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救命啊!”
崔张贺在前面慌乱横冲,遇到人就喊“救救我”。然过往行人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以为是哪里跑来的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被小厮耽搁,灰衣人最终没能在他进入主街之前杀了他。但是崔张贺今天,必须死,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衣裳上沾了血迹,灰衣人果断脱了外袍,长刀也变成了匕首,隐在人群中,紧紧盯着前面的目标不放。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他过来了。
九,八,七......
脚步虽然无声,但落地就像寒山寺的钟声一样,一脚一脚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心脏,沉闷得令他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我的生命,还剩下六步,五步,四步......
死亡令人恐惧,恐惧令人本能的求生,求生便要搏斗。哪怕是希望微乎极微,也要博,这也是本能。
本能让他顺手抄起街边一小摊贩上的物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股脑的全砸向那个欲想取他性命之人。
“哎你这人有病吧!”摊贩老板气骂。
因了他这动作,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灰衣人对他近乎小孩子似的反击视若罔闻,三步并两的冲过去,手中匕首正对着崔张贺的喉咙。
“啊!”
从崔张贺砸东西,再到灰衣人举刀杀人,也不过呼吸两口气的时间而已,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空中那把赫然出现的明亮匕首,臭骂指责本能的变成了--啊!
崔张贺抬眸,看着那把匕首越来越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了字刚落,电光火石间,耳侧突然一袭强风刮过。崔张贺只觉得自己的耳根腮边肌肉一抖,定睛看去时一根长笛已从他眼前飞了过去,方向直指灰衣人的腹部。
灰衣人动作敏捷,手中匕首不得已改了个方向,挑飞了直取自己性命的长笛。长笛偏了轨道飞出人群,落在地上。
崔张贺的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我的个亲娘啊!
不经历过真是不知道,人在濒死的时候,脑子里还能想到这么多。
“大人,您没事吧!”
崔张贺双腿发软,讷讷的转过头去,此时的救星简直是比自家老母还亲。“肖大人。”
肖璠扶着站立不稳的中年人,疑惑道:“崔大人,对方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
杀人......崔张贺从认亲中清醒过来,急急忙忙指着前面道:“快,快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
肖璠看向前面,茫茫人群中,只看到一个正在逃跑的背影。他不再犹豫,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但主街上人实在太多,最后还是没有追到。
肖璠很是抱歉的回到崔张贺面前,“对不起大人,对方逃了。”
崔张贺也不敢指责肖璠的失手,他还没资格指责禁军统领,况且他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进宫,肖统领,麻烦你护送我马上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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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中,齐帝瞪着凛冽的眼睛看向案前的崔张贺,沉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崔张贺道:“臣不敢隐瞒,那个人,绝对是当初在半路上杀死犯案官员的凶手,臣看得清清楚楚。当初若非陛下护佑,臣可就回不来了。今天若非遇到肖统领,臣已经见不到陛下了。”
“是这样吗?”齐帝看向一旁的带刀统领肖璠。
肖璠拱手道:“陛下,臣当时路过,正好看到崔大人被追杀。当时情况非常凶险,若是晚了一步,崔大人真的就......臣后来去追那凶手,但是主街人太多,追丢了。”
齐帝对于肖璠还是很信任的,他信他的话。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崔张贺的身上,“你说他进了岑府?”
“是。”崔张贺道,“臣是经过凤彩楼的时候,看到他从凤彩楼的二楼窗口跳下来,认出了他,于是一路尾随,亲眼看见他进了岑府。后来被发现,才遭至灭口。”
他提议道:“陛下,请您下旨,立刻搜查岑府,那刺客逃跑,定是回到了岑府。”
齐帝没有立即答应,面露犹豫。
岑府,阁老府,皇后的娘家,可不是说搜就能搜的。
光凭崔张贺的一番说辞,若是到时搜不到人,可就难看了。
可是,如果崔张贺说的是真的,当初于半道上杀了三地犯罪官员然后嫁祸给连城的是这个凶手,那定然是与岑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背后的主谋就是这位阁老。
刺杀齐晴的刺客,穿的衣服是岑家的管家付的钱;
已死的赵四,曾经是岑家的车夫;
吏部侍郎韦广,是岑家的人;
北岭、津原、曲阳三地的官员,都是岑家的人;
如今出现的杀人凶手,竟然也进了岑家。
事情已经越来越明朗了。
岑家。
栽赃嫁祸连城,斩草除根。信安王府没了,那坐上帝位的,就只有永宁王府了。
“你有把握,人就在岑府吗?”齐帝沉声问。
“这.....”崔张贺不敢确定,人跑了不一定回到岑府。“哦,对了。臣的家仆还被杀了,就在他后门的巷子里。”
如此,也还算有个借口。
齐帝看向肖璠,吩咐道:“你去找京兆尹,让郭培去查人命案。令军巡院以维护治安为由,进入岑府搜查。”
肖璠应了声是,阔步出去。
陛下如此安排最是合理,巷子里出了人命案,京兆尹自然要追查。巷子又紧挨岑府后门,进府搜查也理所当然。
崔张贺悄悄擦了擦额头上冒的冷汗,到现在还惊魂未定。他今天差点把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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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培听到肖璠传来的陛下口谕,面上虽然恭敬,心里却骂娘。
妈的什么人都赶着今天死啊!
早上才死了对鸳鸯,他还庆幸不是什么大案,不过个把时辰就结案了呢!结果倒好,他还没消息个两刻钟,又出了个人命案,而且这人命案还不小。
上次的赵四跟岑府有关,这次还是跟岑府有关。
他今年就跟岑府犯冲。
听说红色能辟邪,他考虑要不要入条红裤衩?
心里虽骂娘,但这是陛下的旨意,他就是不愿也得去。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崔张贺,心里更是不爽。怪不得今天这么倒霉,原来是刚才路上遇到了瘟神。
到了巷子,众人一怔,死人呢?
崔张贺也是一怔,“明明就是在这的。当时那个人一刀杀了人,还有血滴下来呢!”
怎么全都不见了?
郭培没有出言嘲讽,肖璠也没有质疑。既然对方发现事情败露,定然是已经将证据清理干净了。
郭培走到墙边,手抚过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大脑飞转。
这个地方,比其他的地方要干净些,还有一股湿意,说明这里刚刚被擦拭过。也就是说,这里之前应该有血迹之类的东西,被擦掉了。
肖璠则蹲下身子,寻找着青石板上的血迹。但是显然,对方做得一干二净,什么痕迹都擦掉了。
郭培和肖璠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摇头。
这里没有死人,也没有血迹,就不能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没有命案,军巡院便没有借口进入岑府搜查。
肖璠无奈起身,看来又要无功而返了。
“等等。”郭培突然道。
“怎么了?”肖璠蹙眉。却见郭培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缓缓弯腰,眼睛紧盯着半空中的一只苍蝇,视线渐渐往下。
肖璠当然不可能认为郭培盯着一只苍蝇看这是神经病。
一个京兆尹,时常跟死人打交道,他们对于案发现场的痕迹,看得比他们外行人要深入。
那只飞下的苍蝇,落在了青石地板上,然后顺着石板行走,一会往左一会往前,像是在寻找什么。到了石板边缘,在两块石板与石板的裂缝之间,钻了进去。
肖璠当头一棒,自告奋勇的伸出手,将那块石板掰了上来。
果然在石板下,尤其是裂缝之间,暗红色的血迹凝固,腥味刺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