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赏赐之后,慕容矜没有同席临想象中的那般松了口气,反而比从前更加忙了起来。
“如何了?”慕容矜看着身前的思灵。
思灵笑答,“小姐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我已在附近的汴城、梁怀县、徐州城、保宁县、桂南县五个地方寻了合适的铺子,只要小姐满意,即日便可付清余款拿到房契。”
“如此甚好。”慕容矜满意笑道。
如今的东御,乃是三国之中最为强盛富足的,大夫数量最多,同时实力也居三国之首。
其实认真算起来,东御百姓的日子最为好过,且不说商户富户众多,哪怕是寻常百姓,大多也能吃饱穿暖有些许富足,除了重大痼疾之外,寻常病症很少有人无钱可治。
但上述五地却有些特别,虽与睢安相距不远,但因独特地形,土地较之别地本就贫瘠一些,外加两年前的一场大旱,彻底把当地百姓给拖垮了。
虽有朝廷一力扶持,立时至今也缓过来了一些,但当地人的生活还是十分艰苦的。正因为如此,百姓看不起病,有本事的大夫也不愿意待在那不毛之地,时间一久,情况自然愈加严重了起来。
慕容矜多方打听后知道,那几个地方大夫稀少,百姓病死的越来越多,心中一盘算,便决定用皇宫赏赐下来的钱在几个地方分别开设医馆,给家中拮据的百姓免费医治。
之前救江书锦赏赐下来千两黄金,正好可以用在东御百姓身上,倒与慕容矜的坚持不谋而合了。
慕容矜思索了一下,“买铺子的钱,重金聘请大夫的钱,药材的钱,药童的工钱……五处地方加起来,那些赏赐大概也能撑个一两年了。届时,即便我们手头已经没有余钱继续支撑医馆运转,也差不多够解了燃眉之急。”
“小姐说的是。”思灵笑了笑,又问,“那……我便再去一趟,把铺子的事确定下来?”
“暂时不忙。”慕容矜道,“我派人去调查了当地百姓的状况,不日应该就能有回复,等确定下来,你再带人过去,买下铺子之后一并装修完善,顺便把必备的药材也买齐,到时只等大夫入驻就行了。”
思灵点头,“是,小姐。”
待思灵走后,绎心也过来回禀,“小姐,我已放出风声,招数位名医郎中去五地,工钱是寻常大夫的三倍。我想,不过多时,便会有许多大夫愿意上门。”
“那是自然。”慕容矜端起茶饮了一口,“五地贫瘠,若想说动大夫过去,必须要从工钱上入手才行。三倍,应该能够打动不少人了。”
“小姐妙算。”绎心拱手道。
“行了,这些虚的就不必再说。”慕容矜笑了下,“近段时间你多盯着些,招待好前来的大夫,待来人差不多了,我自会进行甄选。”
“是。”绎心应下,自出去忙了。
前期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慕容矜暂时也不用操太多心,待处理完几件小事,便带着辞镜回了郁竹轩。
“辞镜,”走到院门前的竹荫下坐着,慕容矜吩咐人拿来了棋盘,抬眼看向一言不发立在一旁的辞镜,“过来陪我下棋。”
“……是。”辞镜明显一愣,下一刻却还是依言走过去坐下了。
慕容矜神色悠闲,执子下落,不紧不慢。
辞镜也紧跟着落子。
一开始的时候,辞镜尚能跟随,但越到后来,她落子的速度越慢,应对起来明显越发吃力。
又一次落子之后辞镜一筹莫展,慕容矜终于耐心告罄,叹道,“罢了,不难为你了,不喜欢便别下了罢。”
“谢小姐。”辞镜轻轻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起身站在了一旁。
慕容矜见她一脸解脱的模样不由好笑,“不过是下盘棋,至于如此么?”
辞镜微低下头,一本正经回道,“属下只会武功,于棋艺着实不精,扰了小姐兴致,是属下的错。”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慕容矜低下头继续看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是我思虑不周,不该硬拉上你陪我下棋才是。”
辞镜垂着头,神情严肃不说话了。
慕容矜也不再说,自顾自下了一会儿,又淡声问,“前些日子不是说习武遇到了些阻滞,怎么样,勘破了没?”
“……属下惭愧。”听她这么问,辞镜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小了许多。
慕容矜手中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辞镜,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陷在于何处么?”
辞镜想了想,试探着道,“太心急?”
“不错。”慕容矜轻笑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棋,“知道为什么你自小学棋却技艺未精么?正是因为心急二字!
急功近利,总想用最短的时间取得最大的成效,可最后的结果往往不会那么如人意。有的东西,是要细细思索认真去悟才能体会的,并非强行消化便能掌握,下棋如是,习武亦如是。”
辞镜皱眉思索起来,慕容矜又落下几子,才继续道,“你自小天赋异禀,于习武一事上异于常人,甚至事半功倍,可这也往往会让你形成一个错觉——只要有关武艺,你都能轻易掌握。
正是如此,你才会忽略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致使到了如今的境地,却还会三不五时感到困惑苦恼。
可是辞镜,武功一事,本就不是能速成的,就是招式上速成了,心境却还是要点滴积累感悟。你如今的功夫早已算得上出神入化,可要想更进一步,却还是要从最开始的地方重新体悟。”
慕容矜抬眼看向她,“去试试吧,最简单的招式。放下所有的不服输与韧劲儿,不要带上任何功利的想法,只是寻着本心,用最原始的方式,最舒服的心态,将你最喜欢最熟悉的招式展示出来。”
辞镜看着她,眼中有些犹疑。
慕容矜安抚一笑,“辞镜,你可以的。”
闻言,辞镜点了点头,缓缓拔出佩剑,抬手开始武了起来。
抛掉了心中杂念,辞镜果然只专注于自己的一招一式,从剑尖到剑柄,每一次的舞动,都得心应手得仿若天成。
渐渐的,她开始忘却了自己的身处之境,眼中只剩下自己最擅长的动作运力,随着心思的越发纯透,与手中招式,逐渐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