自己!

过了不久后,他的母亲也跟着去了,他母亲临走之前把所有人叫到床前,却唯独紧握着那双终日绣女红而变得千疮百孔的手,对她诉说道,慕家有她这样的儿媳妇,三生有幸!而他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父母的离去,让他变得备受打击,变得日夜消沉,也不再去桥头帮人写字贴补家用,每天就在家里,和他父亲一样,饮酒度日!而家里的重担却落到了她的肩上!

有一天她看不下去,伸出手摔碎了他的酒瓶,他抬起手来就要去打她,但挥到一半的手,却落了下来,只因为看到她那双因为过度操劳而肿胀变形的手,他流泪了,自此之后便没有再碰过一滴酒,没有流过一滴泪!

他决定发奋努力,既然这个世道如此的不公,那就由他来改变!

自此之后他便变了,心肠硬了,手也狠了,攀援附会,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他用了同样的手法,把慕府夺了回来,把那个夺了他家的人,拉出来杖死!最后他笑了!笑的是那样解恨!

自此之后,情儿便出生了,一切都似乎向美好的那一面发展,慕府进入了鼎盛时期,代价却是他的十年光阴,在这十年里,他整日想着如何重振往日辉煌,却忽视了她和情儿,以至于情儿到三岁那年,都没有叫他一声爹爹!

对于他的作为,她表示理解,也知道他对她母女两的心意,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再没有踏出过宅门一步,以前绣女红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最美丽的风景,他和情儿便成了她心里永恒不变的风景!最后她因为从前的那个时候太过操劳,积劳成疾!最后却不得不离他们而去!

那一夜,他静站在她的榻前,静静的看着她,这个爱过的女人!安静的令人窒息,他承诺的辛福,和她却只走到了一半,她却已离他远去!

从前他发誓不再流一滴泪,他提着两坛酒,坐到了那颗梧桐树下,这棵梧桐树是他和她在情儿降落到世上的那一天,亲手种下的!

他把酒倒入酒杯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他是不喜欢喝酒的,但他却一杯一杯的下肚,到最后提着酒坛,往头上淋去,酒顺着头发滑过脸颊,令人分不清楚,是酒还是眼泪。

他的心很痛,如今情儿这个样子,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造成的,所以才对情儿愧疚!

从小到大,情儿想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

那一天情儿留下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他也没有说什么!

但是现在的慕府还是太摇摇欲坠了,如今的慕府繁华只是表象,慕府在官场上几乎没有人,没有了权,有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如果情儿能和梁知府的儿子成婚,那么他慕府的根基便彻底稳了,梁知府的儿子他也看过,样貌俊秀,满腹经纶,待人温和,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在这一点上,他从来没有含糊过!可情儿却始终不理解自己!

慕老爷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自己的宝贝女儿,他疼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