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萧锦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口鼻涌血的青禾,一脸嫌弃。
伺候的婆子瞧了瞧,说道:“总之活不成的。姑娘,让人抬出去丢乱葬岗吧。”
“嗯,此事就交给唐妈妈你了,仔细着些,别叫人抓住把柄。”
“奴婢省得的,姑娘放心。”
萧锦捂着口鼻,厌恶地绕过还在浑身抽搐的青禾,径直离去。
唐妈妈看着青禾,表情木然道:“你可别怪唐妈妈我,只怪你自个儿命不好又贪心。冤有头,债有主,若你化成厉鬼,便去找姑娘罢。”
随后出门找了两名信得过的小厮,熟练拿草席将人一裹,从小侧门抬了出去。
乱葬岗多孤魂野鬼,两名小厮正打算刨坑埋人,瞧一眼草席里露出半张脸的丫头,不由得后背发凉。
这丫头也是命硬,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竟还未气绝。双眼翻白,还微微挣扎着似乎想从草席里爬出来。
“老三你看什么看?赶紧把人埋了回去交差领赏!”
“哎……”
叫老三的开始埋头挖坑,但总觉得后背发凉。
一旁草丛里有异动,像什么东西在费力地爬动。
他一惊,猛地侧身看过去,警惕道:“谁?!”
杨老大被他一惊一乍地吓着了,以为这腌臜事被人发现了,神情紧张道:“是谁?出来!再不出来仔细爷爷的锄头落你脖子上!”
草丛里的爬动依旧在继续,甚至传来断断续续,凄凄惨惨的哭声:“呜呜……我死的好惨呐……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随着凄厉的尾音落下,一只血淋淋长黑指甲的手猛得从草丛里伸出来狠狠拽住草根,仿佛才从地府爬出来,要重回人间寻仇。
“鬼……鬼啊!”
老三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溃,扔下锄头抱头逃窜。
杨老大亏心事做得多,平日里没见过鬼倒是胆大,这会儿却是顶不住的。同老三一样,扔下锄头就跑,甚至胯下湿了好大一滩。
“鬼手”顿了顿,一道人影从草丛里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皱眉嫌弃地看着“鬼手”上难看的染料,四处瞧了瞧没找到擦手的东西,只好将眉头皱得更深,狠心在衣角上蹭干净。
走到草席裹住的青禾身旁,掀开看了看,“啧啧”摇头道:“不知该说你命好还是不好。”
摸出主子交与的药丸,捏开丫头的嘴塞进去,看着喉咙一滚这才松手。
“啧,出门才换的衣裳呢,我老娘最近眼神儿不好,没多做衣裳……”
一个人办事嘛,无聊总会有的,嘀嘀咕咕说些话,反正也没人听见。
扛起丫头,脚下几个点地,身影顿时飞出很远。
————
东宫内,太子扶额,表情大有生无可恋之感。
这棋都下整整一天了,他也输了整整一天,这样的“虐待”到底何时是个头!
“随之啊,这都一整日了,本宫瞧着你也累了,不如今日便到此为止,改日再来?”
崔景行白子稳稳落下,笑容温和可亲:“臣不累,莫不是太子殿下不行了?”
什么叫他不行了?他堂堂大丈夫,一国储君,竟被人说“不行”!
“……”
实话,他确实不行了,身心俱疲。
崔景行在棋盘上厮杀了许久,心气儿顺了许多,正好这局又赢了。
“既然如此,殿下歇息罢,臣先告退。”起身掸了掸衣摆,拱手道:“今日多谢殿下舍身相陪,他日定当回报。”
李睿:“……自家兄弟,莫要客气。”
赶紧走罢!他实在不想看到敢将一国储君当成出气筒的“逆臣”。
回到清涧院,韩允正抱剑倚靠在书房门口等着,见主子身影,侧身让道。
“主子料事如神,果真让属下给等到了,好在有您给的药,否则那丫头还真没救了。”
崔景行在书案后坐下,闻言点头:“待人清醒了我再去,你先下去歇息。”
“是。”
韩允退下去,总觉得主子今日情绪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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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萧锦手中胭脂罐掉落在地碎成几片。
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唐妈妈,许久才口唇张合,道:“您说什么?他俩见鬼了?!”
“可不是!连赏钱也未曾来讨要,瞧模样不似在撒谎,两人如今都躺床上病着呐。听闻老三连话都说不出,两三日滴水未尽。请了老道来做法事,说是厉鬼缠身,回天无力啦!”
萧锦猛地站起身,动静之大撞翻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难怪她这两日总觉得心慌,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难不成是……那些冤魂找上来了?!
可以往并未出现这种事,最近……或许是青禾那死鬼丫头!
“定是青禾那丫头找回来了,我就瞧着她面相不善,果真死了也是厉鬼!”
神色恐慌的萧锦攥住唐妈妈的手,浑身打颤,连牙齿都冷得发疼。
“这怎么办?唐妈妈您说这该怎么办?”
“姑娘,为今之计只能请法力高强的老道前来做法收了那死鬼。”
“可您不是说那什么老三家中请了老道做法,说是无力回天么?”
唐妈妈不确定道:“或许那老道法力不够高深,制不住厉鬼。姑娘可花重金,请真正有本事的老道回来。”
似乎有道理,她心绪不宁地点头,想起什么又立马摇头:“不可不可,若是被父亲母亲知晓了,还不知会如何罚我。”
唐妈妈急道:“哎哟我的姑娘,这都什么时候,您还担心这个!无论您做了什么,老爷夫人始终是袒护您的,且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又能如何呢!”
她是真着急。
青禾丫头的死相一直在她眼前徘徊,若真是回来寻仇的,她深信自个儿也在被索命的名单上。
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顶不住害怕,萧锦总算点头了。
立刻派唐妈妈出去打听何处有法力高深的老道,无论对方要多少酬劳都可以。
谁也不知,所谓的“死鬼青禾”这会儿正扶着桌沿费力地倒茶水。
到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喉咙里干涩难受。
她不知此乃何处,看周围也不像阴曹地府,大约猜到自己没死成,也不知是何人出手相救?
这里像大户人家的厢房,只是外面静悄悄,或许位置比较偏僻。
“哐——”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惊得青禾落了手中茶杯。
虚弱地抬头望去,双眼顿时睁圆:“崔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