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帝打算放过倾贵妃一事,太子眼眸沉了下去,看着动手收纳棋子的崔景行,道:“现下本宫倒是觉得你的提议不错,有些事拖久了的确夜长梦多。”
既然终归要走上手足相残的路,那便早些发生早些结束。
在这一点上,晋王与太子意见相同。
“本王就说父皇对母妃不会那般绝情,二十多年的感情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何茂拱手笑道:“恭喜王爷又迎来机遇。”
“机遇?”他冷笑一声道:“如今父皇不会再为本王创造机遇了,他一心想着亏欠了太子,即便是原谅了本王母妃,也决计不可能再想着废嫡立庶。反之,往后说不定还得打压本王。”
何茂实则也想到了这点,只是方才没敢明说,庆幸王爷是个头脑清醒的主子。
李珍爱喝酒,微醺的状态他脑子反而更清醒。
手指在白玉酒杯边缘轻轻划动,说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王不念亲情了。”
话音落下,外头有人来禀报:“启禀王爷,外面有位自称是卢家姑娘的女子求见,她说您知道她。”
闻言,他蹙了蹙眉,脑海里首先浮现出卢清楚那张清丽的脸庞,然下一瞬又否定了。
卢清楚素来与他无甚交集,怎会突然上王府来求见?
仔细回想一番,忽然记起肖家踏青宴那日。
女子们聚在一处看见的皆为女子之事,实则那日男子也去了许多,其中包括他。
肖卫山如今的地位,虽不是他的属下,这份薄面还是要给的。总不能将那不合的传言传进皇帝耳中,闹得双方不愉快。
那天他几乎全程都在与崔景行等人虚与委蛇,面上笑意满满,实则心里早就不耐烦。
趁着崔景行也有事暂离的空当,他也借口有事独自去透气,便是在那时遇上了卢家大房的姑娘卢清慧。
这女子他当初在范阳卢府略略瞥过一眼,若不是对方自报家门,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
对于她犹如思/春少女般的表现,久经花丛的男子怎会不明白。
不过他虽好美人,却也不是饥不择食,随便一个女人送上门就要的。但碍于卢严的关系,想着始终是卢家人,更何况当初为了就卢威,卢严还在天子面前整了一处手足情深的戏码来。
大约两房关系有所缓和?
因着这样的原因,他没直接冷脸,而是耐着性子客套了两句。
没成想那女子倒是胆大,话里话外暗示他想以身相许。
李珍没心情同她周旋,不怀好意笑道:“姑娘若真对本王有意,不若哪日自个儿上王府吧。”
若换成其他女子,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人的话哪里还听得下去,可卢清慧让他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没皮没脸。
不仅丝毫不怒,还面露欣喜,今日甚至真就找上门来了。
同样是卢家姑娘,怎的就如此天差地别呢?
晋王府暂无王妃,前儿个管事的婆子又因私下怠慢了萧锦,被王爷发现后将人杖毙了。
故而如今府中暂掌中馈的乃萧锦。
之前管事的婆子本是晋王乳母,连这样亲的关系也因让锦夫人受了委屈而被杖毙,其他人哪还敢作妖。
现今见了锦夫人,个个都毕恭毕敬,无不敢从。
萧锦听闻丫头说外头有个姓卢的女子上王府求见王爷,也下意识便认为是卢清楚。
卢清楚,她一切苦难的源头!
仇人都送上门开了,她怎会坐以待毙。很快梳妆打扮好,仪态万千地去了前院。
谁知将客人迎进来了才发现并非卢清楚。
她脸上笑意不变,让人奉了茶水:“不知姑娘乃卢氏哪房人士?今日来王府求见王爷走有何事?”
面对这美貌又风情万千地女子,知晓肯定是晋王妾室,卢清慧翘不起尾巴。
今日她是瞒着母亲出来的,原本也只是想着再见见王爷,以解连日来的相思之情。
然进了气势恢宏的王府心底又开始发怵,若非有见心上人的信念支撑,只怕早已落荒而逃。
唯唯诺诺道:“我乃卢家大房卢三姑娘卢清慧,特来王府求见王爷。”
还是没说找晋王有什么事。
不过瞧她这副样子,简直跟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萧锦心下了然又不屑。
就凭这样的姿色,如何能入得了晋王的眼。
面上却仍然客气,只是眼里的轻视明显了几分,说道:“王爷日理万机,岂是姑娘想见便能见着的?若是无要事,你还是回去罢。”
“我……我……”
“我”了好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绞尽脑汁想自个儿有何“要事”找王爷,忽然回想起前不久范阳父亲来信中提到的事,顿时猛点头。
“有的有的,我有要事找王爷。”
她这的反应不仅没让萧锦引起重视,反而笑出了声。那娇笑声说不上难听,相反很好听,但就是叫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哎哟姑娘啊,咱们王爷样貌俊朗,气度不凡。像你这样自荐枕席的排队能排到城门外去,谁又见王爷收了几人入府?”
“别白日做梦了,不说你姿色平平,就是你这身份,王爷也不会要你的。”
“卢大人可是太子的人呐!”
卢清慧闻言顿时急了,也顾不得眼前的女子是什么身份,猛然起身道:“你并非王爷,只是区区一个妾室而已,凭何能为王爷拿主意!”
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萧锦一口茶还未送到嘴边又搁下,看着她无不讽刺道:“听姑娘这意思,难不成还以为自个儿能成晋王妃?”
见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涨红了脸,不禁感叹:“你比起卢清楚来还差远了。”
那位可是不声不响便能将男人魂魄勾走的主。
卢清慧却是不服气:“她有什么好的?成天没事就独自往外跑,偷偷摸摸的,指不定是去哪处勾搭男人去了!”
萧锦眼眸一抬,直勾勾盯着她,微微笑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卢二姑娘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并非我污蔑她,若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何苦经常独自一人出门,还戴上帷笠唯恐被人瞧了去?”
这下锦夫人倒是来了兴趣,正要再问,却见王爷此时踏进了厅堂。
卢清慧顿时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