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路途遥远,不知那赵王是否要夜间留宿大王,若是留宿需得明日才能赶回来,若是不留,需得赶那夜路,大王多带些人。”
“自然多带。”
“再多带些。”
“无需这么多吧?”
“这些不多。”
“若不,把咱们夏国搬迁到赵国去?”
夏大王端坐在牛车上,扭着身子低头冲着鲁艾小声道。
鲁艾听闻惊诧。
“这如何使得?”
只听夏大王没好气说道。
“你也知道使不得,你自己看看都带了多少人了?再拉上几个,那跟搬迁有什么区别?”
夏大王原想带上三五人也就不差。
哪知鲁艾为他准备了这么多人,夏国青壮全部都在,当初与那古国开战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场面。
就那这鲁艾还不满足。
还要再把人给带上。
青壮倒是没了,鲁艾竟然寻思着连旬庆老爹旬大夫,薛舟他爹薛长三这样的都不放过。
何以是赴宴?
除却没有妇孺,真的是拖家带口,当真跟搬迁没有什么区别。
鲁艾讪讪一笑。
大王出国,不在夏内,唯恐夏大王国外遇见一点不测。
但也是他想多,这世道那有那么乱,旁的大王出巡人多是为了脸面,并非想的只是安全。
况且路又不短。
夏大王不愿意摆谱的。
那薛舟在旁就开了口了。
“多带些人好,多带些人好,人去了,那赵国总得招待,既然是宴请大王还能不给我们这些来的随从吃饭?若是留宿了,去的人就能为我夏国省今明两顿。
若是不留宿,那也能省了一顿饭。”
听他话夏大王只嫌丢人。
没好气道。
“寡人不比我那老丈人!”
拖家带口去蹭饭?跟那旁人结婚随了五十,去了全家有什么区别。
夏大王得要脸面。
只是夏大王说话的时候,忽略了公子梁寒还在他身边车架上坐着。
“父王如何了?”
公子梁寒好奇的问道。
“没咋地。”
夏大王回道,总不能说老丈人抠门。
说完之后夏大王复又对鲁艾说道。
“就留三五个人就好了,算上薛舟旬庆,不妨再给卢让兄弟俩带上,不要太多人,不然这牛车坐不下。”
“还可以走路啊。”
“这几十里地,累断腿。”
鲁艾还想再劝慰夏大王一下,但那边大司空已经劝解道了。
“就听大王的吧。”
鲁艾无奈只得照办。
这样算下来,一行拢共七人,夏大王加公子梁寒,前面说的那四个。
还有嫪栗。
嫪栗这人机灵,是芈仲等人比不得的。
原本那公高也是要去的,他言。
“大王出行焉能不伺候。”
可惜夏大王没愿意,他就去不得了。
“带上我。”
“你去作甚。”
“我不去无人替你们赶车。”
牛车需得老黄牛来驮,见夏大王点人无她,那童童不愿意了,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老黄牛还是也想去那赵国看看热闹。
“哈哈。”
夏大王听她的话就笑了。
“没有你张屠夫还吃那带毛的猪肉不成?”
夏大王另所有人拿好了东西都上了车,便喊道。
“嫪栗你来赶车。”
“诶。”
那嫪栗答应一声,坐到车前轻呵了一声,那老黄牛就回头看了一眼童童便迈开了步子走了起来。
便是用不到这小丫头了。
一行人自夏国而去,气的小丫头在身后跺脚。
愤愤不平。
夏国人自不到午时出发,于太阳未曾西落便已至赵国边境。
到了这里,便有了大道,那行人也渐多。
这些人都打东边的小集镇上归来,也有人匆忙往那小集镇而去。
周遭村庄也甚多。
虽比不上班城,可见繁华是夏国不能比的。
那小集镇便是赵国王都。
也是那赵国所在了。
薛舟见这一幕便艳羡。
“靠这赵国近了,周遭都该去赵国采买了,平日里肯定热闹,若是我夏国啥时候能如同这样一般就好了。”
“是啊。”
剩下的人都在附和。
这也能算的上是繁华?自然对于夏大王这个穿越而来的人言,还没穿越前村子上的小超市来的热闹。
可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已经算是不俗了。
注意让夏国遥追不舍。
夏大王也道。
“无需羡慕,说不得咱们夏国早晚有一天比他赵国还强。”
“到时可就太好了。”
听夏大王一句鸡汤,夏国人人都来了劲头了。
遥想若是夏国也是这般,那该如何如何。
不过夏大王这倒不是吹牛。
做为一个穿越者,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是他得往这方面努力才行。
公子梁寒听了,先冲夏大王拱手。
“大兄好志向。”
夏大王摆手,不觉得这算什么志向。
“算不得什么。”
赵国强的比夏国不止是一星半点。
虽然看不上人家的这所谓都城的集镇,但是不得不说,至少人家赵国有围墙,他夏国没有。
人家还有高头大马的骑士。
城墙上有身穿盔胄的士卒,足有十来个。
赵国虽然顶多这样的士卒也不过几十人怕就到了赵国能将养的极限了。
但总好过夏国将养一个出来都是做不到的。
牛车拉着众人到了那土楼门下,便有赵国士卒挥手。
“来人止步!”
嫪栗呵斥了老黄牛,将牛车停下,两个士卒就走上前来了。
便听他们说道。
“入城要三人作碎币一枚,牛车一枚,缴纳碎币还需路引方可入城。”
想要进城还要钱的。
夏大王咋摸着。
赵国能富余出来的进项多半也都是出在这里的。
还别说,一个国家若是有人常来往,不富裕那都说不过去了。
若是在城中做生意还有赋税。
也难怪赵国虽也不算多大,能将养的起将士,倒也说的过去了。
可惜夏国人千里迢迢不是来赵国赶集的。
若是真要,那也是去班城不会到赵国来。
夏国众人等夏大王做为。
夏刺乃是大王,到哪也用不着给自己开路引。
便将王印拿了出来。
“你看一下。”
那士兵一看是枚印玺,拱手接过并且打量。
稍看两眼马上递了回来行礼作揖。
“见过夏国大王!”
夏大王的印玺和赵国的印玺不一样,赵国大王赵照那印玺上写的是‘天碎授赵’。
夏大王的印玺上刻的是‘天碎予夏’。
为何有一字之差?这便是当初饶信分封地盘的时候弄出来的。
‘授’的地盘肯定比‘予’的大。
夏大王还听闻,有大王印玺上的字是‘共’字。
那可真就厉害了。
当然了,甭管啥字,王与王之间的地位都对等。
至少意义上的。
当然这个意义上有的时候也不一定的。
不过在赵国,赵国人见这印玺可得客客气气的,得拿夏大王当大王对待着。
那所谓的城门费,肯定是不会收的。
“请夏大王进城。”
看过印玺,面前士卒就更客气了。
嫪栗替夏大王道谢。
但是在进城之前,夏大王又问。
“寡人乃是应邀而来,赵王要宴寡人,赵国王宫何在?”
便听闻那士卒赶忙道。
“请夏大王随我来。”
说着便为夏大王带了路。
不多一会的功夫,便到了这赵国王城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有一处大的宅院。
正儿八经的宅院,夏大王那王宫比起来真的就只是寒舍,连人家一角都不如。
虽落在夏大王眼里不算是多繁华。
但也是赵国王都之内别具一格,唯一所在。
这便是赵王宫。
牛车这才停下,可是早就有人进了王宫之内汇报。
不一时,便听到一阵阵哈哈大笑从宫内传递而来。
这赵王宫也还是小,至少这笑声是没藏住的。
“大王,这赵王王宫好生繁华……”
“且住嘴,人来了。”
夏大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从牛车上下来。
其他人赶紧站在身后。
这不才刚下来,那门口两位看守士卒赶紧就冲着内里抱拳,这不转瞬之间,就见赵王赵照龙行虎步打宫内迈出步伐来。
夏大王一身粗布麻衣,头顶空空如也,只有麻布束发。
赵王头戴冠冕,身穿的是红色尨服,定然是丝绸的。
夏大王怀揣的是大印。
赵王腰间悬的是玉牌。
同为大王但这差距实在太远,就像是乡下老农拜会城中地主一般。
但这赵王并没有目中无人。
出了大门看见那面前牛车,只是随意一扫,便将眼神放在了夏大王身上。
他看见夏大王之后,架起双臂。
“哈哈哈哈。”
大声朗声,大步冲着夏大王走来。
上前之后,将那双手搭在夏大王臂膀上,便又朗笑道。
“夏大王总算来了,可是等的寡人很是心急啊,这可怪你,既然到了,为何不曾让人通禀一声?寡人也好去哪城门外迎接。”
“赵王客气,小国寒酸那用赵王劳师动众。”
夏大王客气道。
“诶。”
听夏大王这般自贬,赵王不满。
“夏王说的这是哪里话?夏王令寡人仰慕已久,岂能轻薄自己?寡人心中的夏王,可不是如此的,寡人一直觉得夏大王风度翩翩,顶天立地,今日一见果然未改容颜。”
他这话说的夏大王就好奇了。
“赵王见过寡人?”
“不曾!”
夏大王:“……”
那你夸个什么劲?弄的跟怪熟悉似得……
夏大王哭笑不得,算是看了出来了,这赵王绝对是一个八面玲珑的角色。
不过,这玲珑里还透着豪爽的劲。
至少人家表现的不曾薄待。
“快,快,莫要在这杵着了。快随寡人进宫,你这些随从,自有侍卫安排!”
赵王热情的拉着夏大王。
要往赵王宫走去。
夏大王轻巧挣脱这赵王的胳膊,他挎着夏大王怪叫夏大王好不习惯。
赵王扭头好奇的看着他。
夏大王笑着拱手。
“来的匆忙,未带好礼。”
说完回头看薛舟道。
“将东西拿来。”
上门做客那有不带礼物的道理,夏大王自然还是知晓的,来都来了,肯定是有备而来,不能让人说失礼。
“是。”
薛舟答应一声。
将夏大王带来的东西从牛车上提溜出来。
那是两条鲜鱼。
忙的就有士卒上前拱手接过,算是客气。
赵王豪爽笑道。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夏王啊,你真是……”
只是嘴上说着,却在那笑呵呵的看着,一时不动。
那两条鲜鱼递出去之后,夏大王忽然也不动了。
与那赵王相同都在那笑吟吟的。
场面叫人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忽地,倆大王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什么?
笑的是那赵王以为这两条鲜鱼只是礼物一份,他还见牛车上有箱子一口。
夏大王也在那笑,笑的是告诉赵王,礼物就这两条鱼真的没了。
这般一笑,就叫两人都有了明白。
索性,就算两条鱼赵王也不在乎。
他人在乎的是面,礼物轻重无碍,只需有就好。
便听笑完之后赵王又朗声道。
“哈哈,此二鱼重有千斤,竟还活着!夏王真是有心。来人,快将这两条鱼如了寡人那花园池塘之内好生照看,往后寡人每日观赏。”
“是。”
赵王那是给足了面。
如此之后,赵王大笑着携着夏大王的手臂才算是真正走到了那赵国王宫之内。
这赵王那是热情啊。
这次抓着夏大王的手臂是不愿意撒手了。
“夏王快,你初次来我赵国不曾观赏,你看寡人这王宫你看可还行?”
夏大王哪能不说人好。
便道。
“甚好。”
“哈哈!”
赵王笑道。
“寡人先带你游览一番。”
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夏大王到处乱转。
“你看这凉亭,乃是寡人花大价钱从班城请的匠人修建,不算石料,光是那工钱就有五十余株。”
“这池塘,清澈无比,乃是寡人费了三天时间让人放水,铺上巨石,又灌水的,也花了有十几株钱。”
“来,来,来!你再看寡人这飞檐。当初寡人听闻许郡有哪舞弄此术的大师,便差人快马加鞭走了三日,又是多有拜求,才将人请来。”
赵王说着嘴里感慨。
说完了那屋檐之后。
那赵王又开始细数脚下石板。
起初的时候还好,夏大王以为这赵王热情,介绍一下也听的津津有味。
但是听着听着,夏大王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赵王,逮着那都介绍,便是院子里一棵草,都得是有来历的。
每每说完一个嘴上挂的都是这玩意多少钱。
夏大王只要表现稍微惊讶一些。
这赵王便更是高兴起来。
“夏王快来看,你瞧寡人这窗户……”
夏大王无语了,他已经看了出来了,这赵王就是一个炫富狂魔啊。
介绍了那么半天就是想听你一句美言。
实际上夏大王那知道,这赵王就喜欢邀请别家大王到自己宫中来,一旦人来了。
就是这样的一出套路。
说白了,他不止与夏大王一个人‘炫耀’了。
不知多少大王深受毒害。
要问这赵王如何,那个不说。
“好,人豪爽,唯好面。你若不夸两句便走不开!”
赵王请来的那有比他富的?
他人虽好,索性弄的旁人不愿多来。
谁愿听他嘴里几个钱,几个钱?
赵王炫耀自己,倒是高兴了,却叫旁人灰头土脸。
不得不说,这赵王,是个奇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